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子与聪明人的区别就在于傻子始终认为自己是最聪明的那个,而聪明人则是闭口不言。
但许倾从刘芸芸的话里嗅到了商机。
正计划着日后办个杂志,不知刘芸芸愿不愿意开个专栏,名字她都想好了——
她和她的鸡汤堡。
杂志也是娱乐性质,主要是为长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妇人开拓眼界,也可以有作者在杂志上连载自己的作品。
不过还是要宣传。
现在还是要先把重心放在话剧上,杂志什么的日后好说。
一步步来,总是可以办好的。
上次的比赛已经打出了名声,许倾现在在京城里也算是个小有名气的女儿家了。
只是年岁尚小,因此认可度还是低了些。
但大家都知道,丞相家里,出了个厉害的小女儿。
“倾倾,姐姐是过来人,不要觉得姐姐说得不对。”
“我都知道的。”她之前经历的可能比刘芸芸还要多。
“上次同你说的那孙湘......我把我想说的话都说完了吗?”
许倾心里话:我怎么知道你都想说些什么?
但若不是刘芸芸提起孙湘,许倾都快忘记了,又怕提及孙湘会触发刘芸芸什么负面情绪,许倾等着刘芸芸自己说后面的话。
“姐姐可还有什么想说?”
刘芸芸提起这个名字的时候五官都要皱成一团:“孙湘她,不是什么好人。”
许倾顺着她:“何以见得?”
“那孩子从小没了爹,和她娘寄人篱下,若不是周家留了她娘给周钰当奶妈,别说现在了,小时候那会儿,奶都喝不上。”
“那她该感谢周家才是。”
刘芸芸皱着眉摇摇头,嘴里含着的声音表达她的不赞同:“周家小姐和她,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生来便是如此,哪个人天生就能接受此般差异的?小孩儿不懂,也没人教她去懂,她只得自己适应自己改变。”
“更何况周家那夫人,整日将自己的儿子女儿当宝贝,气着她家老爷没孩子的妾室,周家那两个孩子。”
可是从周钰身上,看不出来被溺爱,而是处处护着孙湘,拿孙湘是当姐妹看的。
“周夫人那人如何,咱们不多说,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周钰人好,待孙湘也并非主子对下人那般。
刘芸芸一口气说了许多,有些口感,呷了一口水,最后一句伴着声叹气:“但终究是尊卑有别,孙湘从小到大没少受气。”
“受气?”
在许倾看来,虽然周钰和孙湘是主仆,但总像是周钰护着孙湘、怕孙湘受气似的。
再加上上次比赛之时,从孙湘眼眸之中看出的,对周允浓浓的爱意。
“你可知有句俗语叫'登鼻上脸'?但凡给了个台阶,她便能顺着上去。”刘芸芸说这话的时候满是厌嫌,也不知道这孙湘曾经到底是怎么惹过她。
不过,倘若真的像刘芸芸所说,再加上许倾自己前几日亲眼看到的,许倾简直害怕长此以往,孙湘会成为个人格扭曲之人。
实际上,事实就是许倾担心的那样。
周府。
院落干净又清净,周府平时少有闲人,各色家仆各司其职,都在自己的地方做事。
除了孙湘。
孙湘相对于他人而言相对自由,没有固定的差事,也没有太苦太累的活儿让她做。
可是人与人生来便不同。
有人欣然接受,有人妒火中烧。
孙湘便属于后者。
中了蝎毒之后,孙湘一直静养,总是周钰为她跑前跑后。
府上没有哪个下人愿意伺候她,因为她也是个下人。
整日看着周钰为她忙前忙后,孙湘心里是感动的。但周钰每每为她抓药煎药敷药,都有几个丫头上赶着凑过来。
不是因为关心孙湘,而是为了讨好周钰。每次周钰被她们几个接过手里的药送到门口,那几个丫头关上门便也就变了脸。
孙湘一直在想,如果是周钰生病了,是不是一家子人都要围过来,都要守在周钰的床前关心她、爱护她?
这种事平日不可想,一想便无法避免越陷越深。
可是孙湘难以自制。
身份的不平等和温柔的周钰在孙湘心里一直追赶着,不相上下,矛盾一触即燃。
矛头是周岂。
那个孙湘从懵懂的少女喜欢到二八之年的男子。
周家院落宽敞干净,虽没有相府那般气势,但也不小,毕竟周家也算是京城的大商户。
别看周家家大业大,府上下人并不多,按理来说孙母在周钰长大之后就该离开周家的,毕竟是奶妈。但周夫人看她一个人拉扯孙湘也不容易,便把她留了下来。
这些年来,孙母一直勤勤恳恳,一心只想报答周家给她们母女二人的恩惠。
此间,自然是对孙湘有些疏忽的。
在不得不做出选择的时候,孙母会在不经意间偏向周钰一些的。其实在她看来,早已自顾自地将周钰当成自己的女儿了。
她养着带着,又是恩人的女儿,怎能不给些殊待呢。
但直到后来,孙母才知道,自己做错了。
当初,她就该头也不回地带着孙湘离开周家的,而不是贪恋周家的施舍。
那毕竟也只是施舍。
“湘湘,伤好得差不多了就来帮娘干活儿,成天躺在这儿别给人家落了话根。”
孙湘木木地点点头:“好,娘。”
“这几天大小姐没少来吧?”孙母进屋起就开始干活儿,瞧着桌子上落了灰赶紧抹一抹,又把床帘规整规整,“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就是如此,娘当初带着你离家的时候,也是娘幼时的好友塞给娘些盘缠,不然呀,咱们早就饿死啦。”
孙湘默然,孙母继续说:“你看看人家周大小姐,处处贴心,时时想着你,少爷那日上街去买首饰,大小姐还要他给你带根簪子呢,话虽这么说,但咱们不能收,记着好就行。”
上街买首饰?
一个大男人,亲自上街买首饰……
“何时的事?”
“就是上午呀,估摸着下午就该给你送过来了,可千万不能收啊,听话。”
孙湘点点头,心中说不出的痛楚。或许,或许是周钰生辰将至,是去给周钰买件首饰做礼品呢?
她默念着,不要是她不希望的那样。
“为何岂哥哥会上街买首饰?”
“还能为何?姑娘家都爱美,都爱首饰,少爷年岁也到了,自然也该讨媳妇了,哎呀,”孙母直起腰,叹了声,“少爷总归是少爷,什么事儿都由着性子,这前些日子才退的婚,竟要后悔。”
说着,脸上还露出欣慰的表情:“不过呀,也倒好。少爷这性子,随性了些,找位夫人,正好能管管。”
“湘湘,湘湘你这是怎么了!——”
孙母不想自己一语说罢,自己的女儿竟在眼前直直地跌了下去,不过幸好扶住了,让她刚好落在自己怀里。
孙湘再次醒来的时候,周钰守在她的床前。
“周钰。”孙湘艰难地撑起上半身,靠在床头,“岂哥哥他是不是,又要娶许倾。”
“他想得美,许倾可是相爷的女儿,岂是他想娶就娶的,湘湘,我哥他性子有些顽劣,也不是什么良人,他......”
“你不必再说了,我知道你是想让我忘记他,”孙湘自嘲般笑笑,“我只想将那份爱慕藏在心底,不会如何的。”
嘴上是这样说,孙湘的心里,却燃气了烈火。
☆、卅伍 防风
别说周岂了,不少皇亲国戚都对许相表示过意思,但是都被拒绝了。
许相看不上的人,许倾更看不上。
而且许倾现在心思在搞事业上,而且心里已经有个基本的比较了。
她爹每每提起被拒绝过的人,许倾心里总是在不自觉地以李琟为范本比较。
虽然这样不好,可是许倾总是难以自控 。
刘芸芸说的话,许倾记在心上。
想起之前看到的种种,其实已经推测出一部分了。
本以为孙湘只是个被主子惯坏了的家仆,没想到竟然还有这种经历。
按理说,孙湘应该心怀感激才是,可是并非如此。
孙湘不仅没有心怀感激,还常常心怀嫉妒......
想起孙湘竟能忍受蝎子在自己后背上爬,许倾简直汗毛都要竖起来。
如果是她......
不知道自己会怎么做,在舞台上会尽可能地沉着,但是能否像孙湘那样坚持那么久,许倾还真是说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