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明白。”
“他以为是我们,我们在相爱。”
“什么?”她的嗓音尖锐打破安静。
哈利给她一个半被逗乐的笑容。“我知道。可是你看得出来的,对吧?他会怎么想?因为他没有任何真实的力量去取代它,任何在他心里的东西……幻觉占据了他。”
“可是这真荒唐。”
“我知道,可是想想看。他看到那魂器没有一样严重地影响我们,它伤害他更多,他就变的越糟糕,所以我们开始更紧密相处,相互安慰,你知道。这就让他觉得我们不再需要他,我们讨厌他,我们希望他离开……他开始看到本来不存在的假相,他开始幻想这些……这些夜里的声音……”他脸红了,可是继续说,“可是你知道真相是什么;它偷走了真相,并掩盖了它,直到他能看到的只是谎言。而谎言很难再从中出来,赫敏。如此艰难。如果是你和罗恩在一起,我不知道怎么承受,变得如此孤独……”
感到幸运是多么荒唐离谱,在一间小帐篷里苟藏,只要每次你尝试冒险出去就几乎丢掉小命,为此而感到幸运么;被嫁给一个被人非难、仇恨,一个你本不愿意多见的男人,为此而感到幸运么。可是幸运确实是她在此刻感受到的,她尽力想象如果没有斯内普在她心内热烈燃烧会怎样,却发现她做不到。
“他以为……他以为我们要丢下他。这就是为什么他不愿离开帐篷,不愿动手帮忙。他确信如果他这样做了,我们就会走——一起走——然后把他丢在这……”“不会的。”她小声说。
“他会的。”
哈利停止踱步,在她椅子前的地上坐下。他认真地看着她。“当我打开挂坠匣时,就在他刺破它之前,瑞德要打败我们。”
“什么——?”
“这些可怕的……东西……从匣子里出现。他们看上去像你和我。他们一起嘲笑他……他们说他走了我们很高兴,没有他我们更开心……他们说……”他没说完。“好了,我知道那对我意味着什么。有时……你们俩真是我唯一拥有的亲人了,不能想象如果我们分开会是什么结果——”
赫敏从椅子上急促起身,抓住哈利的手臂。“我明白。”她说,“好了,我明白。别说了。”
她看着哈利,看着他亲切诚恳的面容,她知道他是多么急需自己接受这一点,让罗恩回来,再次三人同行。“好了。”她再次肯定。
他们静静坐了几分钟,聆听着。当他们听到罗恩窸窣的脚步临近,哈利起身,她却快步越过他,走向帐篷口。她把手伸出防护圈,罗恩抓住了它,她把他拉回了圈子。
第三十一章
斯内普坐在校长办公室的书桌前,仔细回想他和伏地魔近来的交涉及其所有行程:他抓获并折磨奥利凡德,他坚持要找到格林德沃……这意味着什么,又怎么和赫敏画的那个标志联系起来?他自责起来,在他本可以一直潜伏在伏地魔身边,怂恿他,探知他的秘密的情况下,黑魔王或许又陷入了一种新的狂热信仰。
鉴于他们上次见面时的事故,他现在几乎很难进入马尔福庄园,得到黑魔王的召见。他到底在想些什么,让如此机会白白丧失?
三声敲在办公室门口的响亮急迫的声音将他从回忆中惊醒。一定是个教员——没有别人知道校长办公室的密码,他站起来叹息一声,不知今天又要处理什么无聊的琐事。
当他打开门迎上米勒王哀怨而愤怒的脸,他被吓了一跳,忘了打招呼。她又要回来继续争吵吗?
“斯内普,”她嘶嘶地说,“我想在我的办公室见到你。”
他平缓神色,恢复泰然自若,尽可能腔调油滑地回答:“米勒娃,如果你有必要和我谈一谈,我确信我可以在方便时安排时间让你来这间办公室。”
她脸色似乎更加苍白,并快速朝他身后瞥了一眼。她莫不是期待着黑魔王会坐在扶手椅上品评威士忌吗?
“我的办公室。”她愈发坚决地回复。
“不管你在想什么,米勒娃,我确信——”
“我的办公室。”她再次重申,转身走下楼梯口,只留他别无选择,只得拉上身后的门,跟上她,像一个被院长传召的小男生一样小跑追随她。
弗立维和胡奇在他们擦身而过时正在大厅入口处聊天,他看到他们面面相觑,压制狂喜,他发誓一定要让米勒娃十倍偿还这份羞辱。也许他要把她之前还可以保留的支配学院分数的权力也……
她穿过她办公室的门,在他进来后旋即重重关上,三重加锁,并对房间施了一个静音咒。
“好极了。”他语调温和,就好像他完全无视这一系列动作。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她狂吼,他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我向你保证,我丝毫也不——”
“哦,我想你确实用你特有的神秘莫测的方式暗示过我了。”她似乎嘟哝着自言自语。“可是他为什么不告诉我?”
可能吗?她有可能察觉真相了?这有些不敢让人希望;纵使如此,他却确实隐约希望听到她这么说,一时间,他发现斯拉格霍恩重新安排了他的魔药课教学计划,与葛莱芬多的魁地奇训练或是别的什么让他生气或是难堪的白痴运动相冲突——
“西弗勒斯,”她的语调几近恳求,“西弗勒斯。”
“米勒娃,”他开始警觉,“请自制。梅林在上你到底要说什么?”
“我早该想到。这原本就是他处事之法,我知道是他告诉你务必不能让我们知道,这样做意味着死亡,可是西弗勒斯——”
他背过身去,因为他不敢肯定自己是否可以继续保持神色波澜不惊。可是她又跨来他面前,拉住他的一只手臂。拉住他。
“我理解你要对我发脾气。我让自己像个孩子一样,像个傻瓜。可是你必须相信我不知道,我——”
“你一次也没有——一次也没有——意识到我们在战争中,我是一个间谍,我的处境或许不是它表面上的那个样子?你没有一刻对我有哪怕一丝的信任?你一次又一次地否认我并不是一个控制学校的铁腕食死徒,而是竭尽全力来保护我们的义务——孩子们——免于伤害,我宁愿死也不会——?”
“对不起。”她轻声打断,而她的语调,她那资深女教师的粗革厚底靴,与他突然迸发的感情格格不入,他冷静下来。
他闭上了眼睛。他想冲她大喊;他非常想那样做。他想声嘶力竭地大喊直至窒息;他想让她流下愧疚的眼泪而哀求;他想让她向他求得宽恕。可是比这些更多的是,他只想瘫倒在她身前的椅子上,向她倾诉一切。她拉着他,叫他的名字。尤其她是把他拽到她的办公室才做了这一切。她向阿不思隐瞒了这事。他获得了一个同盟。
“坐,”她说,虽然他很反感听从她的命令,他还是坐下了,因为那至少缓解了如此僵硬地站在那里的尴尬。
他一旦确定又可以行动如常后,找回素日的语气。“谁告诉你的?”他平静地问。
“没谁。”
“你千万不可以,你绝对不能告诉任何人,米勒娃。这是必须的。学生们正命悬一线。我必须被允许留在这里——我的伪装必须保证完好。”
“我明白。我只是希望其他人——”
“你以为你那些幼稚的侮辱可以伤害我吗?你以为它们比起我一生所承受的会更充满创意或是更尖刻伤人吗?我不在乎你怎么想我,你对我说什么,或是你对我做什么——你或是任何其他的白痴。”
她严肃地点点头。“我应得的。”
“你应得的还不止这些。告诉我,米勒娃,是什么迹象被你发现的?是什么在证明我无辜的大量证据的雪崩前加上了最后一片雪花,让真相终于冲进你的厚脑壳?”
让他吃惊的是,她伸进书桌的抽屉里,拿出一个细长银色的道具。邓布利多的熄灯器。他一时语塞,只等着她的解释。
“斯克林杰在去年七月的某一天来见我,宣读了阿不思的遗愿,我想那也是经魔法部审核筛选后的吧。我该加一句,他很不情愿来,就好像他根本不愿意来移交任何东西。可是他带来了这个。阿不思留给我的。”
“熄灯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