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月迷城(27)

「咦?昨天不是还晕水晕得要死要活嘛,今天又出来捞钱啦?」

「绑头发那里绝了,不就是吃烤肉火锅串串前的我吗?」

「我从前怎么没发现奚顾这么有艺能感?是以前在组合里被埋没了吗?」

「女神你怎么吃这么多?但是我可以!我愿意养你!」

「总感觉奚顾车祸后跟之前有点不一样了,也说不出来是哪里……就我一个人有这种感觉吗?」

……

窗外天色如同染过了墨,深重浓郁。

周觐川倚在沙发上看着屏幕上的人,有些走神。

跟昨天见面时相比,她今天化了淡妆,整个人气色看着好了些,但眼神里的疲态还是很明显,不说话坐在那里的时候有种沉郁的慵懒感。

那顿饭结束后,导演来宣布今天的任务:选房间和做晚餐。

节目组准备的房子是个翻新过的三层民房,装修风格富有当地特色,陈设简单但一应俱全。

七个人,四个房间,毫无疑问有位女士要落单。给女嘉宾准备的房间在三层,一个是带阳台的宽敞大床房,对门的另一间朝北,窗户小,狭窄,竟然还塞下了一张上下铺,并且最要命的是没有空调,只能靠电暖器取暖。

周觐川长腿交叠搭在茶几上,万年不变的冰山脸带了几分若有似无的玩味,仿佛突然间对于事态的走势很有兴趣。

这节目组也很会搞事情。没有人会想住这个寒酸的小房间,可在直播镜头前,要怎么冠冕堂皇地说出来?

三个女嘉宾在走廊里兵分两路地徘徊,似乎都在等着有谁能先主动开口。

两个小姑娘在大床房里不停夸赞,仿佛选房间的事情已经是板上钉钉。剩下那位姐抱着手臂站在门口望了两人一眼,漂亮的脸上神色不明,只有一侧唇角微微抿起。

周觐川饶有兴致地盯着她,有种并不简单的预感。

节目组提醒:“三位的房间要怎么决定?”

两个姑娘恋恋不舍地从大房间里走出来,满脸为难。她笑了笑,声音温柔而和煦:“我睡这间小的吧。”

几个人都看向她。

“我昨天发烧了,昨天半夜刚从医院出来,怕传染给别人,我自己睡一间比较好。”

说完她掩口轻轻咳嗽了两声,要下楼去拿行李。

周觐川没察觉到,自己的嘴角正以一个极细微的弧度缓缓扬了起来。

俩姑娘在她背后愣了几秒,有一个脑袋还不算太笨,赶紧拦住了她:“……奚顾姐,你生着病,那间没有空调,还是我去睡吧。”

她装模作样地推辞:“没关系的,不是还有电暖器嘛……”

另一个姑娘也反应过来:“对啊奚顾姐,你病着呢,还是睡这间大的吧!”

她微微蹙眉,仿佛很苦恼:“可我真的怕传染给你们,生着病录节目太难受了,我还是自己睡小房间吧。再说你不是每天早起还要普拉提吗?这小房间你怎么施展得开?……”

话已至此,一番虚情假意的互相推托谦让后,她一脸受之有愧地独自住进了大床房。

周觐川把画面跟着她切到了房间里。她进了房间后先换了身家居服,钻进厚厚的被子里乖巧躺好,只露了半张脸出来,看来似乎是真的疲倦,没几分钟便睡着了。

他回忆起几次见到她的情景,看着屏幕若有所思。

有那么一瞬间,他看着她的睡相,好像突然明白过来,现在的她跟之前究竟差别在哪里。

以前的奚顾更像是一个符号。她是国民女团的形象担当,展现给别人的一面必须永远美丽优雅亲切大方,不能有丝毫的负面瑕疵。现在的奚顾则更像是个普通人,有情绪,有喜恶,有利己的小心思,并且不会畏惧将这些展露出来。

这样的奚顾不再完美,但是更真实,更像是个活生生的人。

可问题是,她为什么突然无端变成了这样?

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将周觐川从沉寂的遐想中拉了回来。

屏幕里的人迷迷糊糊翻身接起电话,振动声却没有停。周觐川慢半拍回过神来,他腿边的手机也在响。

“喂?”

“周队长!”电话那头气息不匀,仿佛刚跑完一场八百米。

周觐川听出对方是谁,微微凝眉,放下腿,坐起来按下了暂停。

对方的声音很兴奋:“杨磊抓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假设婚后某一天】

时戏精(可怜巴巴裹紧小被子):歪?周警官,我生病了我好难受呀,你今天能早点回家吗?回来的时候还爱我吗?我还有机会最后看你一眼吗(此处剧烈咳嗽)?

周队长(握着手机面无表情):知道了。

一个小时后。

周队长(提着串串小龙虾奶茶等大包不明物品回到家):出来。

时戏精(赤脚飞奔):!!!

周队长(把一打止咳糖浆摆到她面前):这是你的。

时戏精:???

周队长(冷酷警官在线按头):喝完这些你就可以吃饭了。乖,要我喂你吗?

第23章 贰拾叁

时栎还没睡熟,就被电话吵了起来。

她憋着一肚子气,接起电话后抿着嘴沉默。

“奚女士,我是京衍社的记者陶染,之前——”

时栎躺在床上拧着眉头深吸了口气,不耐烦地打断了她:“记者同志。”

“我真的不想接受采访,您能不能不要一直打我的私人电话了?”

对方声音冷静,试图继续:“您车祸之前我们是约定好见面的,现在——”

“之前是之前,”时栎一字一顿地加重了语气,“我现在反悔了、不想了、不愿意了可以吗?”

电话那头陷入沉默,在时栎即将挂断电话之际,忽然又淡淡出声:

“可以。你可以不跟我见面,但你面对得了自己吗?”

时栎听了这云里雾里的话皱起眉,挂了把手机扔到一边。

一通电话搅了清梦,她再睡不着,打了两盘游戏也不顺,心烦气躁地下床打开行李箱找了半天一无所获,才意识到应该是谢渝偷偷把她的烟收走了。

时栎烦得踢了脚箱子,脑袋里不受控制地反复着刚才电话里的那句话,越是不想去回想就越是清晰。

「你面对得了自己吗?」

她简直想骂脏话,奚顾到底是干了什么事?有要她命的,有来搜家的,现在还有上门来质问她的?

她是真的不想掺和进来,但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全身而退?

房间门响了几下。时栎烦闷应声:“进来。”

那个叫郑来的男孩子略微推开一条缝,瞧出她心气不顺,小心翼翼叫她:“姐,一楼餐厅开会。”

-

周觐川从酒店出来,打车去了栩州市局。

在楼下他跟押着人回来的大队人马走了个顶头碰,一个小个子身材精壮的年轻警员离老远跟他招手:“周队长!”

周觐川看了眼被两个警察押进大楼里的瘦高身影,转头寒暄:“辛苦了,还顺利吧?”

小个子叫蒋洵,刚毕业没几年,身上还带着刚入行特有的那股冲劲儿,是栩州刑侦队里为数不多跟江行还保持联系的人,也是依赖于这层关系,对于周觐川此番前来,他展现出相比其他人独一无二的热情。

“顺利,蹲了这小子半个月了,今天终于露面了,一见到我们撒腿就跑,这不就让我们给抓回来了!”

周觐川点点头:“进去吧。”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审讯室。

桌子里侧坐着的是个二十来岁的少年,头发乱糟糟的,胡子拉碴,脸色灰沉,仿佛因为长时间的精神压力而萎靡紧绷。他穿一身灰色冲锋衣,肩膀缩得厉害,听到开门声神态近乎惊恐地抬头看了看两人,然后迅速低下头,仿佛要将脖子折进胸膛。

周觐川看他一眼,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你是杨磊?”

“是。”

“抬头。”

他僵硬地抬起头,脸色仿佛极度紧张不安,不停吞咽着口水。

“多大年纪?做什么的?”

“二十……在车行工作。”

“哪里的车行?”

“衍城。”

周觐川脸色不明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在对方被他的压迫感逼得即将崩溃之际,问:“十月十七号下午五点,你在哪里?”

少年的表情微妙地停顿了几秒钟:“……朋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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