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马是不是被地上的石头绊倒了?”息昔赶紧收拾散乱在地的行李,头也不抬的催促赤槿扶黑马起来。
“这匹马真笨,见到石头也不绕开,明知我在看书嘛。”赤槿睁着眼睛说瞎话,推卸责任。
两盏茶后,息昔和赤槿傻眼了,就是不懂医术也能看出黑马的呼吸越来越弱,眼看就是不活了。
“这可怎么办呢?我还要赶到空空山报名考试。”赤槿着急了,“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谁能帮忙治好它啊?”
身后传来一个熟悉而又可怕的声音,“赤槿姑娘,我们又见面了,真是——嗯,真是太巧了,哈哈。”
赤槿怀疑自己是在做噩梦,难道是他,那个把她的头发变成狗尾草的坏脾气花神?可能是自己热晕了产生幻觉罢!那天亲眼看见他去了仙界,怎么可能又来到凡界,赤槿这般安慰自己。
“咦,你不是狗尾花神狐帏吗?怎么到了这里?”息昔说道。
狐帏尴尬的摸了摸刺猬头,干笑到:“我是来——。”
“糟了!”赤槿顺手拿起身边的刀枪不入的金刚伞,按住伞柄的机关,盔甲大小的伞面倏地弹开,她矮身后退几步,蹲下身体缩成一团,将自己严严实实盖在伞后,哆哆嗦嗦的叫道:“我只是割了几束狗尾巴草喂给黑马当饲料,又没说狗尾巴草不是花?我们无冤无仇,你还是放我罢!”
“那个——狐帏,她的确再也没有说过狗尾巴草不是花,我可以作证。”息昔有些心虚的帮腔道,其实赤槿的确没有说过狗尾巴草不是花,她只是每天都论证狗尾巴草和某种带着硬壳、千年寿命的四肢爬行动物有血缘关系而已。
“两位姑娘,你们可能是误会了,这次我来这里,是为了向赤槿姑娘道歉,我心胸狭窄,那日将姑娘的头发变成狗尾巴草,请赤槿姑娘原谅。”狐帏此时觉得自己的头皮比花岗岩还硬,“为了表示狐某歉意,我会尽全力满足赤槿姑娘三个愿望。”
赤槿说什么也不相信会有这般的好处,这个狐帏好像最喜欢做恶作剧,他居然能够想出把整个花园全部变成狗尾巴草来惩罚吴家村村长,这次他又要玩什么花样。
“其实都是误会一场,你道歉就够了。”息昔觉得狐帏这番话像是斟酌了许久才说出来的,可能不是出于真心,可是从他诚恳的面部表情来看,应该不会是一场新的恶作剧。
“狗尾草花神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是我有手有脚,真的不要你帮忙。”赤槿仍旧缩在“盔甲”里不出来,她觉得快要闷死在里面了。
“可是——。”狐帏为难的搓着手,低头看见半死半活的黑马,突然灵机一动道:“我可以让黑马重新站起来,送赤槿你早日到达空空山,绝对误不了考期。”
听闻狐帏这番话,息昔眼睛一亮,对着赤槿点点头,这个实在帮了她们大忙。赤槿半信半疑的从“盔甲”里探出半个头来,看狐帏如何妙手回春。
狐帏从怀中掏出一根金黄色的狗尾巴草,赤槿赶紧缩回去,上次就是被一颗狗尾巴草种子整的够呛。狐帏从中段拔下一根绒毛,吹进黑马鼻子里。
黑马的眼睛蓦地睁开,像是喝饱水似的打了两个响鼻,而后奇迹般站起来,铮亮的马鬃像是刷了层油,顺滑无比。
赤槿关掉金刚伞,探出身来,“它真的恢复了?”
“不错。”狐帏赶紧答话,拍了拍马臀,示意它展示一下强健的四蹄。
黑马小碎步在四周慢跑着,似乎比以前多出一种优雅的韵味来。
息昔和赤槿对视一眼,这才放松了警惕。
一阵凉风平地而起,天际突然风云变幻,一道闪电袭来,三人同时闭上眼睛,只闻得“咔嚓”西边一个炸雷震得地面都在晃动,随即雷声不断。
“小心被雷劈啊!”息昔扔一块岩石打在赤槿握着金刚伞的手背上,赤槿松手的同时,天雷劈到钢制伞柄上,刚刚还是白晃晃的伞面顷刻间变得漆黑!
黑马被炸雷所惊,癫狂的朝着前方奔去,此时狐帏的视线一直停留在赤槿身上,见她安然无恙,这才松开拳头。
赤槿看到狂奔的黑马,不禁惊呼道:“前方是——!”
黑马在前方的土坡骤然消失,只闻得一声闷响,长嘶声彻底消失。
“悬崖啊!”赤槿心有不甘的说完这句话,连在一起就是“前方是悬崖啊!”
不过这一切都太迟了。
狐帏无可奈何的苦笑,欲上前解释,却被赤槿看做□裸的寻衅滋事。
“你这个变态花神!这样整人很好玩吗!上次把我的头发变成狗尾巴草!这次装好人下药弄疯了我的黑马!还故意引雷劈我!”赤槿怒吼道,她的声音足足盖过了轰鸣的雷声。
看着息昔和赤槿背着行李像避瘟神般狂奔的身影消失在雨中,狐帏傻傻的愣住不动,许久才像只狗般抖了抖身上的水珠,喃喃道:“实现愿望真是不容易,难怪那么多妖类干脆选择以身相许。”
作者有话要说:兰舟过来更新了,还是那句老话——我要花花!我要花花!
人妖之城
作者有话要说:兰舟爬过来更新!鲜花狠狠地砸过来吧!我愿意在花丛中涅槃重生!
PS;此章最后几段不建议看官们在吃饭,或者刚吃饱饭后阅读,内容实在是——
六月二十八,立秋,凉风至,日值月破,大事不宜。
喜神西北,福神西南,财神正东。
梧啼城外,丑时,繁星满天。
“这——是空空山?”息昔难以置信的喃喃自语道。她卸下行囊,和赤槿立在城门外,等待寅时梧啼城打开城门。
“梧啼城就是围绕这空空山脚下而建的,已经一百多年了.恕空堂就在空空山山顶上,只有朝廷官员和恕空堂弟子才能进去。”赤槿满是艳羡的望着远处漆黑山脉顶峰处的灯塔,“那是恕空塔,一百多年都没有熄灭过,据说塔里的火光可以净化邪魔,维护人界和妖界的秩序。”
息昔恍如隔世,二百年前,这里只是一个籍籍无名的小镇,穷得乞丐都不愿意在这里呆着,跑到邻城讨饭去了。她和十个师傅住在空空山破败的石屋里,没日没夜的捉妖挣钱,偶尔想孝敬师傅们,她还要御剑飞行十几里路,到大城市去买酒买肉。
“娘亲!你看!天上的星星好美哦!好多漂亮的颜色!还带着长长的尾巴呢!”不远处在母亲怀里打盹的小女孩揉了揉眼睛,指着漫天繁星惊呼道。
“猫儿乖,那不是星星,是恕空堂除妖师在天上飞呢。”少妇一边回答,一边继续忙着手中的针线活,她在绣一方的鸳鸯交颈的手帕。
她面前摆着一只竹篮,篮子里整整齐齐的叠着几十条绣好的手绢和各色丝线,像她这样准备进城做小本买卖的商人三三两两的散坐石凳上,也许是觉得息昔二人面善,她抱着小女孩坐在了旁边的树墩上,打坐下起,手里的活计就没有停过。
息昔和赤槿也不禁仰头看去,只见数道五颜六色的光亮滑过星空,想必就是除妖师们驱御的法宝。
“他们都是往城外飞,估计是执行任务吧。”赤槿掩饰不住内心的渴望,无限遐想道:“总有一天,我也会在空中飞行,嘿嘿,你说会不会有小孩觉得我是星星啊?”
“哦。”息昔摸了摸靴间的烬炎剑,上次她驾驭着刚刚苏醒的烬炎在无量山被鲛人追逐掉下来后,它就再次陷入沉睡状态,只能当一把普通的匕首使用。现在她就在空空山山脚下,时不时能感觉到过去的佩剑——紫电剑的气息,可是那股气息非常微弱,而且时隐时现,她实在确定不了紫电剑所在的方位。
赤槿早就习惯了息昔不咸不淡的回应,突然瞥见石凳下面有一株瘦巴巴的狗尾巴草,心理莫名的慌张起来,神经质的扫了一眼四周,确定无聊无理的狐帏不在这里后,长吁一口气。
按照惯例,每年立秋,恕空堂就开始为时三天的报名选拔,赤槿肩负着家族的寄托,早就算出自己的生辰八字在报名首日,也就是立秋那天最吉利。可是三天前唯一的马匹被狐帏“逼死”,没有了坐骑,又为了节省路费,她们只好买了艘破船代步,两人日夜兼程轮换着划着,终于在船体散架之前,立秋凌晨赶到梧啼城。
梧啼城在二百年前叫做“梧啼镇”,据《梧啼县志》记载,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只火凤凰空空山的梧桐林里飞翔,它的鸣叫能声传百里,所以命名为“梧啼镇”,当时“梧啼镇”有个很不雅的外号——“鸟屎镇”,据说有一外乡商人经过此地,见识到镇里一户人家只有一套衣衫的穷困,于是打趣说:“这里那是凤凰来过的地方?即使有凤凰飞到这里,这个小镇顶多是一粒鸟屎。”这句话浅显易懂的说明了过去小镇的荒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