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镜吓了一跳,双手已经下意识环住封稚的脖子,见她神情之间出现些许慌乱,急忙问:“妻主,怎么了?被什么东西咬了么?”
封稚一言不发,一只脚跨上岸,另一只脚脱离了水面。
就在此时,一束如同发丝般的黑色线状物脱水而出,紧紧缠在封稚还在空中的脚腕上。
封稚不高兴地皱着眉头,先将阿镜放下来,随后从腰带里抽出一把手掌长的匕首,挥刀将脚腕上与河面相连的线状物割断。
河里伸出的线状物被割断,很快就缩回了河面下,那片黑色的阴影迅速远离。
【那个是不是水鬼?】一只鬼心有余悸地看着那片黑色向上游移动过去。
【还好稚儿动作快,不然小夫郎就要成替死鬼了。】
阿镜被封稚放下之后,注意到封稚一条腿不自然地吊在空中,像是被河里的什么东西扯住了,但实际上,那河水清澈见底,他什么也没看见。
等到封稚从腰带里摸出一把匕首,阿镜是真的惊呆了。
从表面看完全看不出那段纤瘦的腰肢上竟然还藏着一把凶器。
匕首在脚腕前一挥,封稚割断了什么他不知道,只看到她脚上忽然出现了一圈两指宽的凹痕,一圈一圈的,像是一大捆丝线勒过,已经开始泛红。
阿镜皱着眉蹲下身去握住她的小腿,仔细看着她脚上的红痕。
“这是怎么弄的……”
在他查看那些痕迹的时候,封稚又将匕首严丝合缝地贴在自己腰带上,完全看不出一点痕迹。
封稚被阿镜抬着脚,眼睛水水润润的:“阿镜,我脚腕疼。”
阿镜听了这话,心疼地摸摸她脚腕上那浮着血丝的勒痕。
这么深的凹痕,难怪会疼。
“阿镜呼呼就不疼了好不好?”
他轻柔地对着封稚的脚踝吹气,温凉的气流从脚踝上滑过去,像是一汪温和细腻的泉水从脚上流过。
封稚吸吸鼻子,眼睛里还湿湿的,好不可怜。
阿镜将她的脚放在自己膝盖上,轻柔地替她揉着脚腕。
“乖哦,妻主,不要哭。”
他犹豫了一下,一边按揉她的脚踝,一边小心地问:“妻主可以告诉阿镜,刚才发生了什么么?”
封稚瘪着嘴,满脸委屈:“刚刚有水鬼想袭击阿镜。”
阿镜表示惊讶,因为他什么也没看见。
“为什么水鬼想袭击阿镜,妻主你却受伤了呢?”
封稚扬起小下巴,自得又骄傲地说:“因为稚儿保护了阿镜呀。”
她满脸求夸奖:“一般鬼都不敢惹我的,所以我知道它肯定是想伤害你。姐姐说,妻主要保护好自己的夫郎,稚儿做到了哦?”
阿镜想笑又想哭,半晌,点点头:“对,妻主真棒。”
封稚露出满足的笑脸,眼里的水润渐渐退去。
她将脚收回来,捉来两人的鞋袜,催促着阿镜回家。
“这里好危险,阿镜我们快回家。”
阿镜点点头,和她一起将鞋袜穿好,两只脚刚落稳就被封稚拉起来,向山下跑去。
封母说道:【稚儿,为娘去上游看看,你和阿镜回家要乖乖的,不要乱跑。】
“嗯嗯,娘亲小心。”
封稚跑得飞快,还嫌阿镜走得慢,回身一弯腰就将他抱在怀里,一刻也不停地往家中跑去。
封母哭笑不得地看着她迅速缩小的身影,随即回过头,向上游看去。
水鬼的绳子缠住了封稚,相当于一个标记,它还会再次找上她的。
但没有母亲可以看着自己的孩子陷入未知的风险之中却无动于衷。
……
阿镜被封稚抱在怀里,山路有些颠簸,拐来拐去,有时候下坡路垂得像一条直线,但他始终被封稚固定在怀里。
那双瘦弱纤细的手臂似乎有着无穷的力量。
阿镜轻声问:“妻主,早上你不是说扳不动我么?”
封稚体力极好,抱着个人狂奔下山还没有出现力竭的趋势,此刻也只是脸颊泛红,呼吸急促,额上冒出几颗晶莹的汗珠。
她一边跑一边回答:“对呀。阿镜压在我身上的力气好大,如果要搬动的话,一定会将你吵醒的。”
阿镜这才恍然大悟,所以此搬非彼扳啊……
封稚并不是搬不动,只是无法在搬动他的同时不吵醒他,所以才傻兮兮地僵在那里等他醒来。
阿镜将脸埋在她怀里:“你怎么这么傻……”
封稚不满地嘟起唇:“我不傻,姐夫说我特别聪明,比任何人都聪明。”
阿镜笑了笑,没说话。
封稚跑动的时候,他听到叮叮咣咣的声音,觉得奇怪,向身前身后看了看,没发现什么奇怪的东西。
“妻主,你听到声音了么?”
不会是妻主说的鬼又回来了吧?这么快?
封稚颠了颠抱着阿镜腿弯的左手:“我手里拿着桶。”
阿镜:“……水是不是荡完了?”
封稚伸长了脖子认真地看了看:“荡出来了一点。鱼鱼还在摆尾巴呢。”
阿镜抱着封稚的脖子,头靠在她肩上,弯着眼睛想,真是坚强的生命啊。
封稚一路跑回家,两条腿动得飞快,抡成一个圆,路上见到的人都十分惊奇。
“封二妹你跑什么?”有人喊着问逐渐跑远的封稚。
封稚喊回去:“有鬼追我!”
众人好笑地摇头。
“这丫头,又犯傻了。”
“咦?那丫头是不是抱着个人?”
“不会吧?”
“那丫头力气大得吓人,还真不一定。”
封稚速度很快,迅速将众人的说话声甩在身后。
刚进院门,她就将阿镜放下来,大口大口喘气,用手抹了把汗。
“阿镜你好重呀,我手好酸。”
阿镜:“……”
第7章
封雅去地里看菜地情况了还没回来,于唯在家里编要卖的竹篮,听到声音抬起头,见封稚满头大汗地扶着门框喘气,阿镜站在旁边用衣袖给她擦汗。
他急忙放下竹条,向她们走去。
“稚儿,阿镜,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这么急?”
阿镜在想怎么告诉于唯今天发生的匪夷所思的事。
封稚嗓音急促道:“姐夫,我们遇见水鬼了!好大一片!”
不知道为什么,阿镜觉得这声音不见恐惧,反而透露出几分见到玩具似的兴奋。
“那你们没事吧?”于唯没有任何怀疑,上下打量着两人。
穿袜子的时候两人就将裤管放了下来,封稚的腿上有些许被木桶里荡出来的水沾上的水渍,从外表来看,两个人都没有伤口。
阿镜扶着封稚,指了指她的左腿:“姐夫,家中可有消肿化瘀的药?妻主的脚腕不知道被什么线缠过,都快冒血了。”
“这么严重?”于唯急忙让阿镜先扶封稚回房间坐着,他向村中张大夫的院子跑去。
阿镜扶着封稚回到房间中,让她坐在木凳上,给她倒了一杯水,随后到院子里把木桶拿进厨房里加了些水免得鱼干死了。
他拿起洗脸用的木盆,从院子里的井中打了水端回房里,用帕子沾了凉水给封稚擦额头擦脸。
她在烈日之下奔跑,还抱着他,体力消耗极大,白净的脸颊充血似的红,要冒烟了一样。
“妻主,有没有凉快一点?”
“嗯嗯,好多啦。谢谢阿镜。”
阿镜将帕子扔回水盆里,蹲下身来,将封稚左脚的鞋袜脱下来,看着她脚腕处已经明显肿起来的勒痕,皱起了眉头。
“疼不疼?”
封稚诚实地点头:“特别疼……”
“那你还跑那么快?”
“因为水鬼很吓人呀。你看到的话,一定会被吓到的。”
阿镜摇摇头,她脚上的肿胀让他不敢伸手去碰触,担心让她伤上加伤。
“我看不见的,所以不要有下次了好么?”
原本小巧纤细的脚腕已经不见了踪影,肿得像个葫芦,胀红的颜色与雪白的肌肤形成鲜明对比,只是看着他就觉得疼,心里疼得厉害。
“嘿嘿。”
封稚笑得没心没肺,其实她脚腕很疼,但是看着阿镜的眼神,她又不敢哭,总觉得自己哭的话,会惹得夫郎也跟着她一起哭。
她缓缓的伸出手,拇指轻轻抚了一下阿镜泛红的眼角。
“阿镜给我呼呼好不好?阿镜呼呼就不疼了。”
阿镜沉默无言,小心地捧着封稚的脚,朝她通红的脚腕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