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轻巧的翻身上马,抖开缰绳喝了一声“驾!”
她的声音遥遥的飘过来“你们这些人只是嘴花了些,也不是很混蛋,我才不会杀你们,你怕什么呢!”
声音还在空气中嗡嗡震动着,那一袭如火的红衣,却是早就远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章 花满楼
百花楼是宁静安和的,这里时时刻刻都有种温柔的气息。
因为这里的主人,正是一个善良温柔的人。
任红衣只是驾着那匹枣红马恰巧路过,然而只看了一眼,就有些再走不动了。
她重重的一勒马缰,让马儿兜着步子绕回来,眼中带着赞叹的看那在楼上浇花的黄衣公子。
眉目温润,态度风流。自然而然的一种包容气度。
她亲自见过上京第一楼的花魁,水一样的女子,婉转落花一样的态度,带着怜惜的温柔插好瓶里的花,用袖口半掩着面,带着琵琶声停欲语迟的羞涩奉上。
任红衣惊叹于这人工雕琢出的精致美丽,留下一对流光溢彩的水玲珑,盈盈内敛着流动的波纹,正如同那盈盈婉约的女人。
她深入山野,见过淳朴真挚的采花小姑娘。倒算不得漂亮,只是红扑扑的脸蛋,打湿了凌乱粘在额上的碎发,说不出的可爱灵动意味。
任红衣嗟赏了这种山林精气良久,同着姑娘一起采了十日的花,留下一匹神骏的马,一缎小姑娘想做新衣服的绸子,朱色宛如天边的红霞。
采.花、插.花。眼下,这公子却是在惜花。
无论是这一世还是上一生,她都以为浇花除草多是园丁做的,即使作为业余爱好为之,也未必会带上多少风雅。
错了,真是错了。这温润如玉的公子浇花,宛如一卷缓缓展开的画儿。
花满楼听到了那踯躅的马蹄声,自然的冲着楼下露出了一个笑脸“姑娘?”
他听到了一声带着激赏的击掌。
“公子好气度!此景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人观!”那女子的声音脆生生的,语气又急又快,仿佛骤雨打新荷,眨眼的功夫,竟然一串儿话都落了音“只此一面,就不枉我走天涯!”
花满楼失笑出声。
他还在笑着,楼下的声音却有杂乱了起来。任红衣翻了袖袋胸袋,终是没找到一样能配得起的东西,眼光一凝,就看到了自己腰间的一块玉佩。
白璧温润,白璧无瑕。
那块玉璧价值连城,就连任红衣也刚刚上手不到七天。由于它精细的雕工和上等的材质,任红衣珍惜的抚了又抚,郑重其事的佩在腰间,实在爱极了。
此时此刻,这配上了“龙凤呈祥”结的腰佩,毫不犹豫的被任红衣一把扯断,她大大方方的把玉璧一抛,这价值连城的美玉就冲着花满楼疾疾飞去!
花满楼用袖口一卷,白璧就平躺在了他的手心。他手指修长,白玉上又带着说不出的荧光,这样一衬,竟是说不出的好看。
“好!”
楼下的那姑娘又是一声喝彩“好玉好美人!”
看她那态度,仿佛送出去的不是万金难易的一块玉璧,只是给漂亮的女人簪上一朵不值钱的鲜花,自得自乐的赏起这自己创造的景色似得。
手掌中温润的触感,已经让花满楼知道了这东西的价值。
他温文一笑,刚刚想要推卸,就听女子喝了一声“驾!”,那马蹄声也急促起来了。
他疾声道:“姑娘留步!”
“不必留我喝茶啦!”那女子豪爽的回他,伴着一长串的痛快笑声,那枣红马也跑的远远的了。
空气中,犹自传来那心事顺遂的快乐笑声,一路上传的远远地。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突然发现这文的分类被我手抖选错,放进了动漫分类里……于是瞬间想知道,那些看到动漫更新列表的妹子发现一本【陆小凤】是怎么看我的= =
☆、第四章 陆小凤
任红衣驱马路过那间破旧的小屋子时,那里正在拆房子。
拆房子盖房子,这种事情每天都在上演,本来是没什么好看的。
不过那拆房子的人,是两个武林高手时,这事情就很好看了。
武林高手拆房子,一百个人见了,有九十九个人都会走的——因为并不想来惹这种麻烦。任红衣却做了一百个人里仅有的一位,她非常悠哉的留下了。
既然想看,又为什么要走呢?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岂不是又压抑又虚伪。
任红衣从不压抑自己,所以她每天都过得十分快活。
拆房子的两个人,一个长得斯斯文文,一个身材瘦瘦小小,但他们拆起房子都很凶,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真有毕加索风格。”这么说着,任红衣忍不住笑了——当你讲一个天下人都不懂的笑话时,起码自己要为之笑一笑吧。
灰土扬起的烟气很大,这种破烂的小房子支持不了多久,马上就要倒了。而那摇摇欲坠的房子里却眨眼间飞出两个人来,动作快的几乎晃花任红衣的眼。
同他们一起飞出的还有两张椅子、一张桌子、一坛酒。加上那两个悠哉稳坐的男人,真能算得上当世最了不起的轻功。
然而那拆房子的两个人仿佛无知者无畏,态度竟然还是十分凶悍。
这几个人好像没有一个看到任红衣,他们自顾自的说着自话,三个砸酒,一个护酒。
任红衣却感觉不到似得,凝神看着一个男人。那个男人有四条眉毛,简直让人一眼就能发现他的身份。
任红衣看的却不是他的眉毛,她看的是这个男人的眼睛。
一双让人看不透的眼睛。
有这种眼睛的人,通常已经见过太多事,想过太多事,处理过太多事,本身已经具有了常人难以企及的大智慧大通融了。
然而这四条眉毛的男人,仿佛还很年轻似得。
任红衣叹了口气,看这很年轻的男人去抢那一个酒坛子。
她已经不打算去翻自己的袖袋了,因为那里找不出能送给这男人的东西。
“你喜欢什么酒?”
男人转过头来看着任红衣,手上还托着那个酒坛子。
“你是要送酒给我?”
“是,因为我非常想送你一样东西!”
陆小凤哈哈一笑,眨眼的功夫,那酒坛子就重新躺回了桌子上。仿佛是天意一样,那酒坛子刚刚回到桌子上,就啪的一声炸裂了。
空气中飘满了酒香。
陆小凤道:“你很喜欢送别人东西?”
任红衣道:“这世上,有人喜欢喝酒,就有人喜欢请别人喝酒。有人喜欢收东西,就有人喜欢送别人东西。”
陆小凤道:“你有多喜欢送别人东西?”
任红衣道:“非常喜欢,如果送不出去就非常难受,而我从不让自己难受。”
陆小凤道:“我听说,曾有个喜欢送人东西的人,送了张青梅女侠木兰山上一夜花开。”
任红衣道:“那是我。”
陆小凤道:“我听说,曾有个喜欢送人东西的人,送了天然居居士一只好大的绿王八。”
任红衣道:“那是我。”
陆小凤道:“我听说,曾有个喜欢送人东西的人,送了老实和尚一串三十六颗的梨花木佛珠,惹和尚犯色.戒的那种。”
任红衣大笑了起来“那还是我。”
陆小凤也笑了起来“你这样,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任红衣笑的止不住“你这样,也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陆小凤道:“我想起的那个人,是我的朋友,是你吗?”
任红衣道:“看来陆小凤说的这个人一定是我。”
陆小凤也道:“看来我的这个朋友只能是任红衣。”
任红衣故意板起了脸“我一向送完东西就走的,从不在送东西的时候跟人交朋友。可是我偏偏遇到了陆小凤”
陆小凤,一个特别喜欢交朋友的朋友。
陆小凤大笑着,好像根本没看到那三个上门砸东西的男人。
“我听说,梨花酒坊里的梨花白,一天只卖五十坛,也不知今日能不能喝到。”
“我听说,陆小凤今天醉死在梨花酒坊的梨花白里,因为那梨花酒坊的主人,是任红衣的朋友。”
很久之后,陆小凤曾经问过任红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