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阿瑾豁然抬头,死死盯着这老太婆的眼睛,“这是太子殿下的意思吗?”
紫衣婆子被她这眼神看得有些瘆得慌,“姑娘这是什么话?历来规矩就是如此,爷们没说留,这伺候的奴婢都是要服避子汤的。”
阿瑾冷笑着道,“也就是说不是太子殿下的意思了?”
紫衣婆子被她这态度弄得有些恼怒,“高门大户最重血统,孩子的生母要是低贱,不是连带的主子也被人看不起吗。太子还能例外,你莫要以为伺候了太子一晚上,就真的飞上枝头了。这药你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
说着竟是要欺身上前,强灌了。
阿瑾攥了攥拳头,先下手为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巴掌拍在了这老婆子的脸上,指着她的鼻子骂道,
“少在这里装腔作势!太子殿下也是人,还是个男人,我就不信他还能不想要儿子。谁不知道你家夫人一向看不上我们定远将军府,指不定就是来公报私仇的,想让我喝这来历不明的药,做梦!”
这紫衣婆子是王将军夫人的陪嫁丫头,一直以来都很有脸面。十几年了,都没挨过打,今日居然被一个小丫头给打了脸,简直是奇耻大辱,她非要好好教训这贱婢不可!
两个人很快扭打了起来。
旁边的丫鬟还没把早膳碗筷收拾下去,就遇到了这种事,慌得在边上动都不敢动。一边是夫人的陪嫁妈妈,在府里积威甚重,不好得罪,另一边虽然身份低微,可到底是太子的女人,心里鄙视鄙视也就罢了,明面上可不能多说什么。
院子里还有几个太子带来的人,原本还没怎么在意,可里面怎么就闹起来了,“太子殿下”“避子汤”,这有点不太对头啊,有个小太监眼见屋里情况不妙,又怕自己压不过地头蛇,马上跑出去搬救兵了。
乐公公听到了消息,气的是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打发身边的徒弟把茶给太子送去,自己气势汹汹地就赶回赶。
阿瑾还在和眼前的婆子僵持,到底还是年纪小,手劲没对方大,否则早把这个杀千刀的打趴下了!
殊不知对面的紫衣婆子也恼得很,这死丫头身段柔软,滑不溜手,自己竟是占不到半分便宜!
远远地就传来一声尖利的“住手!”
阿瑾趁这婆子愣神之际,一脚踹在她的小腿上,直接把人给撂趴下了。
乐公公一进屋就见了这么彪悍的一幕,倒是抽了抽眼角,没想到看起来娇娇弱弱的美人还有这么泼辣的一面。不过遇到了这种事,也难怪她会这么生气。
乐公公这么想着,踱步到了紫衣婆子的跟前,在她想爬起来之前,就又一脚踩在了她的背上。
“听说咱们太子殿下赐下了一碗避子汤,也让杂家瞧瞧,是什么样的好东西,竟是能让太子爷不吩咐身边的奴才去办,反而找上了你们将军府的下人。”
脚下的人十分惶恐,“公公息怒,这是咱们夫人的一番好意呀,那……”
话还没说完就被乐公公一脚踩断了,“还好意,你是真不知道呀还是装不知道呢。哼,把这婆子捆了去见王将军,再把这一番“好意”告诉他。一个个的都不把咱们东宫放在眼里了!”
阿瑾眼见乐公公大发神威,心里羡慕得很。到底是殿下的心腹,深受信任,才有这种底气,像她这样的,说话都没几个人听,一个老婆子都摆不平。
乐公公回头,见阿瑾低头,似是泄了气,到底是个女人家呢。
“阿瑾姑娘不必担忧,不过是他们将军府的人自作主张罢了,咱们殿下可从没赐下过避子汤这东西,杂家在殿下身边这么多年,连见都没见过呢。你只管养好身子,若是能为殿下怀上子嗣,荣华富贵绝对享之不尽!”
阿瑾腼腆地笑了笑,她绝对相信这话,这个时候的太子殿下很是需要一个儿子来堵住朝臣们的嘴,毕竟当朝五个皇子,只有他膝下空空,压力当真不小。
乐公公犹豫了一下,又说道,“殿下素来忙于政务,少管内宅之事,从不曾有赐下汤药的习惯。”
阿瑾有些惊讶,这是在“提点”她呢,这辈子乐公公对她倒是和善了许多,前世她在东宫,可不就是莫名其妙喝了不少太子“吩咐”下来的药吗?
“谢公公。”阿瑾感激地福了福身。
“不敢当。杂家先去回了太子殿下,姑娘先就好好休息吧。”乐公公笑着避开了,又赶忙去找太子了。
阿瑾这里终于平静下来,前院里,王将军却是难得对妻子发了脾气。
各方反应
将军府的书房里,王将军正发着火。
“你说你做什么要多此一举,现在可倒好,让大家跟着你一起丢脸。”
王夫人有些委屈,“世家大族一向如此,我也只是按着规矩来。”
“规矩个屁!别把你娘家那一套拿到我们边城来。”王将军直接爆了粗口,“再说了,天家之事,能和你们所谓的世家一样吗?你们看不起庶子,不代表别人也不在乎。谁不知道东宫现在想儿子想疯了。皇上一共就五个成年的皇子,只有太子成婚多年还没有一儿半女,你现在居然还送避子汤过去,这不摆明了是在跟太子作对吗?生怕别人不知道你看不上东宫是不是!我虽然不想轻易投靠,可也不能这么得罪人吧!”
“我这不是没想到那么远嘛。”王夫人也有些担心。
“你怕不是没想到,根本就是心存侥幸。你以为一个婢女好拿捏得很,结果呢,就被人家找上门了。而且你敢说自己没半点私心?当初那女子我不是也没收,你干嘛非要揪着傅青远府里的不放,这下倒好,弄得我里外不是人了。”
“那现在怎么办?”王夫人也有些心虚。
“马上给我去赔礼道歉!”王将军吼道。
“什么,你居然要我给一个下贱的舞姬道歉!”王夫人难以置信地尖叫起来。
“那是给一个舞姬道歉吗,你那是给东宫道歉,是做给太子殿下看的!”王将军现在简直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真是说不通,本来就是他们不占理,也不想想惹毛了太子能有什么好处!
定远将军府里,傅将军也在和夫人谈着这事。
“还好阿瑾机灵,差点就着了她的道!”傅将军有些后怕,虽说子嗣还是没影的事,但怀不上跟怀不了差别可大了去了。
“那个女人一向小肚鸡肠,肯定是冲着咱们府里来的。”傅夫人气愤地说道。
傅将军想了想,“夫人,这样吧,再送两个丫鬟过去照顾,要不然再发生这种事,她一个人到底吃亏。”
“那这送去的人选……”傅夫人有些迟疑。
“阿瑾能被太子收下,已经是走了大运,就不要节外生枝了,挑两个老实本分的过去。反正只要阿瑾能得宠,念着府里几分,锦绣前程就指日可待。”傅将军两眼放光。
“也对,两个普通的下人,送进去也容易些。况且发生了这样的事,想必那边也不会拒绝咱们。”傅夫人想了想也觉得稳妥些好。
于是,天还没黑,阿瑾这里就多了两个定远将军府送过来的丫鬟。
“白露姐姐,你怎么来了。”阿瑾有些高兴,想不到傅夫人动作这么快,早上事情才发生,下午就送人过来了。
白露拉着旁边的人行了礼,“可当不起姑娘一声姐姐,您以后叫我白露就好,这是金兰,以后我们两个就是姑娘的丫头了。”
阿瑾笑着把她们俩拉起来,“以后咱们就是一块的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只要我过得好,必不会亏待你们。”
白露和金兰也都懂得这个道理,二人也一起表了忠心。
金兰知道自己和新主子不熟,为了表现一下价值,简单收拾了一番就去找厨房了。
白露还在陪阿瑾说话。
“这几天府里都怎么样了?” 阿瑾本想问问傅家的情况,话出口才发现闹了笑话,“瞧我,都糊涂了,这才过了一天呢。”
白露也有同感,“不光您糊涂了,咱们定远将军府可是很多人都糊涂了。昨天晚上,您被太子留下的消息传回来,群芳园里的灯就亮了一宿。今天府里到处都能听到议论声,光是关于您跳的舞,就传出了十几个版本。还有您从前的一些事,也都被她们翻来覆去地拿来说,我和金兰走的时候,都感觉好像已经过去好久好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