这个号我已经抢了好几天没有抢到,总是有这样或者那样的事情让我不能好好抢号。昨天我正要抢号,表姨打电话给我说外婆的事情,她说外婆现在不肯离开大舅家,她让我去劝劝。
我问为什么。表姨没有明说只说了件事情:“你外婆知道你大舅妈不喜欢马桶盖开着,但她总要给它开着。你大舅说是老人家健忘,你大舅妈认为你外婆是故意的。一家人吵得不得了。”
我听乐了:“外婆如果不愿意搬出来,我不勉强,劝外婆我是不会劝的,表姨。”我想外婆就是想给我大舅家添堵,老太太这把年纪了终于看透她自己的儿子了。
表姨听出了我看戏的心态,她叹了口气又问我贺槿具体搬走的时间,她已经和一个保姆谈好了时间不能拖得太久,不然人家就会去找别家。
“下个月五号。”我说道。
表姨说好,她挂了电话,我抢号的时间就过去了。我看着号码被抢空的页面感到莫名有趣,有趣一个人的周围竟可以有这么多大大小小的事情,琐碎零散把人拖累到一秒不得闲,很简单的一件事情都没法简单完成;而有时候当你投入到某一件事情里的时候,其他的人事微不足道又都是未来的伏笔。我因为表姨的电话没有抢到号,今天就不得不再抢,而就因为这么一会抢号的功夫,我下车之后就遇到了也刚下车的白存殊。
餐厅是在一条热闹商业街上,附近有商场以及夜场娱乐场所,白存殊不是一个人,他身边有个女伴。他的女伴是从副驾驶下了车,快步跟上他的脚步并且挽住他的手臂。而被挽着手的人反而把那只手放进了裤子口袋里,脚步依旧是他自己的速度,身边的人只能紧紧跟着。他们从我身边经过,我听到女人对白存殊说谢谢你,而白存殊对此的回答是:“林洗月。”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不由转过头去发现白存殊停下了脚步也正转过头。
“你去哪?”白存殊问我。
我听到了问题怀疑他是不是真的在问我这个问题:“就去吃个饭。”
“一个人吗?”
“和朋友。”
白存殊点了点头:“祝你用餐愉快。”话落不等我反应,他已经转回头,他的女伴问他我是谁,我隐约听到他说一个妹妹。
我纳闷了几秒转身快步往餐厅赶,等我到的时候,沈沛霖已经到了好一会,服务员把我领到桌子边,他正低头看菜单,认真的好像在用心挑选什么礼物。
听到响动,沈沛霖抬起头,对于我的道歉他说:“没事,能来就好了。”
我被这个回答逗笑了,不过也很难明白他说这话的意思。
沈沛霖今晚穿着白色条纹衬衫和卡其色的西装,头发打理的蓬松有型,脚上一双干净的白色球鞋,浑身散发着休闲又精致的味道。我不是邋遢懒惰的人,但在沈沛霖面前,我有片刻感觉自己挺粗糙的。我坐下的时候看到沈沛霖脸上雪白干净的皮肤,心里暗下决心不管看了医生开的中药有多苦,我都要吃。
我坐定后,沈沛霖把手上的菜单和铅笔递给了我:“我已经选了一些,你看看还需不需要加点什么。”
我点头接过菜单扫了眼他的勾选:“你选了很多了,太多也吃不完,菜就这样吧。我加杯奶茶就好了。你要吗?”
“可以。”沈沛霖说道。
我便在菜单上勾上了鸳鸯奶茶画上乘以二。
等服务员拿走菜单,沈沛霖从他自己的座椅背后拿出一个精致的纸袋递给我:“这是给你奶奶的生日礼物。我有个叔叔在新疆工作,元兰叔便托我找他带了一块玉给你奶奶。”
我闻言第一个想法是:“会很贵吗?”
沈沛霖对这个问题思考了几秒:“这是元兰叔对老人家的一点心意。”算是温和提醒我不要讲物品价值,毕竟情义无价。
我觉得每个人都是有温度的,不仅仅是人体的物理温度,更是一种气场温度。我和沈沛霖接触的次数和层面都不多,我一直没有真正感受到他是个什么温度的人,我只是自己判断他的温度是偏冷的,因为他看上去是个严肃讲究的人,他应该不太接受世俗的条条框框,直接直白告诉我物品价值才比较像他的性格。结果他说了这么婉转体贴的话。
“白叔叔还记得我奶奶很喜欢玉,我真的很意外。”我笑解释说道,“白叔叔真的太好了。”
“因为你值得他对你好。”沈沛霖说道。
我把没拆开的礼物放到了自己椅背后面,抬起头笑道:“我感觉你好会说话。”
对此,沈沛霖没有接这话,他只是微微一笑合十双手放在桌面上望着我问道:“最近工作忙吗?”
“还好。你忙吗?”
“也还好。”
我点点头,心里犹豫要不要打起谈业务的精神,开朗点让气氛活络点。
“你明天回榕城吗?”沈沛霖问我。
我点头发现自己工作了一天其实很累了,打不起谈业务的精神了。
“我只去过一次榕城,榕城的小老板很多,每个都很吃苦耐劳很勤快,很厉害。”
“的确是。”
“我听说你爸是从事服装行业的。”
“是啊,他最早是做工作服的,主要生产车间工人工作服,这两年慢慢转做女装了。”
“有聘请设计师吗?”
“我妹就是学服装设计的。”
沈沛霖颔首问:“你妹妹和你是同父异母吗?”
“不是的,异父异母。我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今年才上高三。我弟弟和我妹妹是同母异父,我们家关系比较复杂。”我说道,感觉到谈论生活是无趣的。
“我也有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他不姓沈,跟他妈妈姓杨。”沈沛霖说道,他的语气却有几分分享的味道。
也就是因为他这么一句主动说起自己的家庭背景,我感到这个晚餐的气氛有点像交朋友,而这几年我觉得交朋友比谈业务难很多。同时我对这个话题最深的感受是:“再婚重组的家庭还挺多的。”
“嗯,很平常。”
“你和你弟弟感情好吗?”我笑问道。
“不太好,我们没什么话聊。他十六岁就出道当了演员,现在还挺红的,平时很少回家。”沈沛霖徐徐说道。
“你弟弟是不是杨昀?”
“你听说了?”
“我瞎猜的,因为你们有几分像。”
沈沛霖喝了口水,问我:“我和他哪里像?”
“这个很难说,五官都有点神似。”我打量沈沛霖的脸,想着在综艺节目里的杨昀,“你们的皮肤都很好,很白很亮。”
我说完看到沈沛霖垂下了眼帘,不知道是不是我这么说太过直白了。
冷场了两秒,沈沛霖提起头问我:“你和弟弟妹妹关系好吗?”
“和我妹关系不错,不过对我弟弟没什么耐心,我还挺讨厌他的。”我说道,和工作不同对生活里的事情和状态,我比较喜欢照实说,毕竟生活里的为人是掩饰不住的。我的好朋友陈扬曾说这样的我很冷酷。
“那你欺负过你弟弟吗?”沈沛霖问道,他似笑非笑带着探究的眼神望着我。
“不知道,可能如果从小生活在一起会吧。”我说道。
“因为讨厌就去欺负一个人,你觉得这事对吗?”
“不对,很多人不知道怎么去发泄讨厌的情绪所以就是欺负人。”
“年轻的时候没人知道怎么合理发泄讨厌的情绪。”沈沛霖说道。
“是,我上小学的时候被人欺负过也欺负过别人。”
“嗯,我知道。”
沈沛霖的回答让我很惊讶,我问:“你怎么会知道?”
“高中的演讲比赛。”
我闻言愣了愣,随即想起了自己演讲稿的零星内容以及主题,我当时演讲主题是黑与白。现在我回想自己这个主题是矫情和无知的,明明思想不够深刻却自以为深沉经历了许多。
我的演讲稿里有一段说到自己的经历,关于我如何学会欺负人,黑与白存在就是善与恶的一念之间。那段经历发生在我小学三年级,也就是我九岁的时候。
三年级的时候,同班同学里有个男生老是踩我鞋子,当时我们学校规定只能穿白鞋,他在我白色鞋子上一踩就是一个印子。我记得自己和他理论过,无果,后来只能反击。他踩我一次鞋子我就把他的作业本撕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