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你相爱的时间+番外(43)

第34章 关于恨 1

从日本回来三天后,宣诺才见到庄泽。

他约她到操场,晚风习习,两人肩并肩沿最外跑道散步。

宣诺问,“你爷爷情况怎么样?”

假期最后一天庄泽告诉她爷爷生病住院,自己在临市老家,可能迟几天返校。

“手术挺成功的,万幸有惊无险。”庄泽对她笑笑,“人一醒就催我回来读书,老爷子这思路啊一看就闯关成功。”

“真太好了。”宣诺感叹。

球门旁有四五人盘腿围坐聊天,跑道上不时经过夜跑学生,通亮的灯光打在一张张年轻面孔上。

“其实我和他不算特别亲。”庄泽垂着头淡淡开口,“爷爷奶奶一直在老家,我从出生就跟父母在这边,每年也就春节见一面。听说要做手术我还觉得没什么,可人推进去那门一关,我……我心里咯噔一下,万一老爷子有个三长两短真的就……就太多遗憾了,很多想和他说的话,很多可以为他做的事……可能只是我以为跟他不亲吧。”

宣诺没有发声。沉默让庄泽意识到或许戳到她痛处,赶忙道歉,“对不起啊小诺。”

“嗨,没事儿。”宣诺摆手,“我爸也是突然走的,我能理解。”她顿了顿又道,“当时难受到极点,不理解不接受更不甘心,可人走了又回不来,这么多年早习惯了。”

庄泽偏过头,很想抬手拍拍她后背又觉不妥,只得及时转换话题,“日本怎么样?”

“好吃好玩。”宣诺笑。

“你小妹……”

“见到了。现在小孩可真不得了,什么都懂,教育起人头头是道。”宣诺朝他吐吐舌头,“人精一个。”

庄泽笑,“和你一样?”

“青出于蓝啊。不过也神奇,”宣诺指指自己膝盖,“我小时候爬山摔过一跤,这里留了疤。晴子去年学骑自行车跌倒,竟然一模一样的位置。回来我翻自己六七岁时的照片,猛地一瞧发现晴子跟我真挺像的。”

“我想看看你小时候的样子。”庄泽停下脚步,眼神如一汪湖水在月光下发出温柔的亮光,“如果你愿意。”

如果你愿意。

这算第二次表白了吧。

男生站在她面前,没有笑。胡茬泛起一层,鸭舌帽盖得住头发却遮不住面容憔悴,他刚刚经历一场冒险而后风尘仆仆赶来听她的答案,宣诺蓦得有些难受。

从小到大她被保护的太好,衣食无忧有求必应,伤害尽被家人们挡在门外。因为感恩,她将很多疑问埋在心里,平安长大是回报心意的唯一方式。

宣诺单纯,可也有很多想要诉说的话。而现在,她好像有了一个可以感同身受的听众。

操场上的人逐渐离开,宿舍快要关了。

“可以。”她郑重对他点点头,“我愿意。”

拥抱在这时袭来,庄泽抱住她,耳边有粗重的呼吸声,“好高兴啊。”

宣诺身体一阵僵硬,可很快软下来,她觉得自己像一只快要融化的冰淇淋。庄泽抱得很紧,以至于汹涌心跳在不断交叠,一下一下,他的,和自己的。

“我快断气了。”她笑着抱怨。

庄泽没有放手,“第一次,你得记住。”

第一次。第一个喜欢的人,来自他的第一个拥抱。

许久,男生放开,双手有些无所适从地塞进风衣口袋,未说话朝她傻乐。

“你笑得我瘆得慌。”宣诺低下头,小声嘀咕一句。

“就,太高兴了。”对面的人插着兜手足无措掀掀风衣衣摆,问她,“冷不冷?”

“冷啊。”

五月天,夜晚还有些凉。宣诺痴痴琢磨,大概他会像电视剧里一样脱下衣服盖在自己身上,段位高些也许会将风衣敞开让自己躲进去。

“那赶紧回去吧。”庄泽当然不知女生心思,双手仍插于口袋。似乎也觉得凉了,暗暗将风衣扣紧些抵御晚风。

所以现实是这副光景?

宣诺等上半天只剩满头问号,面前人却已大步开路,“走呀,快到点了。”

她终于用亲身经历理解到直男这个词的深意。

“你再不走,我就解读成其他意思了。”庄泽将手抽出来,递到她面前。

宣诺愣愣,上前一步握住。

和想象中天差地别,但,也不赖。

她触碰过他的手,校辩论队初见的礼貌握手,打赢一场比赛的激动击掌,讨论过程无意的肢体接触,可现在他牵着她,光明正大的十指相扣,宣诺想,愿意将自己原原本本交出去,那就是喜欢。

那,才是喜欢。

回到宿舍,井鸥打来电话,“小诺,睡了吗?”

宣诺的激动还未退去,差点没忍住将刚刚发生一切诉说于母亲。想到对方一定八卦附体问这问那,立刻平稳住情绪,“还没。怎么啦?”

宣诺的激动还未退去,差点没忍住将刚刚发生一切诉说于母亲。想到对方一定八卦附体问这问那,立刻平稳住情绪,“还没。怎么啦?”

母亲恋爱观开放,入学没多久就问过是否有心仪对象,更时常感叹大姐木讷呆板一张脸劝退好感人士。她鼓励她们敞开心扉去结识更多的人,希望她们在最好的年纪尽情体验喜欢与被喜欢,眼见井瑶无望,期待全被寄托在老二身上。

还是等等再说吧。

“我才与田中通过电话,”井鸥声音带着欣喜,“他说晴子决定来多亏你,妈就想跟你说声谢谢。”

“不谢。”宣诺内心升起一股小骄傲,今夜可真太美好了。

“他们会呆一周。回头叫上瑶瑶我们好好计划计划去哪里玩,晴子第一次来,那期待值可高呢。”

“行,好说。”宣诺笑着应下。

井鸥顿顿,“你哥这几天跟你联系没?”

“发过消息。他那合伙人最近不是不在么,酒吧好像挺忙的。”宣诺问,“怎么,您有事?”

自知道宣承回来,井鸥偶尔会通过她问几句情况。无非是工作怎么样住在哪里的日常关心,宣诺有问必答,如果关系不能修复,她愿做他们之间那瓶永远不会过期的润滑剂。

“也没,”井鸥这才告知,“我说了婚礼的日子,不知道小承来不来。”

“您告诉他的?”宣诺有些心急,“妈,你跟他说这干嘛呀,我哥那气性万一……”

“早晚都会知道。这事是能瞒着的?”井鸥声音沉些,“再说也没必要瞒。”

熄灯时间到,楼道里女生们惊呼着进入黑暗房间,片刻过后,周遭变得安静。

宣诺握紧电话去到走廊尽头,窗外圆月高悬树影阴阴,唯独不见一颗星辰。

那头没有声音,井鸥还在听。

某个一直被压在心底已经皱皱巴巴到几乎被当事人抛弃的念头重新翻腾起来,宣诺将电话贴近耳朵,“妈,你和哥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

“有点误会。”井鸥没有给出新鲜答案,声音恢复正常,“是不是熄灯了?快休息吧。”

“好。”宣诺看着那盏月亮,也许再过些时间,他们会愿意说的。又也许,到那时误会已经消失殆尽,原本他们就不是仇人。她悄然转回最初话题,“田中和晴子都很好,我挺喜欢他们。”

井鸥笑,“你妈选的人不会错。”

电话挂断,井鸥毫无睡意。

人上了年纪,记忆也会随着被过滤筛选,有些人和事变得像从未见过从未发生过,而留下的那些却清清楚楚仿若就在昨日。

她与田中相识于一场意外,却未料到如此意外引发一场巨大的蝴蝶效应。

外国语学校国际交流活动结束那日,井鸥班里学生将一本护照交至她手里,“井老师,应该是日本摊位那个叔叔丢的,您帮忙还给她吧。”

学生总觉得老师会参与所有学校事务,事实上,井鸥连那人叫什么都不知道。

她拿着证件给到教务处,同事却回馈一个联系方式——不是大事,直接给回去就完了。

井鸥便这样认识田中,对方感激地连连鞠躬,用并不流畅的英文发出邀请,“我请你吃个饭吧?”

那餐饭在田中朋友的餐厅解决,她也因此知道对方只是帮忙短暂停留此地,生意步入正轨便会返程回乡。虽然沟通有些许障碍,可当井鸥描述一件事,他总是竭力去理解她要表达的意思,绝非听罢作罢的敷衍。这让井鸥想起班里某些总是不懂装懂的顽皮学生,若那些孩子也这样就好了,作为老师,她珍视每一种好奇并有十足耐心去解释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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