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怎么看起来比小米要大。”
大夫果然是大夫,严格秉持食不言的好习惯,整顿饭下来便不言一声,细嚼慢咽地吃着,斯斯文文的,反倒是许倾吃得比他都快,窘意自心底由然而生。
撂下筷子,李琟还没吃完,两人也不说话,安安静静地持续到用完这一餐。
临走,许倾才想起:“你也没吃?”
“今日早上吃得稍晚,午饭便也推迟了。”
“多谢款待。”说罢,茶余饭饱困意来袭,许倾迈着四方步转身,李琟在院中目送她离开。
收好碗筷洗净,李琟把方才给许倾上的药收起来,走到自己的后小院。
后院与前院不同,阳光照不到,暗了些,角落种了喜阴凉的植物和草药,还有一棵忍冬。
这忍冬耐阴却喜阳,在此长势不太好,是该将它移植到前院了。
天色渐晚,傍晚时刻适合移植,李琟正准备到屋里换身衣裳开工,才把衣裳脱下来,却听到麻布门帘掀起的声音,紧接着一声低呼。
“抱抱抱抱抱歉!”
许倾回去把自己屋里的兰花搬过来作为回礼,寻了李琟半天也不见踪影,记忆之中他是从这间屋子拿出来的药酒,还以为是他的药间,没想到竟是他的卧房。
掀开帘子见到一张小床,才要退出去,眼神向上一扫就见到了半/裸的李琟。
......
匆忙退出去,许倾怀里抱着兰花花盆,背靠着墙面深呼吸。
以前虽有过男友,可是她的观念还是比较传统的,见是见过,但除了亲亲抱抱还真没有过什么,方才那一眼,足以看出李琟的身材比她那个杀千刀的前男友好了无数倍。
不!那人根本就不足以与李琟比较!
良久,李琟把脱下的衣服穿好,头发收拾体贴掀开帘子出来,别过头,极不自然地开口:“你......”
却发现——
门外无人。
只有盆兰花当当正正地摆在门口,边上附了张纸条,用的是他书案上的宣纸,上面写道:“送你的花,我先走了!///”
李琟收起纸条,耳后的红晕自然自己察觉不到,更别说不自觉扬起的笑了。
只是不知这几道斜线是何含义。
到了屋中躺下的许倾脑中的瞌睡虫瞬间跑光,手中攥着被角翻来覆去睡不着,不知李琟从屋里出来看到那盆兰花没有,会不会精心照料,会不会记得浇水。
或许是今日太累了,琢磨了会儿,手撑着头睡着了,还是莲蓉进屋子给她掖被子的时候见了,慢慢将她头放下,将她的手放进了被子里。
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中途也没人喊她起来,自己也不饿,便一直睡到了天黑。
醒来之时,夜入三更,没想到能在深夜在自家院子里遇着她爹。
许相也很意外,夜里辗转难眠,出来散散步,竟能在自己家里偶遇同样没睡的女儿。
晚饭时候,莲蓉说许倾今儿属实累着了,这会儿睡得正香,便心疼地没让她起来陪自己吃晚饭。
“怎么就穿这么单薄出来?”
许倾拢了拢肩上的披风:“爹,春末了,不单薄。”
“睡醒了?”
“睡了一下午,这会儿解了乏便不倦了。”
“爹忙,今日没过去。”
语气中颇有解释之意,许倾连忙摆手:“爹自然是有正事要做,我的事与爹的事想比,不值一提。”
“爹觉得你这一病,瞬间长大了,”许相若有所思,回忆道:“放在以前,爹要是不出面,你定是会和爹发脾气,爹又怕你生气伤了身体,但爹也知道,你是最心疼爹的。”
见许倾欲言又止,许相以为她要旧事重提,连忙开口道:“那时候你说要爹找续弦,爹不想找,现在也不想,这你如何都劝不动我。”
原来先前的许大小姐是此种性格,听闻她有些刁蛮,倒也还算可爱。
“女儿现在虽还不能独当一面,但爹要给我足够的信心,相信我能办好呀。”
“说到这,今日下午两个老头儿进宫提起你了。”
许倾自知她爹口中的两个老头儿是上午到场的两位大人,心里一紧,问道:“女儿有哪里做的不周到?”
“哪里有什么不周到,”许相轻哼一声,与那两位也是老友了,说起话来没半点忌讳:“他们哪里敢说我女儿待他们不周?倾儿做得很好,他们也对你赞赏有加,不必担心,开心就好。”
“多谢爹了。”
作者有话要说:下午好!欢迎评论欢迎收藏~030
(发现自己重复了一段!已经删掉了!今天真是个马虎勺儿呜呜呜)
☆、拾柒 地肤草
翌日一早,看着李琟神色如常地将平时用的东西一样一样摆好给她看病,倘若不是顺带检查了她额头上的伤,许倾还真是要怀疑昨日那被她看去的人是不是他了。
“用的草药可也是你去山里头采回来的?”
“嗯。”
“那下次去能带上我吗?”许倾歪歪头,还是小时候和邻居伙伴去过山里玩,可是长大之后就很少再去了,很久没有接触大自然了:“长长见识,开开眼界。”
“山中多泥土,路也险,长途跋涉,你经受不住。”
许倾也听懂,李琟这便是婉拒了。
“没事的,我最爱去山里玩了,河边也喜欢,野炊也喜欢,只要是与自然有关,我都喜欢,不过还真没去过山里采草药。”她可喜欢尝试新鲜事物了,只是先前没时间。
此话说完,许倾感受到把手搭在自己手腕上的人,指尖微微颤了一下,旋即似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照常搭脉。
说着话搭脉不稳,今日久了些。
李琟将自己的手翻过来,手心朝上给许倾看:“倘若不是因为采药,掌心也不会如此粗糙。”
学着他的样子,许倾将自己的手也翻过来,放在李琟手侧:“正因未经历练,这手才会因我早上误触了未磨光打油的木头磨破了皮。”
许倾见李琟眉头一锁,便虚握住她的手拿起来看,贴在眼前。
本就只是磨破了皮,没什么明显伤口。
“不必找了,”许倾缩回手,“没事的,只是破了皮,都没见血。”
李琟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掌心看了片刻,也放下手,才要收拾东西出门去,许倾冲着他的背影道:“那便算是说好了,下次去的时候叫上我。”
以为又会被沉默婉拒,可在屋门开合之间,伴着门轴扭动之声,听到李琟“嗯”了一声,或真或假,回过神来,李琟已经出门去了。
前段日子总在担心海选的事儿,因为从未办过,所以谨慎小心。这下海选可算是结束了,心里的弦也松了些。
初选的步骤与海选相似,查缺补漏就好。
站在屋前,阳光从走廊上的雕栏斜照过来,只照到一隅,显得意犹未尽。许倾走出屋前的走廊,拖了把木椅和一把木凳到院子里。
坐在木椅上,腿搭在木登上,莲蓉还贴心地为她盖上了薄毯,回头一定要去街上看看有没有摇椅卖,这椅子棱角太分明了,硌得腰疼。
才要就着晒晒太阳补补钙,一阵女声传入耳中。
刘芸芸来了。
“倾倾呀,上午好。”
“上午好。”许倾从椅子上起来,肩膀却被刘芸芸按下,刘芸芸自己拉过许倾搭腿用的木凳坐了上去,眼眸含羞地抚上许倾的手,说了句:“你我姐妹之间不必多礼。”
上次也是这个姿势,也是这句话,她的手也是一样的凉。
“给你挑了几样家里铺子卖的零嘴,以前你爱吃这些,近来倒不去我家买了,我还想着是不是新来的厨子做出的点心不合你的意,这几天老厨子病好回来了,我尝了尝,的确不是一个味儿。”
“刘小姐用心了。”
“都说了,你我之间不必说这些,要说起来。还不是昨日我那弟弟不懂事,半路把你拦下了,我来替他给你赔个不是,别在意。”
弟弟?许倾半晌才想起来说的是那刘灿灿,这才知道刘芸芸的来意。
“没事的,”许倾想起刘灿灿的模样,“孩子玩性大些,再者说他不过是半路叫住了我家马车,又没做什么。”
“他只比你小一岁,只是那孩子看上去年岁稍小罢了,今儿我过来他也吵着要来,被我拦下了,这会儿估计在府门前偷着候着呢。”
知弟莫若姐,刘灿灿正坐在相府门前的石阶下,等着自家姐姐出来,想看看许倾会不会顺道把她姐姐往外送一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