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冰心在玉壶+番外(24)

高中部的值日生普遍比初中部的值日生高半个头,即便在营养过剩的黄权面前也占着优势。初中部的值日生见有学长们给他撑腰,胆子也大了起来,又招呼其他的值日生过来大壮声势。黄权把饭盒往许明天桌前一扔,没好气道:“要吃你就都吃光!”跟他一伙的那些混混们,也把饭盒往前一扔,横着走出食堂。

邬玉志赶紧走到许明天身边,把围着他的那些臭饭盒都拨开,自豪地说,是白冰晖救你的,那模样好像白冰晖是她家的一样。许明天谢过白冰晖。邬玉志宣布,从此以后许明天归“我们”保护。

“谁们?”顾念问。

“我们。”邬玉志比划着手指,把自己、顾念和白冰晖都划拉上,她又看了看林锦璃,顺势画了画,算上她吧。

“你怎么保护他?”白冰晖问。

“我每天跟许明天一起上学放学,黄权就没有机会欺负他了。”邬玉志拍着胸脯保证。

“黄权是什么人,让得了你一次,难道还会让你第二次?你不要自以为是了,好好想想你家的处境。”

“我家的处境怎么了?难道我还怕他不成?”邬玉志好像被踩到了尾巴,跳起来嚷嚷。

“就算你不怕他,你妈呢、你爸呢?还不得……”白冰晖意识到说错了话,戛然而止。

“我是劝你不要冲动。”白冰晖改口。

邬玉志饭难下咽,卡在喉咙里格外胀痛。

“你爸跟老蝗虫是好兄弟,你跟黄权也是一路货色!”她跑出食堂,咽下一嘴苦涩。

白冰晖想要去追,却被顾念阻止:“说话小心点!”顾念总是比白冰晖主动的,他追出去拉着邬玉志,在她面前大骂白冰晖是白眼狼。邬玉志白了他一眼,干嘛,同仇敌忾。

“给你出气嘛。”顾念恢复正色,劝道,“白冰晖又没有恶意,何必生气?”

“我生我的气,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要不喜欢就走啊!”邬玉志像一挺机关枪,无差别开火。

“这不是说白冰晖吗,干嘛又拉上我,我是无辜的。”顾念嬉皮笑脸。

邬玉志不理睬他。

“许明天还在后头呢,你不管他啦,黄权可又要欺负他啦!”顾念涎着脸扮鬼脸,把邬玉志逗笑了。

“你去叫他出来。”邬玉志命令道。

“叫他出来,总得做点什么吧,最好能消消你这个大小姐的心头之气。”顾念倡议,“我们翘课吧。而且,黄权也在教室里,我们惹不起总是躲得起的。”

“我可不怕他。”邬玉志嘟起嘴。

“我知道你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女侠,就当陪陪我,出去玩吧。”顾念双手合十,摆出一副可怜样直往邬玉志身上蹭。

邬玉志拨开他的头:“好啦好啦,好多人看啦。”

顾念东施效颦地跛进老师办公室,出来的时候真是西子捧心。年级主任坚持带顾念去医院复诊,并且一定要联系顾医生。邬玉志趁年级主任不注意,一腿踢在顾念的膝盖窝里,他踉跄地跌倒在楼梯上,年级主任送他就医的心情更加急迫了。

一行五人来到人民医院,顾念带着年级主任敲开了顾医生办公室的门。

顾医生的秃了的头顶晃了晃,闪过一片精光,三名少年全身打抖。顾医生不急不慢掏出听诊器,放在儿子起伏不定的胸膛上,那里头装着一颗超速的心脏;他一手成掌、一手握拳,在儿子背上捶了捶,顾念坚实的后背瞬间发出像汽车马达那样强有力的轰鸣声。

“没什么问题,挺好的。”顾医生毫不留情地指出来。

顾念勾着头,也不敢出声,只能一个劲儿地干咳。

“不过肌肉挫伤得比较厉害,身体会有较强烈的疼痛感。”顾医生放下听诊器。

顾念的头勾得更低了。邬玉志和许明天终于松了一口气。

年级组长执意让顾念回家休息,并法外开恩让邬玉志和许明天将顾念送回家。顾医生多谢年级组长对儿子的关心,将他送往医院门口。

“你爸爸一会要是打死你,怎么办?”邬玉志急问。

“不如现在就报警。”许明天说。

“现在报警是报假警,犯法的,只能等打死了之后报。”邬玉志思虑道。

门锁“咔哒”一声拧开了,顾医生一身雪白地走进来,身后带着整个南极。

“顾叔叔,其实是我、我、我肚子疼!”邬玉志越说声音越小。

“你们翘课原本想去干什么的?”顾医生的声音听起来分外威严。

“看录像。”许明天坦白得最快。

顾医生死死盯住自己的儿子,腰慢慢弯下去,高高拱起来的宽阔后背,好像一个即将蓄满水的水库,只待开闸的那一刻,便有摧枯拉朽之势。他猿臂一伸,三名少年吓得嵌在墙壁里。

顾医生打开抽屉,掏了老半天:“我这里有这个,你们看吗?”

邬玉志毛着胆子捡过来,碟片的正面写着《美丽心灵》四个字,上面画着一些人物头像,是一部电影的样子。

“你让我们看碟?”顾念不可置信。

“与其去录像厅,不如到我这里看,那边有电脑,你们会用吧。”顾医生指着墙角的一张办公桌道。

顾念走过去,熟练地开启电脑,把碟片插进驱动里。一阵温柔的、像蜜蜂采蜜时扇动翅膀发出的声音响起,最后以一个清脆的、好像开锁一样的“咔哒”声结束,电脑屏幕上显示出了和碟片正面同样的画。

“你们看吧,我去另一间办公室办公。”顾医生说完,收起他的听诊器往走出去。

“爸爸。”顾念从电脑后抬起头,“你不……”

顾医生投射出来,想接住儿子没有说完的那半句话。但儿子没有再说出口,顾医生颇有失望之色。

“顾叔叔,你不一起看吗?”邬玉志打了圆场。

“我已经看过了。”顾医生挠了挠他头上的琴弦,“我觉得好看所以推荐给你们的。”

电影讲的故事三个小伙伴并不太懂,但他们都看得很过瘾,总之不用上学就很开心。当路人们纷纷掏出上衣口袋的笔送给约翰纳什时,邬玉志动情地掉了眼泪;而许明天的泪点是在约翰纳什获得诺贝尔奖的那刻;只有顾念从头到尾正襟危坐,默默地注视着电脑屏幕以及这间办公室里所有的物品,眼泪没有断过。他强说,主人公太可怜了。

从此以后,邬玉志开始载许明天上下学。顾念看看自己的赛车,前面是可以载人,但他实在不想让一个男生依偎在自己怀里,便提出跟邬玉志换车骑,还是他来载许明天。邬玉志不同意,骑着车子一路狂飙,好像跟谁竞赛似的。回了家,邬玉志也把许明天叫来自己家做作业,她担心黄权指不定什么时候给许家使坏,最好让许明天尽可能地多留在自己视线范围内。她仿佛是要向谁证明,她能做到自己立下的誓言。

许明天在局机关有“小白冰晖”之称,除了不会弹钢琴外,他的长相、性格和学业都酷肖白冰晖。这真的是碰巧吗?邬玉志认为是。可是,叶芝认为不是,她多次跟邬抗表示,楼上的小孩看起来心眼子多,跟他那老爸一样,别又是扮猪吃老虎,到时候亏了自家女儿。邬抗笑道,邬玉志有什么可给人家亏的。叶芝紧张地说,你没听过《诗经》啊。邬抗不明所以。叶芝摇头晃脑地念起来:“吁嗟鸠兮,无食桑葚。吁嗟女兮,无与士耽。士之耽兮,尤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什么意思?”邬抗满脸懵懂。

“早恋啊。”叶芝敲了敲他的榆木脑袋。

“你看我们女儿那个狡猾的样子,会是吃亏的人吗?”邬抗想了想,说,“顶多两败俱伤。”

“啊呸!”叶芝啐道。

两人相视一笑,又开始你切菜来我做饭,好一出《天仙配》。

Chapter 19

面对坏人黄权,邬玉志毫不犹豫与他划清界限,这是正义与邪恶的较量。可是,为什么好人与好人之间也会不太平?

“因为这个世界不是只有好人与坏人那么简单。”顾念说。

“会有多复杂呢?”邬玉志问。

顾念摇摇头,他也不知道。

“你想当好人吗?”邬玉志跑出这个问题,顾念觉得这是毋庸置疑的,而邬玉志给出的答案是,“如果当像我爸妈那样的好人,就算了吧。”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邬玉志生活在局机关的底层,比顾念更明白当“好人”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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