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让我还他清誉/殿下让我还他清白(62)

云琅:“……”

云琅一时有些不放心,抬手摸了摸萧朔的额头:“发热了?说什么胡话……”

“不是胡话,荒唐妄念而已。”萧朔挪开他的手,“虔国公那里,你不准去。”

“你拦得住我?”云琅靠在他肩头,低声嘟囔,“我要跑,十个你也抓不住……”

“我知道。”萧朔低声,“别跑了。”

云琅微怔,没再跟他胡闹,伸手轻轻拉住萧朔。

两人都太久不曾这般折腾,云琅依着少时习惯,在他背后呼噜了两下:“做噩梦了?”

“时常做。”萧朔道,“已不觉得难受了,有时候几乎觉得,最坏的那一种反而是最好的。”

云琅慢慢皱紧眉,看着他一身漠然萧索,忍不住伸出手,把人抱住拍了拍:“别老想这些了,你做得最好的梦是什么?多想想这个,心中便能宽松些……”

“无事。”萧朔挪开他的手,“你这又是从哪学的?”

云琅一顿,急中生智:“你昨夜不也是这样?当时你觉得我心中不舒服,便这样安慰我的。”

“我那时只是见你气闷,在你背上抚了几次,帮你顺气。”萧朔道,“不曾这般拍来拍去。”

云琅:“……”

云琅讷讷:“书上说,放缓力道拍抚,效果要好些……”

萧朔:“什么书?”

云琅把特意带来的《教子经》往枕头底下藏了藏,干咽了下,摇头:“这些年看的,百家杂谈。”

“罢了。”萧朔看出他着意隐瞒,也不追问,“你我如今皆有秘密,不愿说也无妨。”

“不是你想的那样。”

云琅讪讪:“你……不必总当我有所图。”

云琅:“如何想的,大大方方同我说,我也定然好好答应你……”

萧朔理好衣物,视线落在他身上:“这般简单?”

“是啊。”云琅有些莫名,“这有什么复杂的……”

萧朔闭了下眼,低声:“好。”

云琅一时竟有些紧张,飞快理好了自己的衣物,撑着坐直。

“你……是否觉得。”萧朔道,“我如今不会笑了,便不招人喜欢,甚至叫人反感畏惧得很?”

“……”云琅矢口否认:“没有。”

“我平日里,不纵着你肆意胡闹。”

萧朔道:“你觉得约束,在我面前,总不自在。”

“不是。”云琅没想到他能误会出这么多,苦笑道,“我若烦你,在哪儿被抓不一样?干什么千里迢迢回京,就为了半夜趴墙头看你一眼……”

萧朔眸底颤了下,倏地抬起目光,牢牢钳住云琅手腕。

云琅一时失言,悔之莫及:“没看着,趴错墙头了。”

萧朔胸口起伏,深深凝注他半晌,一点点松开手,低声道:“我会笑。”

云琅:“……行。”

云琅拍拍他的手背,抬手抱拳:“我信。”

萧朔静坐良久,凝神记着此前感受,朝他抬了下嘴角。

云琅看着他,眼底没来由酸楚得厉害,侧头用力眨了几下,深吸口气胡乱哄:“好好,看见了,小王爷笑得真好……我不去找虔国公了,你去给他磕头吧,我在府里躺着等你回来。”

萧朔轻声:“就是这个。”

云琅怔了下,转回来看他。

萧朔伸手,替他掩了掩被角:“我出去做事,愿意的,不愿意的,左右将该做的都做了。”

“我去同皇上虚与委蛇,供他驱使,由他利用。我去请外祖父宽赦,要打要骂,何等斥责,都叫我来担承。”

“我去谋朝,去争权,去探出一条我们能活下去的生路。”

萧朔抬起头,他这些年已惯了这般,尽力缓和几次,终归仍一片漠然:“你在府里躺着,等我回来。”

“闹完了?”梁太医敲了下门,探头望了一眼,“工部尚书来看病,说今日闲暇,要顺便探望医馆里的客人。”

萧朔敛衣起身:“这便去。”

梁太医点点头,吩咐小童去引路,自己回了前堂坐诊。

云琅尚不曾缓过神,还在想萧朔那几句话,拿了衣服披上,跟着下了榻。

萧朔走到门口,淡声道:“云琅。”

云琅抬头。

“方才同你说的。”

萧朔迎上他的目光:“便是我做过最好的梦。”

第三十三章

梁太医过来一趟, 说过了工部尚书到访,就自回了堂前坐诊。

内室清静,云琅在榻前站了一阵, 慢慢套上外衫, 还在想萧朔出门前的那几句话。

“您怎么起来了?”

老主簿进了门,见云琅起身,吓了一跳:“梁太医说了,碧水丹耗元气,这几日得好生将养……”

“也不能老不动弹。”云琅收回心神, 笑了笑,“不妨事,无非见个人、说几句话。”

老主簿刚送过王爷见客,扶了云琅:“您是要去见工部尚书吗?”

云琅借力站稳, 就抬手谢了他搀扶, 在屋内自己走了几步。

碧水丹后劲十足, 加上梁太医昨晚的那一碗汤药, 他此时身上还格外乏力, 心神也跟着一时不宁。

云琅深吸口气, 抬手按按眉心, 轻呼出来。

萧小王爷这等愿景……

少年时锦衣玉食养着, 自然不知道整日躺在榻上有什么好。

云琅在宫里时,一向最不喜欢躺着, 能练武就不看书, 能上房便不走路。偶尔安生一日, 都能叫太傅扯着司天监的人夜观星象,看白虎星是不是被什么凶煞给犯了。

后来他闹着要打仗,去了朔方军, 能折腾的事便更多。

端王知人善任,向来把千里奇袭、一击枭首的军令扔给云少将军,只要能不让他在帅帐里待着,便绝不让他有一刻闲着无聊。

云琅一时回想起那时候的事,没忍住笑了下,拿过盏茶喝了两口,放在一旁。

大抵是老天爷都看不过眼,嫌他太能折腾,索性让他折腾了个够。

这些年跑下来……他竟真有些累了。

在荆湖南路,肩膀上扎着半支硬撅断了的羽箭、一路甩了追兵,倒下去再站不动的时候……

云琅死死咬着块木头,枕着破庙的烂门槛,自己给自己往外拔断箭。一瞬也曾想过,若是能高卧榻上痛痛快快一睡不起,该是何等逍遥。

云琅恍了下神,按按眉心:“还不行……”

老主簿没能听懂,跟着愣了下:“什么不行?”

“没事。”云琅打起精神,“等那天到了,我想睡多久便睡多久。”

两人如今还有太多事要做,不能就这么把一口气给松了。

萧朔这些年非但能独力支撑王府,甚至还能替他救下旧部、暗中派人护持于他,心力智计定然是不缺的。

可萧小王爷身在朝中,被各方盯死,依然有太多事不方便做,必须有人在暗中转圜周全。

“如今的工部尚书是谁?”

云琅将念头按下:“还是孔泽?他还没辞官吗?”

“应当还是……工部如今是个闲职,我们也不曾多留心。”

老主簿道:“当年先帝在时,工部好歹分管了些事。如今屯田交予枢密院,盐铁给了三司使,只剩下水部和虞部了。”

云琅这些日子补了不少朝中规矩,按按额头,回想过一遍:“虞部是山泽桥道、舟车草木,水部管得是治水和漕运。”

“正是。”老主簿欣然道,“如何便说您不通政事?这不也全知道得明明白白……”

“沦落到这个地步。”云琅想不通,“他还来找我干什么?”

老主簿:“……”

老主簿一时竟想不出话来反驳,迟疑道:“或许,或许是他常年受排挤,心中也有不满……”

“琰王如今没有朝职,我是个待斩的钦犯,他工部还能管的,就只剩下修路、治水、造桥。”

云琅:“三相投契、一拍即合。一路挖个地道进到皇宫里,趁半夜把皇上给偷出来打一顿?”

老主簿被云琅的设想吓出了一身冷汗,忙摆手:“不可不可——”

“只是无聊,闲来一想。”云琅给他倒了杯茶,“与逆犯相通是要掉脑袋的。他既来医馆找我,定然还有别的事。”

老主簿捧着茶杯,战战兢兢:“您千万想些别的事……”

云琅不以为意,摆了下手。

昔日朝中纷争,他人在宫里,倒也隐约听过一二。

官制倾轧、夺利分权。御史言官不再有谏君之权,文臣彻底压制住了武将,将六部的职权分得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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