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花开百花杀(138)

只是这样一来,她忽然明白为什么陆承杀他外公对她如此赶尽杀绝,逼得陆承杀和她决裂,自己的结义兄弟和家人命丧魔教之手,自己亲女儿被魔教教主拐了不说,外孙居然也差点被魔教妖女拐跑了。

但花焰毫无愧疚。

这又不是她和陆承杀的错!

她不由得担心起了陆承杀,原本想走,又忍不住偷偷拐去看他,虽然知道他对自己的父母不甚在意,可事情发展成这样,已经不是在不在意的问题了。

是陆承杀今天到底能不能活着走出去。

她用轻功小心翼翼接近,朝着陆承杀的方向偷偷打量,陆镇行的寿宴一小半在殿内,大半在殿外,无遮无拦,一眼便能看见刚才经过一番打斗狼狈的场面,只是此刻气氛太过凝滞,所有人都在小声议论着,甚至连倒地的桌椅都不曾扶起。

陆镇行握着剑站在正中,而陆承杀被人带来,正站在殿内与殿外的交界处。

他垂着黑眸,一动不动,双手缚在身后,嘴唇紧抿着,看不出所思所想,但花焰却觉得他身体仿佛也绷得很紧,似乎所有的情绪都被压抑在身体里。

远处倒是仍十分吵闹的在扑灭火势,更衬得此地气氛紧张胶着。

白崖峰的长老此时不免露出一丝冷笑来:“你要的证据,你们停剑山庄还有何话可说!说是停剑山庄与魔教势不两立,只怕不是如此吧,你们与魔教勾结是有渊源的,方才那魔教教主不也是谢长云之子,倒是想得出来,一个统领魔教,一个杀魔教立威,好一出双簧!”

这话可就真的不能忍了。

陆怀天站出来,肃然道:“小妹早在二十多年前已被我父亲逐出家门,从此后和停剑山庄再无干系,你所说之事我们概不知情,也从无和魔教勾结!”

白崖峰长老道:“那你如何解释陆承杀!”

陆怀天道:“他是我小妹的遗孤,当初被送来时只有襁褓和信物,我们也不知他的生父是谁。”

白崖峰长老道:“可他现在又与那魔教妖女纠缠到了一起,这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情!说是不知,你们信吗?好一个停剑山庄,藏污纳垢不说,还道貌岸然的很!女儿与那魔教教主私通,她儿子也……”

“够了!”

一声暴喝响彻了天穹,震得附近的弟子都禁不住浑身一抖,捂住耳朵。

陆镇行面容冷得几乎像要结冰,他拧起眉看来,目光赫赫,透着一股几成实质冷冽肃杀的威压,逼迫的人透不过气来,就连那刚才滔滔不绝的白崖峰长老也禁不住闭上了嘴。

四周噤若寒蝉。

陆镇行终于冷声开口道:“是我做错。我见他天赋异禀,心中惜才,便不忍埋没,才会养着他,试图将他培养成一柄利剑,除魔卫道,斩杀魔教。可没想到罪孽之子便是罪孽之子,他到底还是对那妖女动了心,三番两次忤逆于我。”

花焰看到陆承杀蓦然抬起了头。

“他如此冥顽不灵,屡教不改,令我失望透顶。我停剑山庄确实留他不得。”

陆镇行缓缓朝着陆承杀看去,黑衣青年的瞳孔微微震动,他似乎还没能从巨震中回过神,眼中依稀有些迷茫,和星星点点的痛苦,不知何时起这个孩子也学会了痛苦,学会了挣扎,学会了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他明明把他照着截然相反的方向去培养。

他应该冷酷无情,像兵器般完美,所有妇人之仁和那些柔软的情感都该从他的身体里消失。

可他还是长成了这样。

就像他娘。

陆镇行快要不记得当初自己是怀着多么震惊痛苦暴怒的心情去呵斥她让她放弃那匪夷所思的念头,谢长云他如何不认得,那人狂妄自大不可一世,仗着武功高强任意妄为,今日敢大闹白崖峰,明日就敢去问剑大会上说要抢得头名,没人能拦得住这个狂徒,也从不见他对哪个女子怜惜过。

更何况他还是臭名昭著的魔教教主!

可她偏偏就是一意孤行!

最终落得被抛弃身死,就连孩子也只能送回停剑山庄,陆镇行每每看着那个孩子练到筋疲力尽,想要怜惜,又想起他身体里流着的另一半血脉,就又恨不得再操练得更凶一点。

他是谢长云的儿子,他杀得魔教之人越多,便越让陆镇行觉得解气。

可哪里能想到,有朝一日,他竟会做出和他母亲一样的事来,那魔教妖女哪里会真的对他动心,不过是在利用他,在玩弄他的感情,随时会将他舍弃,就如那谢长云,他当时甚至不知谢长云竟还有另外一个儿子,陆怀仙那时显然也不知情,还当谢长云真的愿意和她隐居郊远,从此两人再不问江湖事。

得知后,陆镇行几乎气得想再次杀上魔教。

这仿佛像是一种诅咒,在劫难逃。

陆镇行把视线从陆承杀脸上收回,面向众人缓缓道:“今日,我陆镇行以停剑山庄庄主之名,将陆承杀逐出停剑山庄,从此恩断义绝。今日之后,他不再是停剑山庄的弟子。他所作所为,也与停剑山庄,再无干系。”

第88章 尘埃落定(重修)

陆镇行的话掷地有声, 仿佛一锤定音,花焰先是一怔,情不自禁再度看向陆承杀。

虽然很对不起陆承杀, 但她……其实还蛮高兴的。

然而陆镇行的话一说完, 立刻遭到白崖峰长老的强烈反对:“这处罚也未免太轻了!你们停剑山庄果然是在包庇他!”

陆镇行冷冷看他。

白崖峰长老道:“你至少该废了他的武功!让他此生再不能习武!不然他若离开正道,怀恨在心, 从此投入魔教怎么办?他武艺如何,陆庄主心中应当有数,他若有心为恶,那定然是一大祸害。”

这话说得乍一听似有道理,可陆承杀名声在外, 他杀戮了那么多魔教之人, 若武功尽失,又被逐出停剑山庄,只怕走不出多远就会被当场诛杀,更别提可能会有的落井下石之人。

陆镇行不言,他只是背过身去, 步履缓慢地朝着殿内走去。

已有停剑山庄的弟子上前去解陆承杀手上的束缚。

那白崖峰长老的语气愈急:“你们停剑山庄当真要包庇他到底?包庇这个前魔教教主的儿子?哪怕他犯下诸多大错也要置之不理?”

陆镇行余威太重, 其他小门派弟子纵然觉得这件事全程匪夷所思至极, 想再问个清楚陆承杀如何便成了那前魔教教主的儿子, 停剑山庄难不成还能和魔教有什么姻亲关系, 倒也不敢在此时开口。

至于青城门掌门徐不惊,他素来不爱管事,此时作壁上观;而梵音寺的住持慈忍大师更是长叹了一口气,似乎当真觉得这实在是一段孽缘。

当山派的大弟子褚浚盯着陆承杀看了一会,便觉得这闹剧实在没意思,不如他下去和陆承杀打一架。

先前遮天蔽日的火势也逐渐散去, 只剩下滚滚浓烟伴随着烧焦的气味,已有停剑山庄的弟子进来扶起桌椅,收拾残局,这场寿辰宴席到底成了一场闹剧,陆承杀已被逐出停剑,隐约之间也仿佛要尘埃落定。

那白崖峰长老眼中凶光一闪。

他本以为按照陆镇行的性子,必然不会姑息与魔教勾结的陆承杀,可他到底小看了骨肉亲情。

陆镇行打得再狠,他根本下不了手杀陆承杀。

白聿江已废,陆承杀不废他如何能甘心——真要让他再回停剑山庄,也不过是陆镇行一句话的事情!

“陆庄主,既然你一意孤行,便怪不得我与你再谈一桩旧事了。”白崖峰长老冷道,“此事事关重大,原本我们也想再多找些证据再说,可眼下你这般包庇的态度实在令人心寒,不免让人怀疑你们到底是不是真的心向正道——陆庄主,我问你,你们当年到底有没有和魔教有过勾结,那谜音龙窟惨案又是否和停剑山庄有关。”

提到这个话题,几乎所有人一下子正襟危坐起来。

陆镇行的脚步也停住了。

就连徐不惊都神色惊愕地看了过来,他三十来岁却成了青城门掌门,直接原因便是他的师兄们都死在了谜音龙窟惨案,若平时青城门对于魔教还没有那么深仇大恨,但只要提到这件事,态度便会骤变。

他开口道:“你可有证据?”

那白崖峰长老道:“当年我便觉得有些蹊跷,谜音龙窟惨案约见众人的是铸剑大师段研,所以停剑山庄因擅长铸剑,来得人极少,几乎只有零星那么两三个小弟子。这场惨案里各大门派都损失惨重,尤其我白崖峰与你青城门,更是将峰主与掌门都折在了里面,而停剑山庄却是几无损失。之后数年里不管是问剑大会还是五门大会,停剑山庄都独占鳌头,隐隐有主位之意,过去十来年其他门派才稍稍缓过劲来,这难道不令人怀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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