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和他的冤家殿下(94)

作者:归远少爷 阅读记录 TXT下载

“报复你时,曾以为你越是痛苦,我便可得以解脱。”梅庚伸手抽出玉带,轻抚开散下的衣襟,思及从前毫不顾忌的侵占与折辱,略带疼惜地吻上小家伙精致喉结,轻轻含吮,又道,“可小策,对你下手越狠,我也越是痛苦不堪。”

身下的人僵住,似是艰涩般应声,“我晓得。”

怎会不知,他每每下狠手时,哪里有半分报复的模样,眸子里尽是惊涛骇浪般的悲伤难过,最后那晚,梅庚才是诡异的平静。

用假作兴奋掩饰的,是心如死灰的寂然。

梅庚抬起头,四目相对,瞧见了清俊殿下眼里的疼惜与愧意,便垂首吻了吻他的唇,“我的小殿下,可晓得我有多爱你?”

回应是一声压抑带颤的痛哼。

——爱到心魂尽碎,爱到痛你之痛,爱到至死不渝。

——

云雨初歇,梅庚吻了吻怀里迷迷糊糊的小家伙,将人搂紧了一时不愿起身。

楚策却忽而开口,嗓音微哑:“当年你出征后,大楚水患瘟疫四起,百姓传言君主失德,天降灾祸,我虽隐隐查出与林书俞有关,但为护住柳长诀与风月楼,消息受限,”

彼时柳长诀是大楚皇室最后的希望,要隐藏实力揭竿造反,自然不能像现在这般追着林书俞查。

“嗯。”梅庚应了一声,将楚策鬓边汗湿的黑发轻轻拨开,“应当同那邪教有关,林书俞当年是被林家主母扔出去的,回来便闹得林家险些家破人亡,如今林家只剩下他一个继承人,林卢就算是为了保住林家,也会鼎力扶持。”

片刻,他又嗤笑:“林家主母心软,若那时杀了他,也省得今日麻烦。”

“杀了他也会有别人。”楚策推了他一把,挣扎着要起身,却反被人搂进怀里亲了几口,一时无奈,“再如此荒唐怠惰下去,楚洛都要登基了。”

“那我去杀了他,将皇位给你抢回来。”梅庚不以为意,还是松了手,下榻捡丢弃在地的外袍披上,干脆利落地将自己收拾妥帖,这才将锦被内的淮王殿下捞出来,亲自伺候更衣束发,熟练无比。

——

夜深露重,淮王府书房,书案后坐着两人,各忙各的,时而抬眸,如心有灵犀般彼此交换个缱绻视线,便又埋首瞧手中公文。

白衣胜雪的公子披星戴月而来,兀自推开书房门踏入,柳长诀眉宇间带了明显的倦色,淡声道:“洛阴教的事,有眉目了。”

梅庚当即正色:“查到什么了?”

“内鬼。”柳长诀缓缓阖目,搭在案上的五指攥拢成拳,节骨泛白。

内鬼?

梅庚心下顿时闪过无数算计,却见柳长诀睁开了眼,满眸漠然,冷静道:“这些年查不出林书俞的背景,是因风月楼出了内鬼,疯子一样的教徒。”

平静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厌恶。

确实如同疯子一般,将那不存在的神看做一切,为此不惜牺牲所有,痴迷而又愚蠢地期盼着某个虚无缥缈的极乐世界。

他们坚定而愚昧地相信着,只有真神能平定天下,从此风调雨顺,再无灾祸。

可惜祸从心生,多因贪起,人性深处的劣根,又岂是一个所谓的神能渡的?

柳长诀揉了揉额心,“销声匿迹的这三十余年,洛阴教徒早已遍地都是,只是他们不曾发难,幸而西平王在西北杀出的威名,加之运河缓解水患,来往商船获益,暂且震慑了这些教徒,亡羊补牢,如今应是为时不晚。”

“依你之见?”楚策问。

柳长诀瞧他一眼,“不过是些装神弄鬼的东西,他们能,我们为何不能?”

梅庚正觉着有理,便瞧见柳公子平静道:“待冬至祭祀时,弄出些天地异象,或者炸两座山脉,随意拿些东西称作天降异宝,到那时,说谁是神他们都信。”

梅庚顿觉匪夷所思,“也……不失为良策。”言罢,又话锋一转,“但弊端显而易见,教徒本就难以掌控,狂热时尊你为神,一旦出现任何变故,后果不堪设想。就如月老庙一般,适婚年岁的男女重金求红线,待日后发现牵错了红线,便会将怒火发泄到庙里蜡像上。”

求神拜佛之人大多皆是如此,我求了,我信你,你便要应我,否则便遭反噬。

一时寂然。

楚策忽而道:“如今我们对洛阴教了解不多,或许可以先接近洛阴教徒,知道洛阴教如何行骗,也好定下对策应付。”

“也并非不可。”柳长诀沉吟片刻,“除却任务特殊的密探,普通教众应有聚会,就如文人墨客的雅会一般。”

三人商议无果,门外蓦地传来五味颇带慌乱的通传声:“王爷,南院出事了!”

容家人囚禁在南院。

“进来说话。”楚策道。

五味推门而入,苦着脸道:“王爷,南院那几个……死了。”

“死了?”梅庚眸中一暗,蓦地起身,“本王去瞧瞧。”

南院偏僻,梅庚提灯照亮幽暗房中,见地上横着五具面黄肌瘦的尸身,其中四具面色青灰,唇泛深紫,七窍流血,各自脖子上还划了一道狰狞伤口,皮肉被割裂,涌出紫黑色的浓稠血液,干涸的紫黑色血迹凝固在地面。

还有一具下人穿着,靠在柜旁,腹部插着一把锋利匕首。

“……这是中毒?”跟来的楚策蹙起眉。

“应当是。”柳长诀道,“既下了毒,又何必再画蛇添足地补一刀?”

“是府中侍女小棠发现的。”五味给家丁使了个眼色,便有两人押着个面无人色的少女上前。

小棠吓得不轻,浑身发颤,忽然伸手指向了死在柜旁的男尸,面色惨白哆哆嗦嗦地道:“是…是赵全,赵全杀了他们!”

第一百零七章 他有本王护

梅庚蹙眉,他和柳长诀早就把淮王府下人的底细查了个彻底,却不想还是出了纰漏,沉思之际,余光瞥见那下人耳后褶皱,上前去捏住那处皮肉狠劲一撕,剥离下的竟是一张人皮面具。

“怎么死的?”梅庚嫌恶地将人皮面具丢下,眼底阴鸷冰冷。

暗处藏匿的黑衣暗卫倏尔现身,拱手道:“回王爷,属下失职,未发觉房中异样,侍女寻来正撞上他行凶杀人,属下闻声赶至,那人便举刀自尽,还……似是狂喜之态,说他是为主上而死。”

“查查他是什么人。”梅庚与楚策交换了个眼神,又睨眼那具尸体,眸光微沉,心里已然有了猜测。

在此时杀人灭口的想必只有林书俞,只是这手段着实粗劣。

梅庚是久经沙场的老狐狸,自然发现了这场行凶中的微妙违和。

梅庚退回到门槛处,偏头瞧向楚策,温声:“容家人,你打算怎么办?”

楚策静默片刻,说了句:“乱葬岗。”

淑妃病逝,连口薄棺都不曾有,宫人施舍一袭草席,卷了当做染病宫女丢弃在乱葬岗,前些年楚策曾为母建了座衣冠冢,但有些旧事总归不能原谅。

“好。”梅庚温声,牵了他的手将人往外带。

人死事了,谁还在意是厚葬还是草席裹尸?

在乎的是活人。

梅庚很早便明白,无论楚策有多冷静睿智,他始终不是无欲无求的神,宽仁却不慷他人之慨,怎能不疼惜不喜欢?

——

是夜,万家灯火时,一纸诏书将淮王殿下传入宫中,传旨的是楚恒之身边的心腹太监,只说要传淮王一人进宫,不准任何人同行。

白日里容家人刚被灭口,晚间楚策便被传入宫中,梅庚端坐书房内,烛火颤曳,心思几经翻转,猜得出大抵是与他身世有关。

男人面色冷峻,忽而开口道:“来人。”

黑衣暗卫倏尔现身,“主子。”

“告诉风承玉,寻枢密使,就说本王已将西北半数兵权交予淮王殿下。”梅庚冷声。

“是。”暗卫又悄然退去。

梅庚起身推门,伫立檐下,万千星子入了深邃墨色眸中,长身玉立的身影隐没于夜色,掩去唇角一抹冷意甚浓的笑。

半晌,忽而有脚步声接近,得知淮王殿下独身被宫中召去的五味步履匆匆,满眼担忧,“王爷,我家王爷他……”

“放心。”梅庚打断了他,睨去一眼,“你与淑妃交好,可知小策究竟是不是皇嗣?”

“自然是!”五味气得脸颊涨红,语速极快,“陛下酒醉贪欢,当初娘娘有孕二月有余方才受封,从一介宫女封了淑妃,是废后与婉贵妃一干人联手,污蔑娘娘与奸夫苟合有孕争宠,娘娘向来洁身自好,淮王殿下是陛下亲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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