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嬴思君是不同,所以这世间只有一个嬴思君。
思君收回了自己的手,心中了然这是乌有兰在告诉自己昨晚有人偷偷来见自己的事情,已经被他所知晓。真是可怕,整个公主府都几乎笼罩在他的监控下。
但她却不能不用他,思君实在是太好奇他的背景了,也觉得他的能力太好用了。
“药快要凉了。”乌有兰出声提醒。
“喝了又有什么用,我觉得我瞎了会比之前的处境更好。”
乌有兰端着碗的手一僵。
思君接着道:“也许会有人防备已经许久没有大动作的清河公主,可是却很少有人怀疑受到重伤几乎生活不能自理的我,清河公主此时柔软无依,陷入哀伤自厌的情绪中,有心人不会来接近我吗?想害我的人不会立即动手吗?还有……”
她的神情突然变得既哀伤又害怕,好似无根的浮萍,随风卷走的落花,那样一张凌然胜雪的面容竟会露出这样的神色,那样骄傲的人也会从高高的天空坠下……
乌有兰的心中充满了怜惜和愤恨,恨不得剥掉那些杀手的皮,再将她抱在怀中,仔细地吻过她的眉眼,告诉她自己不在意她能否看得见,若是看不见正好,只有这样才能将她牢牢地抓住手心中。
谁知,思君竟突然莞尔一笑,那种令人怜惜保护的神情也一并消失的干净。
他这才回过神来,清河公主这是亲身给自己上了一课,那就是她坚强到可以将自己的伤口当作自己的武器。
“见到这样可怜可爱的我,谁会抱有戒心呢?”她笑得无比畅快,似乎她遭遇的不是目盲而是天大的喜事。
乌有兰望着她,眉头微微皱起。
即便因为天下人对你的敌意,你需要这样半般利用自己周遭的一切,可是,有我怜你爱你,希望你一生喜乐,无论你是谁,无论你地位为何也能很好地把你遮在自己的羽下。
思君猛地抱住了他精瘦却暗含着爆发力的腰身,声音放柔道:“不用担心我,有时候你这样真像个傻瓜。”
虽然被她突然抱住,可他手中的药汁却没有洒出一滴,她这样含着柔情的嗔骂简直让他整个人要在她的怀中化掉。
乌有兰知道即便自己武功盖世、聪明绝顶,手无缚鸡之力的思君还是会很容易的杀死他,因为他在面对她的时候,毫无抵挡之力。
爱真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它竟然会让人变得如此软弱,让人如此心甘情愿的受伤。
即便千疮百孔、满身伤痕也没有关系,我会护你一生平安,让前世的悲剧不要再次上演。
思君的侧脸紧紧挨着他的后背,她甚至可以感觉到乌有兰逐渐升高的体温和跳的越来越快的心脏。
可是,即便有多爱我,也不能打着爱我的旗号绑架我的自由。
乌有兰,你以为我不知道?呵……你的心思实在是太好猜了,在我知道你的心意之后。
那碗药里也许有很多可以清毒明目的药材,即便你可瞒得过徐御医,你却完全瞒不过我。你这个人是完全不希望我的眼睛好起来!你希望我可以一直依赖着你,仰慕着你,在你的庇护下生活。
我嬴思君敢保证那碗药的作用一定是让我的眼睛推迟复明,或者说是永远也好不了。你自己恐怕也不知道吧?
哼……
思君的手指慢慢攀上他的肩膀,有缓缓扼住他的脖子。
乌有兰一脸不在意地温柔笑意:“你真的想好了?你真的不想吃药?”
她跪起身子,手指慢慢缩紧,唇靠近他的耳边温柔耳语。
他就在快要窒息的难受中听着她温柔的呢喃——
“你有多爱我……”
就有多想绑住我……
“你有多爱我……”
就有多恨我……
那么……
“你究竟有多爱我?”
她好像撒娇的情人,他却知道她是真的动了杀气,想要扼死自己。
乌有兰手臂向后一锁,再一转身,思君就落到了他的怀中。
他居高临下,看她散落的头发,看她苍白的面颊,看她薄情的唇,看她……
没有一处不令自己心动。
乌有兰吻上她遮住眼睛的冰丝绸,唇却忍不住微微抖动。
“像天空……”
束缚住鸟儿……
“像东海……”
束缚住游鱼……
“像……”
像前世留不住你的命,也要留着你的身体在我身边一样。
思君笑了笑,单手推开他的脸道:“好了,你不要想词了,说的我鸡皮疙瘩都快出来了。”
乌有兰无奈地顺势放开了她道:“还不是你先起的头。”
她不耐烦地摆摆手道:“行了行了,你下去吧,之前就说皇上派林公公来探望我,就算摆谱这么长时间也够了。”
他微微一笑,一指点向她的眉间,轻声道:“我知道了,我这就叫她进来,可是你也要注意些,情绪过于多变也会伤身的。”
说罢,他便白衣飘飘翩然而去。
思君轻轻舒了一口气,才知道两人的暗中交锋以他投降告终,他刚刚那副样子害的她以为他当真要与自己撕破脸皮呢!
思君坐在床上默默平复了心情好久。
“啊,殿下怎么能坐起身,快躺下,快躺下。”林公公刚进来便急声道。
思君默默地倚在身后的软枕上,一副恹恹的样子道:“麻烦林公公了。”
“哎呦,奴才可担待不起,殿下身体怎么样了?”林公公蹲在床下关切地询问。
“死不了罢了。”她抬头好像望着什么,可那双眼什么也望不到,往日强势的清河公主似乎被这次失明打倒了。
林公公一眼看出她的心情不太好,便越发放柔了声音道:“陛下听闻公主受伤的小心既担心又震怒,还想要立即赶来看您,还好让奴才们劝住了。公主殿下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否则……否则……陛下又怎能受得住,这么多年来陛下最亲近的人就是您啊。”
真是说的比唱的还要好听,要不是思君早就知晓皇上的心思,恐怕还真就如了他的意,在自己最艰难的时候记起他的好。
☆、危机
听着林公公不断说皇上怎么怎么挂念自己,怎么怎么关心自己,简直把思君搞得烦死了。
好不容易打发走了林公公,她也不想要在逼仄的室内多呆,便要求乌有兰抱自己去湖中寒山亭小坐。
“行了,你去忙你的吧!我又不会丢,况且还有薄云伺候。”思君无奈地冲乌有兰说道。
他为她拢了拢披风,柔声道:“我知道了,我这就走。”
眼看着就要到夏天了,还披什么披风啊!乌有兰简直要把自己当做一个瓷娃娃了,要是乌有兰能够看到思君的双眼,便会知道她狠狠地翻了一个白眼。
似乎能够感受到他心中的诽谤,乌有兰轻轻一笑,为她扶正头上的簪子,不舍道:“那我先走了,最近又有好几家来拜访,怕是来打探您是不是真的看不见吧!”
“我知道你不耐这些,我就都替你处理了。”他的手如春风,拂过思君额前。
听着他故意放重让她听到的脚步声,思君转头冲薄云道:“之前总管们的报告我似乎还没有听。”
“奴婢这就去叫卿虹和柏青过来。”薄云说罢,便下了亭子,似乎招来了某个婢女说了些什么,过了不久一阵轻快的脚步声走来。
“袖风给殿下请安。”软糯的声音响起,思君想起她就是在自己书房伺候的婢女。
薄云这才道:“奴婢告退。”
这薄云办事真是体贴,知道先找来自己喜欢的婢女伺候,再离开去找人。
真是在我身边伺候了这么多年的老人啊……
在宫里住宿时那几个宫女的闲话又响在她的脑中。
思君单手支着脸,手往前一伸,袖风便贴心地将一盏茶递到自己手上。
薄云……真的很危险……
她摩挲着茶碗,状似无意询问道:“你这几日都在干什么啊?”
“这几天,天气还不错,我就把殿下的书拿出去晒了晒。”袖风声音好像含在嘴里,给人一种软糯可爱的感觉。
“我都不记得我有些什么书了。”思君笑道。
“哎?”袖风感叹一声,呆呆道:“那也没什么啊,奴婢都记下来了,殿下想要要什么书直接问奴婢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