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和他的冤家殿下(7)

作者:归远少爷 阅读记录 TXT下载

彼时,梅庚也才十四岁。

西平王梅振义尚在西北浴血奋战,哪里有人敢招惹他这位世子爷,也正是那次,楚皇才突然想起来,他还有个儿子,赐了名——楚策。

自那以后,梅庚护着楚策便如同护着亲生弟弟,连他们这些发小都忍不住嫉妒。

算来,这还是梅庚有史以来头回对楚策这般冷漠。

陆执北微微蹙了眉,琢磨着该不是梅庚对皇室失望,才迁怒了楚策?

而楚策也怔了怔,抬手拦住了欲开口的五味,旋即轻轻抿起唇,忽而上前去扯了他袖口,如以往般轻声:“你是在怪我?”

“怎会。”

梅庚想发笑,又笑不出,抬手抚着他冰凉手腕将人推开,却在肌肤相触那一刻,发觉小男孩猛地颤了颤,似恐惧,连脸色都白了几分。

心口骤然缩紧,疼得刹那窒息,梅庚目光发怔,恍惚间瞧见前世被他强压身下的帝王仓皇惊恐的模样。

这张稍显稚嫩的脸,瞬息与那时成熟俊美的脸融合,甚至连神情都有几分相似。

楚策很快收敛起惊慌,耷拉起眉眼仿佛被抛弃的小兽,声音低到微不可闻:“那…那为何…?”

为何?

梅庚眸子里淬了天河冷凉,透过眼前少年,似见尸海浮沉,在那早已隔世的经年中,氤氲起薄雾似的恨,挥之不去。

“什么为何?五殿下屈尊敬香,本王铭感五内,但久留王府,总归难逃结党营私之嫌。”

换句话说,你该走了,还是换了个说法的逐客令。

见梅庚这般不留情面,楚策身后的五味脸色都变了变,偏偏秦皈从外头匆匆赶来,道:“王爷,林尚书来了。”

一时寂然。

梅庚也不再搭理垂着头的小皇子,冷声嗤笑:“请进来,把三公子也请出来。”

后一个请,他咬重了字眼。

第十四章 林卢上门,坑爹第一

苏婧到底是女眷,见梅庚已有主见,索性带着丫鬟离开。梅庚明白丧夫之痛加之王府大变,她也心力交瘁。

梅庚便与风溯南陆执北二人在候客厅饮茶静候,时不时地交谈几句,又时不时地去瞧坐在身侧的小皇子——到底逐客令还是失败了。

但梅庚发现,此刻的楚策与多年后那位心机深沉的帝王截然不同,安静,平和,恬淡。

林尚书已经迈过了门槛时,梅庚才回神,但也岿然不动。

仿佛扣了人家儿子的人不是他一般,

林卢已过不惑之年,通身文人的文雅之气,纵使匆匆而来也算是不失风度。

“西平王,你扣我儿是何意?”

结果一开口,便露了馅,还是一样的目中无人。

满屋子的人都瞧着对峙起来的二人,梅庚唇角染着戏谑,将目光放在林卢身后的林书俞身上,“看来二公子传达不够准确,怎么连本王为何留三公子做客都没说?”

林书俞愕然,也不是很懂为何忽然扯到了他身上。

梅庚笑意下潜藏着冷寒,他故意这么说,便是要林书俞与林家彻底离心,同时也无法如前世那般借着他西平王府上位,毕竟这话怎么说,都得得罪一方,而现在的林书俞不过是个卑微庶子,哪儿敢与家族为敌?

果不其然,林书俞苦笑道:“爹,三弟孩子心性,说了些话,便惹怒了王爷。”

嗤,还想两边都讨好,梅庚眸光灿若星辰,笑得也颇为灿烂,“二公子倒是会挑重点,不如将三公子所言重复一遍如何?”

“譬如,本王乃败军之将,不配封王。”

此言一出,林书俞面色苍白,林卢老脸也有所变化,纵然对西平王府看法诸多,但这话却不是林子忱能说的。

梅庚却并未停下来,而是一步步向林卢走去,每走一步,便落下一句笑音。

“譬如,于我梅氏战死沙场前辈灵位前,扬言我等丢了大楚的颜面。”

“再譬如,质疑陛下旨意。”

“林尚书,敢问,当如何处置?”

一字一句分外犀利,即使是舌灿莲花的林尚书一时也哽住,掌心尽是冷汗,兀自狠狠咬牙——这小子!

原是让林书俞来敬香走个过场,却不知那小子缘何跟了来,竟还惹了这等大祸!

他有些挂不住脸面,拱手道:“犬子年幼无知,王爷见谅,待下官回去必定好生教养。”

年幼无知,这四个字梅庚听得太多,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林大人说的是。”梅庚出奇地应了下来,轻轻颔首,人便已经与林卢不过三步之遥。

历经二十余年风霜金戈,自血雨腥风中厮杀出的武将气势,怎是林卢一介文人能抵挡得了的,当场脸色便苍白许多。

“你…”要如何三个字还没出来,便被梅庚毫不留情地打断,“本王要他跪在灵堂前,为我梅氏先人磕头认错。”

这要求不算过分,故此林卢略微思忖了片刻,便应了下来,“便依王爷。”

他声音刚落,外头便传来林子忱气急败坏的怒吼:“混账!放开我!你们敢这么对我!我爹和爷爷不会放过你们的!”

林卢:“……”

在梅庚和陆执北饶有兴味的戏谑下,林卢脊背都沁出一层薄汗,脸色也更难看了些。

风溯南憋笑憋得双肩颤动,他回去得好好跟爹说说,论起坑爹,他真比不过这林三公子。

第十五章 实力坑爹,再搬家法

林子忱刚被秦皈扭送进来,便仿佛瞧见主心骨似的高声道:“爹!你来了!”

林卢:“……”

他可能不该来。

“逆子!还不向老王爷与梅氏诸位将军赔罪!”林卢的呵斥让林子忱一怔,他当即怒道:“为何?我所说句句属实!他本就不配这个王位!”

任凭林卢如何使眼色,林子忱仍旧梗着脖子不服气,他是打心底看不上永定侯府那个窝囊嫡子,加之此次西北之败,索性将这一党都视作了废物。

梅庚的笑意缓缓褪去,取而代之的则是沉重冷色,他轻嗤:“好个林三公子,好胆识。”

任谁都听得出这言下讽刺,偏偏林子忱还当是梅庚怕了他,当即得意洋洋地哼道:“既然知道,还不快让你的奴才放了我!”

林卢脸色彻底沉下去,旋即对梅庚拱了拱手,赔笑道:“王爷,犬子着实年幼无知,王爷莫要见怪,待回去下官必定严加管教。”

梅庚眉梢微挑——这就是不想道歉的意思了?

年幼无知,又是这四个字,读了这么多年书,怕是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果真官宦多纨绔庸才,便是这些爹娘宠出来的。

偏生此刻响起声清澈笑音,众人瞧去,却发现那笑声的主人竟是年纪尚小的五皇子。

楚策温吞吞地一抬眼,笑而不语。

风溯南当机立断,“尚书大人,您家三公子比五殿下可还要年长些。”

言下之意,人家都知道什么叫守礼,你少拿年纪说事。

林卢脸一沉,刚欲呵斥风溯南这晚辈插嘴无礼,那稳坐着的五皇子却翩然起身,附和道:“父皇与太傅教导,守卫疆土之忠臣,当敬之。西北之战整整两年,梅氏虽败未退,至死护国,实不该受此大辱。”

这话说得实在漂亮,既暗讽了养不教父之过,让林卢少拿年幼无知当借口,再者搬出皇室,纵使林卢满腹书墨也难挽劣势。

林子忱并未瞧见他爹愈发难看的脸色,上瘾了似的口出狂言:“什么教导,不过是个宫婢之子,你还以为梅庚能护着你?”

风溯南和陆执北同时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五皇子纵然身份低微,但也绝轮不到他个身无功名官位的人羞辱,更何况自从梅庚扬言要护着楚策外,宫内宫外也无人敢当面说这事。

林卢额心都冒出了冷汗,梅庚却静默下来,一言不发。

唯有楚策面色如常,敛下乌黑睫毛,轻声笑道:“林尚书,无论如何,本殿乃皇嗣。”

他嗓音柔和清润,并不带什么威胁意味,可说出的话却让林卢面色凝重下来。

同样面色变幻的,还有梅庚。

他曾将楚策碾如尘泥,原以为可以冷眼瞧着旁人羞辱于他,可真亲耳听见,却觉着心口发堵。

几经犹豫,终究还是斜睨了眼面色淡然的楚策,心道老子就是欠了你的!

随即眸光森冷地瞥了眼放肆叫嚣的林子忱,轻飘飘地落下一语:

“听闻林氏家风严正,有辱家风者戒尺五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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