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萍嵋+番外(193)

沈今竹松了一口气,躺在引枕上说道:“居然去开包子铺了?宰牛巷的食客们有福了,能吃到皇上亲手做的包子呢!也好也好,我正好可以休息几日,不用陪着表姐夫到处游玩了,再玩下去,恐怕我要被抬着走了。”

临安长公主叹道:“皇上自己胡闹也就罢了,还把曹核徐枫都叫过去,谎称是他的两个侄儿,要他们两个在包子铺里跑堂,晚上叫两个孩子在铺子里拼上几张脏兮兮油腻腻的桌子睡觉!敢情不是自己生的不心疼啊,那桌子是人睡的地嘛!”

哦,原来是担心曹核受罪啊,沈今竹觉得有些奇怪,“曹核和徐枫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家伙,为什么要他们去跑堂?不怕得罪了客人,砸自己庆丰包子铺的招牌么?随便叫个锦衣卫暗探乔装都比他们俩好使。”

“谁说不是呢。”临安长公主一副头疼的样子,好像昨晚被砸到头的是她似的,“可是皇上说,像猪肉西施刘凤姐这种大龄未婚的女子,就是喜欢徐枫曹核这种长的帅气的半大小子,还说他带着号称父母双亡的两个侄儿出来开店,正好显示他的爱心胸怀和担当呢,定能得到刘凤姐的芳心。”

沈今竹顿时无语了,她和徐枫,包括曹核都从小就被人说是熊孩子,其实他们三个人再熊,破坏力加在一起也赶不上庆丰帝的冰山一角吧!

今日一天太累了,加上身上有伤,沈今竹和临安长公主说着话,居然很失礼的说着说着就睡了,长公主还以为沈今竹又犯了头疾呢,吴太医解释说汤药里头有几味安神的药材就是助眠的,所以沈今竹会那么容易入睡。

次日沈今竹日上三竿才醒来,胸口依然有些闷,但没有昨夜那么疼了,可是小腹却隐隐有些胀痛,她觉得有些不太对劲,摸索的瞧去,身体顿时僵直了:怎么会有血?昨夜吴太医说过,要时刻注意是否有便血等内出血的情况发生,倘若有,可能昨天的撞击会伤到五脏六腑,治疗恢复起来就很麻烦了,难道——果真那一脚伤到了内脏?

呜呜,我不敢了啊!我再也不敢如此莽撞了!沈今竹顿时吓坏了,忙叫宫人去请吴太医来瞧病,动静闹腾的太大了,连临安长公主都赶过来瞧她。

可结果却出乎意外,那吴太医一通望闻问切,看了“病症”,支支吾吾的对临安长公主说道:“这个——老朽毕竟是男子,此事可否请长公主帮忙解释。”

长公主忍俊不禁的捂嘴笑道:“包在我身上。”那吴太医逃也似的走了,沈今竹还莫名其妙,长公主吩咐宫人:“备热水给沈小姐沐浴更衣,再拿几块陈妈妈过来!”

也不知是何原因,从明朝开始,妇人用来对付癸水的布巾便唤作陈妈妈,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啊,沈今竹一听“陈妈妈”三个字,便知是何原因了,简直羞得无地自容!心想难怪那吴太医像是见了鬼似的撒腿就跑!真是丢大人!

长公主是过来人,见向来豪爽的沈今竹变得如此扭捏,便强忍住笑安慰道:“不要害羞嘛,对于女孩子而言,这是人生大事呢,从今日起,你就真正的变成一个大姑娘啦。”

临安长公主秘授了一些经验之谈,有些以前沈佩兰也教过,是沈今竹自己没往心里去,觉得很遥远的事情,而且此事若不是亲身体会过了,根本就不明白其中的难过难堪处,觉得那些年长女性说的太夸张了。

沈今竹总结了自己连续三天遭遇的重创:中秋节被挤下水还砸晕过去、八月十六夜探七家湾章府胸口被踹一脚、然后就是今天八月十七癸水初潮,唯一的“治疗方法”是一块块叠放整齐的陈妈妈!

到了中午,沈今竹就被初潮打败了,她心中有个小人儿大呼:苍天啊!为了远离这些陈妈妈,我宁可再被踢一窝心脚啊!

接连三天,沈今竹像是生了一场大病似的,几乎全天窝在卧室不出去,好在这几日曹核徐枫两个被庆丰帝强行“征用”了,拉着他们去包子铺跑堂打杂,根本就不放他们回来,这两人便没有机会缠着她说话玩耍,留得沈今竹偷得浮生半日闲,陈妈妈在的日子,真是度日如年啊。

因长公主说过,陈妈妈基本要用三天,这沈今竹几乎是数着沙漏过日子,盼望时间早点过去。而这三天在宰牛巷卖包子的徐枫和曹核也是叫苦连连,果真与沈今竹同甘共苦了。

庆丰帝为了近水楼台先得月,火速盘下猪肉西施对街的包子铺,除了每天例行去买猪肉剁馅,还时常去和刘凤姐套近乎讨好卖乖,基本上是当甩手掌柜,包子铺倒成了徐枫和曹核的铺子。

他们这对难兄难弟在包子铺的日子里,店里的生意是异常的火爆!食客们大多是已婚的妇人还有春意绵绵的十四五豆蔻少女,为何?两人都是中山王后裔,相貌生的好看,身形威武,气势不凡。徐枫冷面酷帅、曹核是笑面暖男,这个两个半大小子激发了妇人们的母性,个个恨不得抱着两个小帅哥叫一声:“我的儿!包子铺累不累啊!我来帮你吧!”

再就是十四五岁待字闺中、情窦初开的市井少女,这些女孩子差不多都大胆泼辣,个性和火辣的猪肉西施刘凤姐有些相似,徐枫曹核相貌在市井中实在太出挑了,他们实际年龄其实不满十二岁,比沈今竹还小些呢,但是基因和营养好,生的高挑健壮,和寻常市井十五六岁的小伙子差不多身高,所以很招少女们的青睐。

到了傍晚,家里是西街鱼行卖鱼的少女小鲤已经是第四次光顾包子铺了,她瞅见曹核进铺子给两位老妇人端一笼包子,并且被妇人们拉着问东问西、走不开身的时候,忙提着菜篮子跑到外头卖包子的徐枫跟前说道:“要两个包子,一个萝卜羊肉,一个白菜猪肉的。”

徐枫低垂着木然的说道:“没有羊肉,也没有牛肉,全都是猪肉馅的,你去其他地方买吧。”笑话,这包子铺就是庆丰帝为了讨好猪肉西施盘下来的,庆丰帝一天五六次去刘凤姐的猪肉铺买肉,几乎连猪肉都包不完了,那里容的下牛羊肉呢!这里是找不到任何清真的字样的。

少女小鲤是醉翁之意不在“包子”,她连忙说道:“没关系的,全是白菜猪肉的也行,来两个吧。”

徐枫从蒸笼里拿出两个肉包子,熟练的包进荷叶递给她,那小鲤却迟迟不接,她的手指抚在耳朵新戴的银点翠蝶恋花耳坠上,双颊绯红,很想说些什么,可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口。

那徐枫没有抬头看人,依旧低垂着眼帘说道:“四文钱,多谢。”

“啊!”小鲤忙掏出四文钱递过去,徐枫也不接,用下巴示意说道:“扔进竹筐就行了,要找钱也是你自己来。”

还有这样做生意的?中午来包子的时候还是亲手收钱呢,这会子怎么连钱都懒得收了?小鲤问道:“你就不怕有人少给钱,或者干脆从里头多偷钱吗?”

偷就偷吧,关我屁事,赶紧被偷的倒闭了才好,我足足有三天没见到今竹了!徐枫这两天憋了一肚子火呢,但对人家小姑娘也不好发作,便再次低下头不搭理人。那模样,似乎人家客人欠他钱似的,若不是那张“秀色可餐”的脸,包子铺早就人可罗雀了。

小姑娘将银子扔进竹篓,说道:“你——你和你叔叔真是个好人。”

徐枫心里记挂着沈今竹,暗想怎么这几天都没有她的消息呢,我被庆丰帝困在这里不能回去,连晚上都要和曹核一起睡在饭桌上,忍受着他的呼噜声和梦话,真是度日如年啊,难道她不想我么?她怎么不来看看我呢?

徐枫想着心思,根本没注意面前的小鲤尴尬的立在蒸笼前,不走不是,走又舍不得,小鲤咬咬牙,又将两文钱扔进竹篓里,说道:“再来一个包子。”

徐枫机械的包起一个递过去,依旧没有看小鲤,这姑娘的少女心顿时破碎了:人家好不容易偷了姐姐的最漂亮的新衣服换上,戴着娘妆奁里最好的首饰——银点翠蝶恋花耳坠,还擦了粉、描了眉毛,涂了胭脂,这位卖包子的小哥怎么还不看我一眼!

市井的姑娘们大多像刘凤姐那般泼辣,小鲤犟劲上来,又扔进两文钱,说道:“再来一个包子。”我就不信这样你都不正眼看我!

这姑娘是来找茬的?徐枫觉得不对劲,终于肯抬头看人了,眼前是一个十四五的少女,早就留头了,头发梳成双螺髻,用红丝带扎束,圆脸杏眼,似乎有些紧张,雪白的牙齿咬着红唇,那牙缝里还有血——嗯,不对,是唇上的胭脂粘到牙齿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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