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逸鸿刚才还强硬的气势弱了下来,他看着苏槐虚弱的样子,心里上下打起了鼓。
苏槐……有点说不上的奇怪。
旁边的私家侦探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他可算是见识到苏大小姐睁眼说瞎话的本领了。
几乎可以把他吓得半死。
“手还好吗?怎么留了那么多血?”韩逸鸿皱眉问,“为什么不接电话?我都要担心死了。”
苏槐言简意赅:“出了点小意外,没事。”
什么意外能留那么多血?那可不是一滴两滴。
韩逸鸿嘴巴张了张,看苏槐一脸不想说的样子,他把话咽回去。
苏槐看出了他眼中的询问之意,立即猜到大概是和地上的那摊血迹有关。
“本来想做饭的,没想到高估了手,把东西都撒在了地上。”苏槐说,“你不用想太多,留了那么多血,怎么可能?我又不是干呆在那里。”
韩逸鸿深吸一口气,碍于外人的在场,他把即将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护士看他们有话要说,说了句我待再过来一趟就出去了,私家侦探连忙跟着她往外走。
苏槐看着他的脸,有些微微疑惑。
“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韩逸鸿摇摇头不回话,他半蹲在苏槐旁边,一只膝盖跪倒在地,几乎全身的重量都被压在膝盖上。
被拉伸过度的思维骤然一松,嗓子眼里的心脏恢复到原位,身体轻得像飘在空中一样。
傻子。
他就像一个傻子一样。
明明只是普普通通的小事,怎么他就脑补出了千奇百怪的各种大阴谋?
都怪苏卉,韩逸鸿有些气恼,他半揉着额头,要不是她怪异的笑,他不可能慌成这样。
苏槐问:“出什么事了?”
出什么事?
韩逸鸿深吸一口气。
也没出什么事,只是他吓得半条命都要没了。
“你就不能安安心心做好大小姐该做吗?”韩逸鸿话有点重,“做饭之类的交给佣人不就行了?为什么要亲自动手?”
听见他的话,苏槐明显愣了愣。
韩逸鸿一惊,他立即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他放松过头了,连平常在苏槐的伪装都没有维持住。
韩逸鸿连忙解释道:“我不是说你做错了什么,就是想让你多歇息,别那么累。”
苏槐不着痕迹地抿了抿嘴,嘴角的弧度有些奇怪。
韩逸鸿敏感的察觉到,苏槐生气了。
“我随便说说的。”韩逸鸿看着她的眼睛,慌得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你别气,我刚才大脑糊涂了,真的,槐槐你别生气,我就是我就是脑子懵了一下。”
苏槐没有任何要解气的征兆,韩逸鸿突然有些词穷了。
不管他平日在员工面前多么雷厉风行,可在苏槐面前,他总是会出这样那样的错。
“我没事。”苏槐淡声说,“伤已经包扎好了,回去吧。”
她说完就起身,韩逸鸿连忙拉住她的另一只手,“槐槐我不是故意那么说的,你别放在心上。”
苏槐在心里憋着一口气,她慢慢呼出来,微微皱了皱眉,“我知道了,先回去吧。”
“槐槐,我……”
“我说回去。”
韩逸鸿身体僵了僵,苏槐极少用这种语气说话。
——僵硬而又冷漠。
他低着头,把心底的升起的不悦压了下去。
韩逸鸿从来都是处于命令者的位置,没有任何人敢跟他叫板,也绝对没有人敢对他这么说话。
上一个这么说的人是苏卉,韩逸鸿直接用一场绑架回答她。
可这是苏槐,他放在心尖上的苏槐,不是他的那些下属。
“我知道了。”韩逸鸿试图同平静的声音说话,“我送你回去。”
苏槐没有拒绝他,韩逸鸿站起来,悄悄偷看她一眼。
苏槐脾气一直都很好,这种小事,只要睡一觉起来,他再道歉,到时肯定就什么事都没了。
韩逸鸿心里后悔了一下,他知道苏槐不怎么在意手上的残疾,但他也知道苏槐最不喜欢别人拿这件事说闲话。
当出病房门口的时候,走在前面的苏槐与不远处的人对视了一眼,她以一个难以察觉的弧度,微微点了点头。
走在身后的韩逸鸿,紧张得有些不知所措,他也没注意到苏槐的小动作。
苏槐和韩逸鸿就这么一路冷战着回到了别墅。
不管韩逸鸿怎么找话说,苏槐的表情都没有任何变化。
一回到别墅,苏槐更是直接走到了书房。
进去之前,苏槐头也不回,她让韩逸鸿不用呆在客厅,回卧室睡。
韩逸鸿心里微喜,可他连一句“你不回来吗”都没问出来,苏槐的背影就走进了书房。
苏槐一个人开始了单方面的冷战。
韩逸鸿在书房外徘徊了几下,最后还是敲了敲门。
“我留在书房,你回去睡吧。”
“不用了,我还有事情要做,你先睡吧,我待会回去。”
韩逸鸿咬了咬牙,压低声音说道:“如果你不睡那我也不睡,我就在外面等你。”
“韩逸鸿。”苏槐叫他的全名,“我不想生气。”
她这一句话如同重击,让韩逸鸿的脸僵硬得不成样子。
“……那我回卧室等你。”他妥协了。
韩逸鸿回到卧室等苏槐。
他一宿没睡,苏槐也一夜没过来。
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韩逸鸿忍不住起了床。
等待他的,不是正在气头上的苏槐。
而是空荡荡的书房,以及书桌上的一纸离婚协议书。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的脑洞比我大多了,不过幸好,你们有些人只猜到了一个性格,也只有一个人猜到了大致身份(大礼包得主),剧情方面,你们真高级,作者只能甘拜下风,不过还没看见和我剧情像的[吐烟圈],明天晚上发红包
作者下个礼拜课多实验多,决定做个短小君,更新时间早晚不确定,但是会尽量日更
第23章
晨光初初微亮,透过没关上的窗户, 照散实木地板上的黑暗。
里面的人影一动不动, 像一座风化已久的雕塑, 漫长的时间把他的棱角打磨得圆滑起来——即便再怎么圆润, 也掩饰不住上面经年累月的粗糙。
韩逸鸿面无表情,他伸手拿起这几张轻飘飘的纸,眸中看不出任何感情。
他目不斜视,紧盯着纸张上内容,一字一段的看完了第一页。
然后……再把它撕得粉碎。
莫大的压力冲击他的大脑,他集中了半辈子的精力想要看清这上面写了什么。
韩逸鸿很失望,上学时苏槐不是每回都是年纪第一吗, 怎么弄个东西也写不清楚。
伴随着重力的撕扯声, 纷纷扬扬的碎纸屑落在地板上。
韩逸鸿甩甩手, 既像因为用力过猛而导致的手酸,又像在掩饰自己颤抖不已的双手。
苏槐一定是疯了,韩逸鸿咬牙想。
难怪这几天他一直都觉得苏槐奇怪,原来是在做这种事吗?
整天整夜的呆在书房, 不顾身体健康, 是怕他发现然后什么也做不成吗?
韩逸鸿嗤笑一声,似乎在嘲弄苏槐的小题大做。
如果她真的要离,他又不会不要脸的拦着。
太阳愈升愈高,书房渐渐变得通亮,墙角边的绿植散着油绿得可怕的光。
一阵巨大的东西落地声打破书房的寂静,各种装得严实的文件, 精致的笔筒等等都散落一地。
韩逸鸿浑身无力地瘫坐在黑色皮椅上。
那颗急促跳动的心脏,把心里想的所有都暴露出来,丝毫不剩。
他什么都没做,凭什么苏槐随便说离就离。
如果她喜欢上了别人,大不了就是再死一个人。
韩逸鸿睁着血红的双眼,就像是和魔鬼做了一个交易一样,他的周围都环绕着一股令人惊颤的冷气。
他偏就不离。
冲昏了的头脑慢慢冷静下来,他终于看见地上的一丝奇怪之处。
地上的碎屑……似乎不全是白纸黑字的协议书。
韩逸鸿狐疑的蹲下来,手指扒拉出几片明显不同的纸片。
他的眼眸倏地一尖,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冻成了坚冰,连流动都十分艰难。
这张纸大概是匆忙打印出来的,模糊的黑色只能让人看见大概的轮廓。
可韩逸鸿却看出来了,这是以前他和苏卉在一起时的照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