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月放下喝空的药碗,蹙眉走到窗边,仪仗队已经过去,只看见穿的大红吉服新郎官的背影。
这个背影很熟悉,很像——嗯,很像星无遥。
牧月猛地揉了揉眼睛,觉得自己的想法很可笑,肯定是最近喝药喝太多了,产生幻觉,星无遥怎么可能在这里?呵呵!
不过,最近好像梦到过他呢,牧月回想在玉遥山时星无遥唠唠叨叨的模样,一丝微笑爬上她的眉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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抢亲 ...
作者有话要说:保佑我今晚再一更吧!阿弥陀佛,阿门,圣母玛利亚,天灵灵地灵灵。
紫菱城,笑靥楼。
微风将夕阳揉碎了,带着微醺的花香,慷慨地洒向这个城市。
“你真的不考虑老师的提议了?其实做奚帝城主和做二流杀手差不多,反正都要担心能不能活到
明天,奚帝城主死后还能风光大葬,你要是死了只能像只蚯蚓埋在地下无人问津。”
原若晨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劝说道,牧月刚才取笑她每天都穿着绯色衣裙,小心那天被人当做新娘塞进花轿,她就抢了牧月的黑纱外袍罩在茜红色的锦袍上。
“别再提奚帝城主的事情了,我才不关心什么玫瑰党、长老会、野心派谁得势谁失利,昫国亡不亡国与我何干?这几天每顿饭都是白粥青菜,能不能换个花样啊?”牧月扫了一眼圆桌上的饭菜,立刻倒尽胃口,别过脸去,看都不想再看。
“昫国江山难道还没有你一顿饭重要?”原若晨有些恼怒的说道。
牧月不耐烦的敲了敲桌面,“今天就到此为止吧,你装的不难受么?魏行语早就走了,你不用说那么多违心的话,这些废话比稀饭白粥还讨厌。”
原若晨悄声走到门口听了听动静,这才放心下来,“你以为我愿意说啊,他是我老师,我肯定要听他的吩咐过来劝说你,不然辛辛苦苦挣来的赏金就没了。”
“没有了赏金,那有银币去给你买肉买酒啊!”原若晨笑眯眯的对着墙壁有节奏的敲五下。
原若夕提着食盒推门进来,撤下白粥青菜,像小厮般摆好酒菜,只不过是一只烤鸭架,一盘酱牛肉,一碟撒着细盐的炸花生,就馋的牧月嘴角湿润起来。
牧月正要举筷,又觉得不对劲,“原若夕今天好奇怪,他怎么还会做这些。”
“我弟弟可聪明呢,只是后来他慢慢不愿意和外人交流。”原若晨看着若夕小心揭开酒坛上的封泥,“他的病时好时坏,吃药的效果很有限,听老师说,他其实根本没病,只是厌恶外面的世界,把自己封闭住了。”
“嗯,我明白的,如同一扇朝外开的窗户,他自己不打开,外面的人就是把手掌拍红了,也是进不来的。”牧月若有所思道。
原若夕揭开酒坛上的红布,温和淡雅的酒香喷薄而出——这是梨花酿的味道,只是比她们上次喝的小瓷坛要浓很多。
他将两个小碗斟上梨花酿,酒液刚好漫过碗口一线,然后将小碗推到若晨和牧月面前。
牧月注意到他的手很稳,不仅提起约八斤重的陶制酒缸倒酒时一点没洒,而且推过来的酒碗仍旧是凸出碗口一线。
“若夕这个臭小子,就喜欢看人喝醉酒出丑。”原若晨低下头来,直接凑在碗口轻抿,眼睛倏地亮起来,“比起这坛烈酒,我们以前喝的梨花酿简直就白开水……。”
牧月没有回应,她立在窗前,面色大变,双拳紧握,似乎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原若晨诧异的走过瞧去,也被远处怪异的景象怔住了。
“快!新郎跑了!快追上他!”
穿着大红吉服新郎官打扮的男子骑着骏马在街头乱串,一大群人气急败坏的紧紧跟在后面,满大街都是他们舍弃的嫁妆担子和乐器,隐隐看见凤冠霞帔的新娘从花轿里走出来,扯下红盖头,抢过路人的马匹,去追新郎。
原若晨哑然失笑,“紫菱城的嫁娶风俗还真是特别啊,我们昫国的一个小民族有抢新娘的习俗,没想到这里居然是抢新郎!”
“是他!”牧月碎瞳蓦地一缩,突然转身撕掉原若晨的黑纱外袍。
“牧月你疯啦!”
牧月变本加厉拔掉原若晨的头钗发簪,指着大街上的新郎,“他是我的朋友!我需要你帮忙把他们引开!”
原若晨披头撒发站在窗前,眼珠一转,她这身打扮倒是和街头逃跑的新郎很像,原来牧月是想偷梁换柱,去救她的朋友。
“可以,不过事成之后,你要把那柄碎魂剑刺送给我!”原若晨乘机敲竹杠。
“行!”牧月拉着原若晨奔下楼去。
原若夕起身关上房门,一口气将桌上的两碗酒喝光,又抱着酒缸走到窗边,冷眼看着尘世的喧嚣。
此时星无遥在马上慌的直冒冷汗,按照原计划,他骑马去城东接新娘许梓鱼,一旦找到挑着药篓的嫁妆担子,就抢到马上逃走。
因为按照这里的习俗,娶亲人数再多,也只许新郎一人骑马,其他人只能步行,身份高的长辈或者女眷都是坐轿子,以示对新郎的尊重。
本以为他有坐骑代步,会逃的很轻松,却没料到许家将婚礼办得沸沸扬扬,几乎半个紫菱城的人都在街头围观,那些做小生意的闻风也过来凑热闹,将大街挤得水泄不通。
星无遥怕伤着行人,不敢放任骏马狂奔,想绕道,却又被摊贩堵在巷口,眼看着形势越来越不利,新娘许梓鱼干脆跳下花轿,抢了路人的马匹策马扬鞭来追他!
三面夹击!星无遥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好在坐骑是一匹神俊,许梓鱼一时还追不上他。
“星无遥!”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星无遥微微愣住,难道真的是她?
左前方两个人并骑一匹黑马奔过来,前面扯着缰绳的是散着乌发的绯衣女子,紧贴在她身后的女子比她高出一个头来,所以星无遥可以看见她的面容。
居然是她!是牧月!
两匹马交会的瞬间,牧月翻身跳到星无遥的坐骑上,将怀里的黑色大氅抖开,给他戴上宽大的兜帽,系上带子。黑色大氅隐住两人的身形,同时也遮住星无遥惹眼的红色吉服。
原若晨同时兜转马头,和星无遥同行,绯红色的长袍被夕阳映的无比绚丽。
“前方第二个街口左转。”牧月俯在星无遥脊背上,她被严严实实裹在黑色大氅里,只能从星无遥肩膀和下颚的空隙看着路面。
星无遥如坠梦境,手中缰绳松下来,坐骑放慢了速度。
牧月急得使劲掐了一下他的后腰,打雷似的吼道,“想死啊!还不赶紧跑!”
没错!真的就是牧月!除了这个丫头,谁还会这样吼他?这般无情的掐他呢?
星无遥咧嘴无声笑起来,一扫这些天的阴霾,拍马钻进小巷。
新娘许梓鱼紧紧跟着前方红色衣袍的“负心人”,两人穿过大街,迈过城门,在郊外跑了四里地,直到人困马乏才停下来。
“星无遥!如果你现在跟我回去,明天我们依旧是夫妻。”许梓鱼不愧为女中豪杰,好大的气魄,不计前嫌。
“许小姐,你花容月貌,家世又好,性格直爽,我若是男子,早就托媒人去你府上说亲了。”原若晨跳下黑马,转身朝着许梓鱼狡黠笑道:“可是我偏偏是女子,实在不能跟你回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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扁舟赴旧约 ...
作者有话要说:写完最后一句,兰舟觉得鼻子酸酸了,这才发现自己居然流泪了。
星无遥和牧月这段“扁舟赴旧约”会不会让各位看官想起逝去的美好,或者初恋时那些道不清的迷乱?
入夜,紫菱河。
这条将城市一分为二的河流无论是白天还是夜晚都是喧嚣一片,直到亥时才安静下来,几艘画舫漂泊在水面上,偶尔闻见歌姬调弦浅唱。
水面上轻雾弥漫,星无遥坐在船头反手摇着船桨,渔船驶到一处僻静的地方,他收起船桨,踱到船尾,“一个时辰居然钓了两条巴掌大的小鱼,牧月的钓鱼本事还是那么厉害。”
“一边去。”牧月用手肘推开星无遥,“要不是因为你,我才不会傻兮兮的半夜跑到船上来。”
星无遥笑呵呵的接过鱼竿,换上新鱼饵,远远的抛出去。牧月抱膝而坐,靠在船尾的栏杆上,毛茸茸的月光倾泻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