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鸿玉试衣期间,他终于有空闲拿起一直在响的手机看看消息,康乔这一上午都在对他进行夺命轰炸,点开一看,全是幸福的哀叹:“我哥回来了!”
“小少爷你怎么见色忘友?快回复,我哥正在笑眯眯地审查我的人生计划,我要死了,你再不回复以后就别想联络到我了!”
“人呢——你们是不是已经在试衣间里滚成一团啦?我听说你俩一路火花带闪电,就这么刺激单身狗吗!”
后面还有数条,徐朗月挑眉,虽然猜到城中流言蜚语传得快,可也没想到有这么快,背后一定有温鸿玉的推波助澜。
“你哥什么时候回来的?管管你也好,你是该收心干点正经事了。”
“就这两天,听说城里有热闹可看,他到底和老温同窗那么久,是该回来看看的。”康乔大概是急不可耐地等着他回消息,立刻回了一连串大笑表情,“我怎么没干正经事?我哥听说我最近都在跟你男人做投资,难得居然没温和地训我训到我觉得自己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还夸了我两句呢!”
徐朗月觉得有点奇怪:“你哥是那种很绅士的人啊,怎么会这么残暴?”
康乔有苦诉不出:“我就说你对我哥有误解!你只见过他几次吧,他这个人你得深入了解,他是不会疾言厉色地骂人,但是他三言两语就能引导得你发自内心感到愧疚、自责,对不起整个世界。”
徐朗月看着这条消息,不禁笑了笑——他其实和康念有过一番交集,而且正是在康念和温鸿玉一同留学的那段时间。
不过这件事连温鸿玉都不知道,更别说康乔这个傻子了。
“这么看来温鸿玉那套笑里藏刀的做派还是学得不够像,你哥是春风软刀,他呢,本质还是个流氓坯子,到底是泄露了杀气。”徐朗月慢条斯理地逗着发小,权当解压,“还有,他不是什么‘我男人’,你说话小心点,否则我抓你来当伴娘哦!”
“伴娘?!我不想穿裙子!”康乔先是哀嚎了一声,还特地发了语音,随即却又飞快地发了第二条,语气有点犹豫,“……如果一定要穿的话能不能自选?我喜欢《傲慢与偏见》范儿的!”
徐朗月一阵无语:“真该把你嫁给温鸿玉,我看你们很般配。”
康乔连发了几张惊恐狗狗表情包:“不要啊阿sir,我的理想型可是温柔小美人——真的温柔,不是你男人或者我哥这种笑面虎。你们一个个心眼子太多了,我可招架不来。”
徐朗月还没来得及回复,他又发了一条:“不过我倒觉得我哥和你男人挺般配的。”
小少爷深有同感,四下张望,趁温鸿玉还在试穿礼服,所有人的视线也都集中在他身上,飞快地偷喝了一口他杯中的香槟,以同仇敌忾的语气地回复发小:“我也觉得!你哥绝对能接得住他的戏,说不定还能道高一丈把他反过来气个半死,他俩要能成真是为民除害,你我都可以解脱了。还有还有,温鸿玉如果对付不了你哥,肯定会对你非常优待,拉拢你来接近他,到时候你就可以浑水摸鱼,从中渔利。”
不知怎么,徐朗月越说越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简直就像是真的发生过。
康乔畅想了一番美好情景,随即却又发起了哭哭脸黄豆表情:“唉,可惜只能想想。谁让他俩都是alpha,如果不是的话估计念书的时候就已经谈上了。温老爷子绝对不可能同意下下任继承人靠过继或者收养,更何况我哥现在就在给温老爷子做事,更是没戏喽。”
徐朗月还不知道康念在温氏的事,暗中留心,记下了这条信息。
康念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自家哥哥只怕又要头痛了。
温鸿玉结束了试装,笑吟吟向他走来:“在看什么这么高兴?”
徐朗月若无其事地飞快上移消息记录,略去了他和康乔八卦的那一段:“没什么,是康乔。”
温鸿玉眼神一瞥,流连片刻,恰好看到康乔的变装提议,忽然饶有兴趣提问道:“你觉得单身派对上举行变装舞会怎么样?”
第10章
10
沙皇时期的俄国宫廷中经常举行变装舞会,而且是男女异装,是以这类舞会并不罕见,用来做单身派对的噱头也很合适,既不会太张扬,也能让宾客们喝个痛快,并适度地释放自我。
徐朗月只有一点想不明白:“你愿意穿女装?”
温鸿玉笑着凑近他,几乎是贴着他耳垂在吹气:“为了小少爷,在下很乐意穿一回裙子,毕竟娶你这么大的事,一生只有一次,很值得打破常规,庆贺一番。”
徐朗月觉得自己像个冒热气的开水壶,从耳垂红透至脸颊。他奋力把温鸿玉推远了点,他的未婚夫笑着举手投降,但眼神里全是势在必得。
徐朗月连讲话都有点磕磕绊绊的:“我们现在只、只是订婚,订婚之后还得看相处得怎么样才能确定要不要结婚,特意搞个单身派对好像没必要吧。”
“唉,你也体谅体谅我,花花世界诱惑何其多,就是戴着结婚戒指都免不了被投怀送抱——说到这里,我们该去看戒指了。虽然不是正式结婚,但按照我家老爷子对你的喜爱程度,一定会三令五申,让我管好我自己。既然如此,我总得广而告之,请各位佳人另觅目标。”
温鸿玉眼含春水,心底却在冷笑,自家那位老爷子的确是最满意徐朗月来做温氏的儿媳,至少在他研制成功并乖乖交出“鲜花美人”的配方之前,父亲绝对会做足面子功夫来维护他。
只不过这点用不着对小少爷挑明,他还对长辈抱有一点美好的憧憬,以为温氏家主当真只是一位自小便很关怀他的伯伯——毕竟是蜜罐里被呵护着长大的孩子,哪怕天生灵慧,知道世上有诸多险恶,也还是下意识相信人性本善。
仔细想来,温鸿玉可以确定,徐长明也没有试图校正弟弟的这番误解,他宁愿让弟弟继续住在象牙塔里,相信商战只是商战,或有人心谋算,但还不到家族反目的程度。徐朗月之所以敢来撩拨温鸿玉,也是因为这点天真的凭恃。
温鸿玉面上半点不显心事,继续敲边鼓:“当然,如果你能‘宽容’到允许我自由交友的话,我也乐得少操这份闲心。”
徐朗月不自觉鼓起了脸颊,立刻反驳道:“不行!”
温鸿玉暧昧地”唷“了一声,又伸手去戳小少爷的脸,手感很不错,像蜂蜜奶冻:“戒指都还没交换,你就管起我来了?”
明明是他给人家设下了语言陷阱,却又反过来倒打一耙。
好在小少爷也不是吃素的,谈恋爱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破罐子破摔,也顾不得脸红,很凶恶地讲:“对你这种人,现在管都已经太迟了,得准备个追踪器安你身上才行!”
温鸿玉道:“你未免对我也太不放心,算了,时间会证明一切。”
徐朗月是完全不相信他能安分守己,更何况这门婚约本来就像个笑话,但听他这么说,还是没来由地松了一口气:“那就办变装舞会吧。”
确认计划后,他们修改了礼服,去取戒指。
一路上二人继续争论仪式方方面面的细节,徐朗月坚决不肯搭鲜花拱门:“太戏剧化了——好像我们演得还不够卖力似的,布置一切从简,不,不是真的要极简主义,但绝对不能堆砌,也不用弄出一条一百米长的鲜花过道来!”
小少爷越看设计图越头疼:“……天鹅?你为什么想在湖里放天鹅?!”
温鸿玉很无辜地眨了眨眼睛:“你不觉得很梦幻吗?难道你没听过《罗恩格林》?骑士迎娶公主,总要有天鹅在侧,何况以鸿鹄为聘也是古礼,这叫中西合璧。”
徐朗月严谨地反驳了他的异想天开:“第一,很可能有宾客喝醉了和鹅打架,别笑,这种事真发生过,而且他们大多数是打不过鹅的。你看过动物园窃贼在天鹅展馆被打成重伤的社会新闻吗?没看过?那你真该看看。”
“第二,这完全是虚耗人力物力,本市有天鹅管理中心,光是要拿到批准文书就要费不少功夫,我看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多上几道好菜。”
“你怎么对鹅了解得这么清楚?”
“有一年暑假陪生物系的学长去做过研究……”大概是被鹅追多了,徐朗月心有戚戚焉,双手比划了个“X”,“总之,订婚仪式上不准出现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