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脉脉[修仙]+番外(64)

“道友快快请说。”

男人微笑着开口,一出口的声音却含着几分沙哑之意:“咳……”

齐流漱连忙取桌上干净的空杯为他倒了杯水:“是我疏忽了,听得太过入迷,竟然慢待了道友。道友请饮——不知道友用过午饭没有?”

“尚且没有。”男人一边说道,一边按下了齐流漱的手:“道友太客气了,我同你一见如故,实在应该让我来请你才是。店家,劳烦上一桌天字的酒席。酒挑口味浅淡的上。”

齐流漱好奇道:“道友可是不胜酒力?”

“见笑。”男人伸手替他续上清茶:“我见道友时不时转头望着窗外,又看看天色。故而贸然猜测道友另有要事,亦怕饮酒误事。因而今日你我只求浅醉,不论酩酊。”

这话实在让齐流漱又是惊异又是感动,当下道:“多谢道友关照了。唉,实不相瞒,我有个弟弟在鬼压柱那边历练。我离家颇久,如今也和他有些生疏,有意要关心却怕他嫌我,心里又怎样都不放心,只好在这看着。”

“道友一片拳拳心意,我这个旁观的局外人都不免为之感染,你弟弟又怎么会感受不到呢?”男人也顺着齐流漱的目光向窗外偏过自己的视线:“久别重逢,关系是会生疏一些,但血脉亲情一直都在。道友一表英才,你的弟弟也该对你有意亲近,只是不知该如何表达才是。”

“是啊。”这男人的每句话都说进了齐流漱的心窝里,让他不由自主吐露心声道:“我也是这样想,但就是不知如何能够让他感受到,唯有再尽力对他好一些。”

“要我说,道友是当局者迷了。”男人摇了摇头,脸上还带着几分笑意:“亲生兄弟之间,哪有需要仔细经营、十分拘谨的道理?道友自去和令弟寻此地盛景游玩、找月冕小吃同乐、不用刻意谈心,只是兄弟两个说说闲话,出行前计划好也可,不计划也可,到时候有事和弟弟一同商量,未尝不是乐趣所在。”

“正是如此!”齐流漱一拍手道:“我和弟弟分别已久,的确是是太束手束脚,恨不得轻拿轻放,着实不知该怎么珍惜他好了。道友这番点拨,实在解决我心中一大心结啊。”

此时酒菜已经一道道被传上来。齐流漱主动抱起酒坛为男人倒上一杯:“道友喝酒、喝酒。”

男人微笑着领受了齐流漱的美意。他替齐流漱解决了心中疑难,却并不因此居功,反而话题一转说起了有关金丹的知识。他似乎十分渊博,讲解深入浅出,齐流漱平日遇到的一些问题在他口中不过三两句就迎刃而解。引得齐流漱对他十分敬佩。

酒桌上话题无常,不知不觉,齐流漱就又提到了他弟弟身上。一口闷尽了杯中之物,齐流漱开口感叹道:“一转眼我弟弟就这般大了……哎,男大当婚啊,少年人一起属意,真是天雷地火,十头牛也拉不住……”

“知好色而慕少艾本是人性常态。”男人劝道:“你弟弟有钟情之人,难道不是好事吗?道友何必如此愁苦啊。”

“你有所不知……他看中的那道侣,不是良配。”齐流漱苦涩道:“那人性格暴虐,喜怒无常,名声也不太好,偏偏又修为高强。如此之人怎么可能专情于我弟弟?就是专情了,我又怎么能不怕弟弟受到伤害?”

“两情相悦……两情相悦时固然不错,对方何等做派都是千好万好。可一朝恩断义绝了……唉,我真是为我弟弟提心吊胆。他喜欢的人于我家实在太过高就,哪怕那人只是一时心情不好,只要随便动动手指……”说到这里,齐流漱似是想到了什么场面,痛苦的抬手掩住眼睛:“我实在是担心啊。”

对面的男人依然和颜悦色,表情不变,只附和道:“道友这种担心,我也稍稍能体会一二。我亦有个年轻的道侣出门在外,虽知年轻人都需岁月打磨,但总是不免担忧他冷暖,生怕他被人骗了,不知他近来可有消瘦憔悴……心里总是牵挂的很。”

齐流漱抬头看着男人略带忧心的神情,出言安慰道:“道友如此品节风骨,自然会承天妙运,道友的道侣更是会一路顺遂。道友于爱侣的一番心意真是让人感动,人又如皎皎明月、连城白璧,实在令人叹服。不知一会我可否让小弟见见道友,也好让他知道一点,明白什么样的人才堪当良配啊。”

“道友这样说,实在惭煞我也。”男人摇了摇头,对着齐流漱举起杯子:“但我确实对道友的弟弟颇为好奇,不知是何等芝兰玉树的人物。”

“一会儿让你见见。”齐流漱有点骄傲的笑了笑,突然又想起一事:“对了,这一席酒都把我喝昏沉了。在下西来城齐家齐流漱,敢问道友姓名尊号?”

“我嘛……”男人仿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信手从储物袋里取出一顶白色的斗笠,扣在了自己头上,转眼间就打扮成了一个颇让齐流漱眼熟的模样。

这幅装扮的人曾在三年前牵着一个鲜血淋漓的人皮风筝漠然在魔修据点晃了大半天,他离开欢喜宗后此地血流成河的惨况让当时的齐流漱大吐一场,自那以后对这人实在记忆尤新。

而现在……

在得到答案之前,齐流漱的身体已经下意识的因惊吓跳了起来。

接着,他听到那人彬彬有礼道:“在下容雪淮,有个菡萏花君的薄名,不足称道。道友便是温折的哥哥吧,果然闻名不如见面,实乃当世俊杰啊。”

第55章 重逢

温折回到客栈的时候身上的汗水还未干透。他一进门,大厅中的裴阡陌就热情的和他打了一个招呼:“温折,这里。”

“裴兄。”温折理了理身上的衣服:“裴兄有什么事情吗?”

裴阡陌倒坐在椅子上,双臂交叠放在椅背上,把脑袋搁在自己的小臂上盯着温折:“没有事,我就是替你义兄传话,他让你回来后直接去他房间。”

这只是个普通的要求,温折并未多想,谁知他叩门进入后第一眼就见到一个端坐微笑的白衣男人。

“花君?”温折又惊又喜:“您来了,您什么时候到的?”

他快步跨入房内,直接向菡萏花君走去。容雪淮亦放下茶盏站起身来,含笑迎来,双手将温折的手合在掌心里摩挲两下:“有点瘦了。”

温折有点不好意思的低头一笑:“还好吧——但我长高了!”

“嗯,是长高了。”容雪淮双眼一弯,两只眼睛里俱是蓄的满满的笑意:“出门一趟,玩得可还开心?看到你的书信,我心中十分欣慰。”

“开心的。”温折用力点点头,不自觉扬起一个笑脸,他刚要说些什么,就注意到一旁新认回的大哥的表情十分古怪:“那个,呃……”

容雪淮心思细腻,只消轻轻一扫就知温折心里所想。明白温折当着齐家兄弟的面不太好说,遂笑道:“走吧,正好去你屋里坐坐。”

温折便和齐家兄弟打了个招呼离开,顺便将他们脸上奇异的神情都记下。

他们两人这厢刚出房门,齐恒远就迅速凑到齐流漱面前安慰他道:“大哥你放宽心,我看花君人挺好的,二哥应该没有什么事。”

“我现在不是担心你二哥有什么事。”齐流漱抬起双手掩住自己的脸:“我就是在回忆,自己之前究竟都说了些什么啊……”

那一个“啊”字拖着长长的尾音,尽显主人崩溃之意。齐恒远连忙出言安慰道:“没事的大哥,你往好处想想,反正这回你在这位花君面前把能作的死都作完了,咱们虱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呀!”

“够了。”齐流漱被他这样一安慰真是死的心都有了,差点当场扒着窗口跳下去:“弟弟真是前世欠下的债啊,温折那边我先不说……小远啊,大哥和你有多大的仇啊!”

温折把容雪淮带到自己房间里,迫不及待的问道:“我大哥是怎么了,我看他表情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这个吗?”容雪淮思索了一下道:“之前你给我的书信里有讲过你哥哥对我的看法。我怕直接在你大哥面前显露身份有仗势压人之嫌,亦会让他太过尴尬,因而一开始和他攀谈时并未报上名字身份。”

“你们谈崩了?”温折心惊胆战的猜测道。竟然能和花君这样温柔的人谈崩,大哥的口吻要是有多冲,观点是要有多偏激!平时看大哥也并不像这样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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