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香姐姐,我害怕!”
“静香姐姐,我也怕。”
青儿、紫儿两个小孩子探着头,小心翼翼地说道,眼里的惊慌失措令人生疼。
“这里的人经常被打,叫的好惨的。”
“静香姐姐,我们会不会也被打。
上回我看见隔壁的人,他们出去以后,是被人拖着回来的。”
两个小孩子瑟瑟发抖,显然是被牢房里渗人的环境吓坏了。
“静香姐姐,我想回家。”
“我也想回家了。”
吴静香掏出两个毛绒布袋小熊逗弄他们两个,“青儿、紫儿不要怕,这是大熊、二熊,以后由他们两个陪着你们。
等事情查清楚了,再过几天你们就可以回家了。”
其他人正在吃饭,陈灵儿就隔着门栏看着吴静香沉默了许久,低头不语。
“静香,你能不能让他们把我杀了,然后放我的家人离开。”
陈灵儿突然抓着吴静香的双手,激动地说道。
“陈灵儿,你在说什么?”
吴静香挣脱她的双手。
“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去结识李诗诗,都是我的错!
如果不是我,我爹、娘、姨娘、小妹、大哥就不用坐牢,他们全是受了我的拖累。”
“都是我的错!”
“都是我!”
“拍拍!”
陈灵儿被她娘亲狠狠地扇了几巴掌,而后紧紧地抱着她,“傻孩子,傻孩子,你怎么能去死,你这是在挖娘的心头肉。
静香,你别听她胡言乱语,她精神受了刺激,说话当不得真。”
“灵儿姐,处死谁,放了谁,这一切都是要讲究证据的,不是听谁一堂言。
等王爷他们在你家收不出证据,证明了你们的清白,自然会放了你们。”
吴静香想了想又继续说道,“灵儿姐你也要多回想你与李诗诗接触时,有什么的异常?
或者她喜欢与何人接触?
她的香囊售卖给谁?
你想到什么就跟官府说什么,千万不要隐瞒。”
朝廷现在与西戎之战大获全胜,西戎战败,送来质子和降书,南方的雪灾也差不多过去了,正是空出手处理白莲教逆党。
京城纵火一案毕竟死的不是齐皇自家儿子,死的是别人的儿子自然没有那么心疼,现如今当街刺杀三皇子,是齐皇的亲儿子,还是在赈灾施粥秀的时候,这不是拍拍地扇朝廷的脸面。
出了牢房,吴静香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街上很清静、人很少。
大约是官府大肆追捕白莲教徒,清洗其教徒,百姓为了避货,尽量减少外出。
回客栈之时,天已灰蒙蒙。
五日后,地牢的许多人,查证与白莲教无关之后,被放了出来。
陈家也被放了出来,除了陈灵儿。
李诗诗的底细被查了顶朝天,就连她父亲当年的贪腐案也被翻了出来。
结合京城的纵火一案,居然有一丝线索,李诗诗烧死的京城子弟,他们大都是当年上奏、查杀他爹爹朝廷命官的后代。
“难不成她是报杀父之仇?”
吴静香翻阅桌上几叠卷宗疑问道。
案桌上放竹册、绵帛卷轴、纸书,书册整整齐齐的摞列,按照归类摆放在案桌上。
姬寒寻一身紫罗兰的锦衣,端坐在椅子上,身前是一张张的口述笔录,他左手拈纸,右手执笔,垂首肃然。
听闻她的话语之后,姬寒寻懒懒抬眸,将手中的纸张放在一处,“大约是了。”
“据醉香楼的老鸨叙述,李诗诗每月的十五都会外出,去城郊的青山寺礼佛。”
姬寒寻从一堆口述笔录中又抽出一张,“这是她的贴身丫环小桃的口述,李诗诗进去礼佛时,都会挂一条红绸缎子在菩提树下。
我猜测白莲教一党是通关红绸缎子传递信息。”
杭州郊外的青山寺,求姻缘最为灵验。
每天有无数的信男信女在菩提树下,挂上他们的心愿红绳。
当时丫鬟也以为李诗诗是在寻觅如意郎君,救她出青楼,并没有怀疑。
“明日启程回京。”
空气中漂浮着缕缕的茶香雾气,附着在姬寒寻冰冷的面具之上,他的脸庞愈发的朦胧不清。
“不继续追查了。”
吴静香惊愕。
“在杭州耽误的时日过长,京中还有一堆事务要处理,朝廷会派发别的官员过来接任。”
姬寒寻眯着眼睛,“西戎的使团已踏上大齐的境内。”
原来是需要他这位的阎王爷回京镇压,威慑西戎使团,以便在日后的谈判中谋取更有利的条件。
“那陈——灵儿——”吴静香的声音愈发的微弱则,最后的灵儿两字细如蚊虫。
她不由担心自己走后,陈灵儿的处境会不会很艰难。
可是她又怎么可以让姬寒寻徇私枉法,单独对她撇开一面呢?
“陈灵儿与李诗诗交情匪浅,不可随意放人。”
听着姬寒寻坚定不容法外的言语,吴静香的神眼黯淡了些。
“所以我准备把陈灵儿作为鱼饵。”
姬寒寻瞥了两眼身侧的女子,又添了一句。
晨曦徐徐,旭日东升,道路两旁的垂柳抽出新芽,莺鸟啼叫,处处皆是一副朝气蓬勃之样。
古城墙外,一队军队缓缓前行,无数的官员驻足践行。
吴静香原本四人的马车内又多了一人——陈灵儿。
姬寒寻的“鱼饵”计划,便让陈灵儿有限制的自由活动,不能离开他的监管外围,做任何事都有人在旁盯梢。
被人监视总比在牢里暗无天日的要好。
再次入京,京城似乎有恢复元气,重现以往的热闹。
“大齐威武!
大齐威武!”
“平西王千岁!
平西王千岁!”
……
街道上的百姓夹道欢迎,他们情不自禁地高举着双手欢呼着。
姬寒寻坐在盗骊的马背之上,纤长笔直的双腿夹紧马肚,缰绳攥在手里,策马而走。
他早已换了一身金黄铠甲,手握长枪,英姿挺拔地领着一群军队入城,享受着属于他的欢呼呐喊。
他身后的三皇子似乎早已被人遗忘,没有人记得他的存在,成了旁观者。
吴静香他们几个捎带的小人物,在使团到达京郊之时,便很识趣地脱离使团的队伍,在京郊稍作休息,等百姓夹道欢迎姬寒寻之后,再入城。
吴静香有私心,她停留的片刻中,驾车去了相国寺,寻那终年不见踪迹的明空大师,可惜还是没有他的消失。
莫非这明空和尚云游之时,看上哪个村姑,与她一起隐居山林生胖娃娃。
吴静香悲哀地想着。
太学已重新开学授课,吴静香与郑文仲还需先回太学报道。
“你这个败家子!
哎!
败家子!”
吴静香刚进院长的书房,那老头变中气十足地对着她破口大骂,一点儒者风范全无,“上回你把打谷机的设计图随便给了鬼王也就算了,老夫也没有跟你计较。
你这次太过分了——”“师祖,我怎么了?
徒孙做错哪里了?”
吴静香立马低着头认错道,这老头今个儿吃了炸药,她又给谁背黑锅了?
“你——你还不知道错在哪里?”
老头子指着吴静香恨铁不成干,痛心疾首道:
“盖天说,浑天说,这等创新的天文学说,就应该第一时间发表在我们太学的学刊之上,你这败家子,怎么随便找了一家破烂的学院就讲授出去了,还把手上珍贵的手稿随手给了他们。”
这破烂的十八线野鸡学院也是你徒儿创建的,这老头这么说自己的徒儿真的好吗?
吴静香扁着嘴,低头委屈地说道,“徒孙冤枉,徒孙也在看在师祖的面子上,才勉强答应师伯去他们那儿授课的。”
第118章
“别人说什么你就信,这次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你是太学的先生,以后这种好事优先考虑我们太学。”
老头子吹胡子瞪眼道,“为啥那浑天仪的设计图怎么沦落到外人手里,是不是那个姓严的诓骗你。”
老头子神通广大,设计稿在谁手里都可以打探出来。
吴静香低着头立即认错道,“师祖,你是知道的,徒孙最近手头紧。
现如今有个肥羊上门,答应全额资助我制作这个浑天仪,徒儿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肤浅!
肤浅!一点点小恩惠就被人牵着鼻子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