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他养了别的徒弟(91)

作者:十二渡 阅读记录 TXT下载

陆丰沉吟一会儿,道:“七官儿,这玉佩另有个名目,你可知道么?”

亓官摇头。

“此佩炼了灵犀心血,故而又唤做‘灵犀佩’。”陆丰道,“灵犀佩成双成对,又有灵犀一牵,通常而言,只有道侣才会各执其一。”他特意加重了“道侣”二字的语气。

亓官眨了眨眼,还是不明白。

陆丰伸手摸了摸他的发顶,“若是你只为用灵犀佩来寻找我的行踪,实无必要。当初我在你神魂内种了一枝百叶娑罗,又借蜉蝣妖寄身之力,将你的识海与我的小洞天勾连起来,所以,便不借助这样的外物之力,你我也能互相找到。”

亓官皱着眉毛想了想,仍是固执地将灵犀佩递到陆丰跟前,“师父戴。”

陆丰以为他仍然不懂,便耐心地道:“七官儿,灵犀佩常被道侣用来互示爱慕之意,所以不能轻许于人,知道么?”

亓官点点头,“知道。给师父。”

“……”陆丰沉默了一会儿,瞧着那块色泽青碧的玉佩,复又抬眼看向亓官,“七官儿,师父和道侣……”他停顿了好一会儿,终究道,“不可混为一谈。”

亓官问:“为什么?”

这一次,陆丰沉默的时间更长一些,而后,他答道:“为师者引你踏上道途,为你传道授业解惑,堪如引路明灯;而道侣却是道途上的伴侣,与你相互扶持,灵肉契合,如俗世相濡以沫的夫妻一般。”

亓官仰脸看着他,认真地道:“那我要和师父做道侣。”

“……”陆丰看着亓官,眼底有着明显的惊愕,万万没有料想会听到这样一句话。

亓官睁大眼睛看着他,神情异常地认真:“师父做道侣,不要做明灯。”

陆丰微微吸了口气,而后略微俯下身,平视着亓官,以一种耐心温和的口吻问道:“七官儿,你知道道侣是什么吗?”

亓官想了想,点头。

陆丰微一皱眉,正要说什么,忽然就见亓官凑了过来,啾的一下在他唇上亲了一口。

“……”温软的感觉稍纵即逝,陆丰的眼睛倏然睁大,灵台内的神念剧烈摇动,险些没控制住遁光,从空中栽到地上去。亓官却浑然不知他内心如何地翻江倒海,只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眼神澄澈,不掺一丝杂念。

“七官儿,你……”陆丰强行抑制住内心的震动,张口想说些什么,但对着亓官近乎稚子般干净的眼神,却发现好像不论说什么都不大妥当。最后,他微微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亓官的发顶心,只道:“把灵犀佩收起来罢。”

亓官有些茫然。

陆丰道:“你年纪尚幼,情窍未开,往后不要再说什么道侣了。”

亓官鼓了鼓脸颊:“我不小了。”放在凡尘间,单他修道的年纪拿出来都足以娶妻生子、顶门立户了,这还算小么?

陆丰听着他孩子气的话不觉微笑,“你的年纪,约摸只够我的零头。”

亓官不解:“道侣跟年纪有什么关系?”在幻境中,石横跟他差不多大,不也是师父的道侣么?石横可以,他为什么不行?

陆丰道:“总还是要年纪相当才好。少年伴侣,相互扶持,一同求索大道,方为美事。”他瞧着亓官,语气温和,“七官儿,师父终究只是一介过客,便以后不在你身边,也不必执着留恋。你人生正好,便如初升朝阳,往后道途上还会遇到更好、更可心的人,到那时,你再结道侣不迟。”

亓官怔怔地看着他,忽而抿了抿嘴,垂下眼睛一言不发地开始宽衣解带。

陆丰不防他有此一举,顿时吃了一惊,抓住他的手,“七官儿,你这是做什么?”

亓官的动作一顿,闷声道:“我要和师父做道侣。”他抬起头,直直地看着陆丰,固执地强调,“不要别人,只要师父。”

陆丰难掩心头的惊怒,“你是从哪里学来这些乱七八糟的……”他的话音陡然一顿,目光凝固——亓官大睁着的眼睛里,水汽渐渐凝聚,渐渐漫出眼眶,而后倏然顺着面颊滑落下来。

陆丰微怔。

“怎么……”他喃喃。

亓官的身体颤抖得厉害,却死死咬着嘴唇,只睁着一双模糊的泪眼紧紧盯着师父,泪水在脸上恣肆横流。

陆丰下意识伸臂,将他揽入怀里轻抚安慰,“不怕,七官儿不怕,师父在这里……”

亓官浑身颤抖着,手里死死揪住师父的一片衣角,整个人拼命地往师父怀里钻,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抽过来一口气,从喉咙里压出来的声音透着凄惶,如小兽哀鸣,“师父不要丢下我,别不要我……”

霎时间,陆丰只觉心尖如被针刺刀割一般,疼得受不了。

第112章 重见

怀里的身躯颤抖着,发出小兽般的呜咽,陆丰心疼得无以复加,下意识把亓官往怀里拢得更紧一些,又低下头,安抚地亲吻他的额头,嘴里反反复复地道:“不怕,师父不走,七官儿乖,不怕啊……”

虽然并未亲历秦络制造出来的幻境,但只从“陆丰”和“石横”两个幻象来看,也不难想象亓官在幻境里经历了什么,正是如此,陆丰才越发地愧疚和心疼。

当年,他和七官儿师徒因为一场雷劫分离,数年后重逢,他收了石横做徒弟,却将七官儿忘得一干二净。被至亲之人冷漠以待,这样的事放在任何人身上都难以接受,而七官儿心性纯稚,乍然遭遇此事,伤害犹巨。

而今又是因为雷劫,七官儿再一次失去他的踪迹,秦络为使他的神念剥离,又在幻境里来了这样一出,几乎是将之前所经历的一切重演了一遍。此举无异于把七官儿心里尚未痊愈的伤口撕开,用刀子刻得更深,血淋淋的一道横亘在心头。偏偏七官儿不善言语,亦不懂倾诉,唯到此刻,才借由道侣之事,将压在心底的委屈、伤心和害怕泄了一丝出来。

陆丰只要稍想一想,心内便一阵一阵地酸疼。倘若不是被伤害的记忆太过深刻,七官儿怎么会因为恐惧被他抛下,而执意要成为他的道侣。

他的七官儿,他捧在手心里,疼不够、爱不够的宝物,却因他受了世上最大的委屈。

陆丰心疼得无法,心念稍稍一动,界临大乘的庞大神念便涌进了亓官的识海,将那惊惧不堪的灵识团团包裹起来,绵绵不绝地将温暖和安心传递过去。

己身神念与亓官的灵识交融意味着什么,陆丰并非不清楚,与上一次的意外不同,这一回,他是主动而为。此刻,漫说是道侣,便是天上的明月,只要七官儿开口,他都会不顾一切地捧下来送到对方面前。

在师父神念的安抚之下,亓官不安的灵识终于渐渐安静了下来。围绕身周的俱是熟悉的气息,祥和而宁定,长久以来压在心头的负累一夕尽去,再无忧惧纷扰,他不知不觉地闭上了眼,沉入黑甜的梦境。

察觉到怀里的身躯不再颤抖,陆丰微微垂目,抬手摸了摸亓官的脑袋,旋即低头,珍重地在那柔软的发顶心亲了亲。

终我一生,都不会再叫你受一点委屈。

——

一艘云舟破开厚重的云海,疾速穿行。

阳和真人立于船头,一身青衣被疾风吹得猎猎作响。远处,从云霭中一跃而出的日轮放射出万丈金光,将云海铺染上瑰丽的色彩,这般壮丽的景象映入眼帘,却并没有叫她动容,反而凝结在她眉目间的霜华在此映衬下愈显浓重。

“弟子周世清见过师叔祖。”眉目俊秀的年轻弟子在她身后数丈处站定,毕恭毕敬地行礼。

阳和真人并未回头,过得半晌,才启唇道:“何事?”

这一道声音恰如山中冰泉一般,幽静生冷,令人神思为之一清。

周世清不敢造次,老老实实禀道:“弟子修炼间隙,见舟外偶现妖踪,故此稍稍留意,因见云舟一路行来,各地妖患明显增多。才将途经信州,又见周围数百里地界团集妖气,弟子恐怕镇守道友一时不及处置,累黎民为之所苦,实难心安,特来请师叔祖示下,能否容弟子等除去妖患,再行启程?”

阳和真人便将神念往下一探,少顷,微一皱眉,“不过区区小妖……”话至半途,她不知想起什么,又改了口,“罢了,速去速回。”

“谨领法谕。”

周世清毕恭毕敬地退下,转身就去找了云舟上的主事——云舟内部用阵法拓出广阔空间,造价颇是高昂,若是驭使修为不够,更需要巨量的灵石才能启运,所以修士出行仍以坐骑和飞行法宝为主,不过,若是不着急赶路,便可以等一等多宝阁等商号往来各地的云舟,虽然也要耗费不少灵石,却无旅途劳顿之苦,还能在舟上辟出来的静室修炼,颇为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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