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贵妃长寿(5)

作者:花气薰人欲破禅 阅读记录 TXT下载

话虽如此,紫藤却也深知自己主子的痴情,每年这些承宠的宫女,多半是各宫嫔妃‘举荐’的,提拔了自己人固宠,可从来没有钟粹宫的宫女!

紫藤替主子准备好头面,就带着厌恶看向柴房的方向,吩咐小宫女:“拿一套鲜亮些的宫装来给她穿戴了,省的到了皇上跟前灰头土脸的,显得咱们娘娘欺负了她似的。”

身后的小宫女桑叶连忙答应了一声就去拿,心道:娘娘晌午还让人将铃兰捆了手脚堵了嘴,跟一只倒捆的羊一样就扔进了柴房,这会子又要人家换鲜亮衣裳,怕是难了。

果然,铃兰恢复了自由的手脚后,当场掀了小宫女打来的一铜盆水,溅了来监督她换衣服的紫藤一头一脸的水珠子:“呸,以后我就小主!你们见了我原得跪的,如今却丧眉耷眼的进来叫我梳妆更衣!我偏不穿,等皇上看看,你们这些奴才是怎么不恭犯上的!谁借了你们几个狗胆,竟敢捆我!”

紫藤气的发抖,其余小宫女忙拿了手帕来替紫藤擦脸。白芍气不过,嘴里就嘟囔:“也不知是谁封了你做小主?不过还跟我们一样是个三等宫女呢,也敢对紫藤姑姑摔东打西的……”话音未落,脸上就挨了一巴掌。

铃兰下了死劲给了她一耳光,白芍是个才十四岁的小丫头,嫩嫩的脸颊上登时就浮肿起来,嘴角也带了血丝。又疼又怕却又不敢还手,呜呜咽咽哭了起来。

高静姝拧开妆台上一个白玉小盒,饶有兴致地问木槿:“这是新贡的胭脂?”

木槿颔首:“这是上月内务府孝敬的。份例里成张的胭脂涩滞,沾水就花不得用,不比这个颜色娇嫩持久,须得晚上拿玫瑰油融了才成呢。”说着指了指案上两瓶玻璃装的金黄色的面油。

高静姝就点了一点胭脂在手心,用水晕开后并没有打在双颊,而是轻轻晕在了眼皮上。

木槿在旁边微笑:娘娘脸色如雪眼周却嫣红,看起来当真是美人垂泪海棠带雨,格外惹人怜惜。

还没来得及奉承两句,就听外面狼嚎鬼叫起来。

“怎么又闹起来了?”木槿刚撩起帘子要去问,就见紫藤略带狼狈地走进来,将方才的事儿回明了,又忧心道:“她这般不肯驯服,到了皇上跟前,定要污蔑我们娘娘刻薄她,只怕皇上又要生娘娘的气。”

高静姝搁下胭脂盒,笑眯眯道:“也不算污蔑。”

紫藤当时就急了,准备拼死维护贵妃并不存在的清白。

“娘娘哪里苛待她了?像她这等怀异心的下人,在其余宫里早就悄悄发落了,命好的被打发到杂役处一辈子做苦差事,赶上主子不喜欢,寻个由头送进慎刑司打死也是有的。娘娘留她到今日,已经是心善了……”

“不是心善,是糊涂。”高静姝叹了口气:“从今日起,我可不能再糊涂下去。”

紫藤再次热泪盈眶起来:“娘娘明白过来,奴婢死了都甘愿。”

高静姝见镜中美人衣饰素淡,面容憔悴,满意点了点头:“咱们走吧。”

紫藤擦了擦泪,忙来扶住她,只是脸上就露出了为难的神色:“娘娘……那小蹄子不肯梳洗换衣裳,若是就这样到了御前,只怕皇上要恼了娘娘……”

铃兰现在一身的灰,脸上还有蹭到煤炭上的黑渣子,手腕脚腕上也都是捆过的红痕——不管是乍然一看还是凝神细看,都是标准被虐待后的惨样。

万岁爷见了,肯定要怀疑娘娘不容人,毒打宫女了。

紫藤又担忧又自责:娘娘被这小蹄子哭烦了,叫人捆了她,自己怎么不劝劝呢!这会子要去面圣可怎么是好!

高静姝转头,对她眨眨眼,轻快道:“谁说要带她去了?”

紫藤嘴巴又张成了“O”型。

高静姝适应着花盆底,由人扶着慢慢往外走,随口说道:“你们刚才给她松绑了?很是不用,继续捆起来——捆结实点,可别让她跑出去。”

紫藤惊呆了:满宫里都知道娘娘要带着铃兰去御前请罪,木槿都去皇上跟前报备过了,娘娘怎么又不干了?这可是欺君之罪啊!

第5章 面圣

京中冬日是干燥寡淡的寒,好在午后太阳暖烘烘的,原本的干冷反而舒适起来。

钟粹宫里抬出两顶暖轿。

打头的八人暖轿金顶红厢,四角还垂着金黄色的如意结绦子。金黄乃是贵妃才能用的明丽之色,在阳光下光彩烁烁。

后头的两人小轿则是青色素轿,悄无声息地跟在后头。

木槿在贵妃的轿子旁边随行,一如既往的神色平静。

方才刚出钟粹宫的大门,她就察觉到四面八方的目光暗戳戳集中过来。随着她回望,钟粹宫外面“路过的”“扫地的”“搬花的”各种小太监小宫女又纷纷低下头去。

木槿知道,这都是各宫等着看自家娘娘出丑的眼线。

她全做看不见,只转头吩咐杜鹃和腊梅:“从现在起到娘娘回来,咱们宫里一个也不许放出门去!”

见两人郑重应了,她又嘱咐了门口的两个太监一遍:“凡有一个走出去,都在你们四个身上。”

等两乘轿子离去,腊梅变戏法一样,当场搬出了杌子坐在了大门口。她今年十九岁,生就女子少有的高大状实,板着脸往这里一坐,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原本乾清宫才是皇帝的寝殿,然自打康熙爷驾崩,先帝雍正爷起便将养心殿做了寝宫,当今登基后,也未搬回乾清宫,仍旧留居此处。

绕过黄色琉璃照壁,便是养心殿第一进的院落。

高静姝自然是去过故宫的,然而此时走在这里,却分明隔着三百年的历史尘埃——毕竟三百年后,她还是能走正门养心门进去参观的,现在却不配了,天下只有皇上配走这道正门。

经过一对口中衔着未化完冰柱的铜鹤后,她站在阶下,等着皇帝召见。

这样一步步踏在地上,她终于真实的意识到自己不可逆转的命运。

高静姝轻轻吐了一口气出来,微弱的白烟在唇边稍纵即逝。

旁边扶着她的木槿触到她冰冷的指尖,心里一酸:娘娘今日穿的素淡不说,连指甲套都不带,襟口上挂着的压襟手串也只是普通的细珠,身段低到就差脱簪戴罪了。

太监总管李玉出来传旨,脸上仍旧是谦卑的恰到好处的笑容,对着贵妃弯腰请安:“娘娘请进。”

瞧他的态度,根本看不出贵妃见罪于皇上多日,连绿头牌都被撤了的窘迫。相反,他见贵妃身形轻弱垂柳,略有些摇晃,还小心地走上前一并扶着贵妃。

虽说态度极恭敬,但李玉的一双眼睛却不动声色地向外打量,眼尖地瞧见了侧门外头露着半边角的素色小轿,心道:果然,贵妃虽是带了人来,但这会子却不让铃兰下轿跟着她进去,想必是不愿这背叛自己的宫人,见到自己请罪的模样。

可她这般顾惜颜面,只怕皇上会觉得贵妃认罪的心不诚,恐怕不会消气。

这可不是明智之举啊。

这样的念头在李玉脑子里一转,却一点未曾露出来:他知道贵妃的脾气,不是个能听下人劝说,更不是个会审时度势的。直言劝告她不一定听,拐着弯说她又听不懂,那自己何苦在养心殿门前多嘴自找麻烦。

于是全当没看见,只是堆着笑,与木槿两个小心翼翼扶着贵妃进去。

高静姝垂头看着地面,眼角瞥到案前一抹明黄色身影后就按着记忆里的礼数跪了请安。

她并不敢像高贵妃从前一样,随便行个半蹲礼就起身,傍在皇上身边说笑。此时皇上不吭声,她就仍旧安静跪在地上,数着地毯上的花纹。

养心殿的地砖原本是黑砖通铺,亮如明镜,油润如墨玉。只是此时乃深寒冬日,就铺了赤红明金二色富贵吉祥的驼绒毡毯,踩上去厚密如踩在云上。

“起吧。”皇上的声音听不出一点喜怒,嗓音倒是低沉动听。

高静姝原本就有些穿不惯花盆底,此时又是从软绵的地毯上起身,身子就略微晃了晃,木槿连忙牢牢扶住她。

皇上见此还走过来虚扶了她一把,语气带了些温和怜悯:“还病着怎么也不肯好好将养,偏要出门?”

语气温和,恍惚这十余日的冷落不存在一般。

可听话听音,高静姝硬是从这种关切的话语里听出了三分彻骨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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