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位信息素(60)

晚宴位于私立美术馆内部,算一众名流商贾聚会沙龙,平时从不对外开放。

而拥有贵宾室的人有哪些……

——怎么会?!

——怎么可能??!!

闻曜风强迫自己冷静思考下去,当即给助理打电话。

嘟嘟几声的时候,他快被这些线索折磨地要神经紊乱。

不,怎么会,如果……

“曜哥?”

“你有美术馆里面的照片吗,慈善晚宴的,贵宾室附近的。”

“没,没有……那儿不让拍照啊。”

“记不记得细节?”

“哦哦,我记得,那个贵宾室的地毯和外头的不一样,是特别厚实的波斯羊毛地毯,还画了狮鹫。”

“操!”闻曜风怒骂一句挂了电话,连砸了电脑去杀人的心都有。

美术馆,贵宾室,FYI都没法反抗的势力,所有线索都指向了闻家。

他直觉情况还不止这么简单,但哪怕只是看到这一层,都已经没法再坐稳椅子。

闻家为了逼他回去,居然把事情做绝到这一步?!

不对,还是不对。

闻家为什么会急躁到这种地步,手段做绝不留余地??

他是闻家独子没错,但二十多岁另开事业的二代三代多了去了,也没至于赶尽杀绝到逼着队友下跪爆丑闻整垮崩盘。

还有,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白淳都做事冷静清醒,不容易被情绪操控。

他什么时候独自一个人去了美术馆,又为什么会心甘情愿地被闻家摆布???

闻曜风没法把这件事往后面细想,索性直接推门去找他。

门被敲了两下,很快打开。

白淳刚刚洗完澡,身上还散着清浅的水仙花香。

“什么事?”

闻曜风一看到他,所有的问题又没法说出口。

胸腔里只有翻搅不休的心疼。

“我……”他干涩地说了一句,数秒都没有下文。

白淳等了一会,耐心提示:“你要?”

“我陪你吃药。”

白淳发梢还在滴水,随意用毛巾又揉了两下,淡淡道:“又不是打针,有什么好陪的。”

他感觉这话听着像暗示,又补了一句:“打针也没什么。”

闻曜风心里苦涩,面上却扬起小孩一样的笑,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歪头看他。

“沐浴露好好闻。”

白淳叹了口气:“服了你了。”

他坐下来打开药盒,竟然也跟小孩过家家一样慢慢讲给他听。

“这种是早上吃的,吃完八小时不能喝酒。”

“这种很难咽,吃完还会犯困。”

“这两片是晚上吃。”

闻曜风听他闲聊这些有的没的,眼眶红了一小会儿,扭头又给憋了回去。

别的事都能意气行事,唯独这件事不行。

要周全,要稳妥,不能再撕裂开白淳伤疤半分,把过去的事都查个清楚。

他不想惊动他,所以什么都不想问。

他现在再看这些药片,就好像在看所有他误伤白淳时留下的深重伤疤。

白淳仰头吞了药,停顿了好久等冷水下落,过了一会儿道:“这周末,我得回去看看我姐。”

“闻曜风,你想陪我去看看她么。”

闻曜风回过神,笑着点头。

他对白淳姐姐很有好感,早就想见一见。

白淳家庭的温暖包容,是他很久以前就在渴望的事物。

“好啊,刚好周末放一下午的假。”

他掏出手机,想要跟助理预约下出行的安排。

“地址在哪,我跟小周他们说一声,多放几个烟雾弹。”

艺人进出时要严防狗仔私生跟车,一旦暴露家人地址会引发一系列的勒索威胁。

卧室里很安静,一直没有回答。

闻曜风抬头看向白淳,以为他在回忆位置。

也可能是不想告诉他。

“你要是想开车也没事,我都行。”

白淳垂眸许久,终于低声开口。

“位置在长宁墓园。”

第52章 别问

闻曜风一秒接近情绪爆发边缘。

他后退一步再次控制自己, 声音喑哑许多。

“发生了什么?”

“绝症,没治好。”

白淳提到这些事时声音很轻,抽离的没什么感情。

是不是和闻家有关系?

他们杀了你姐姐吗?

闻曜风这一刻像是被自己的姓氏和血缘钉在墙边, 肢体目光都有些不受控制。

白淳并不知道他发现了什么,看了眼姐姐的相册, 失笑道:“抱歉,有吓到你么。”

闻曜风怔了好几秒,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嗓子,呛了一声道:“应该由我道歉才对, 什么时候的事?”

“两年半前。”

“你是因为她的去世……”

“嗯。”

“可是那段时间, ECHO还在全国各地赶行程啊。”

他站直许多,脑子里开始走马灯一般回顾所有的行程。

出道第二年, 何止是国内, 跨国飞机都坐了数十趟,常常一觉醒来不知道自己在天上地下。

白淳摇摇头:“我没有骗你。”

白淳还抱着过去的愧疚, 并不打算让闻曜风背负他家里的事情,反而还主动帮忙撇清关系。

“我去看了姐姐三四次, 有时候是在你们睡着以后由宿姐陪着去, 护士姐姐也经常让她和我视频。”

他露出怆然笑容, 依旧温柔平静:“有些病,竭尽全力去治, 也不一定能如愿,我早该想明白。”

几句言语间, 闻曜风心里的一腔火被熄了个干净。

这几个月里, 闻曜风每次接触白淳,先是怒意与质问,然后是怀疑和吸引, 复杂情感往复如潮汐,一点点转化做爱慕。

唯独没有过半分躲避的念头。

他现在却只想离白淳远一些。

他从未想过他自己才是漩涡的中心。

ECHO被浪潮轰击到支离破碎,白淳经历家破人亡,一切居然都与他的存在有关。

闻曜风都不记得自己又和白淳说了句什么,再回到自己卧室时,房间昏暗空气混浊,他一瞬被厌世感席卷。

生活的勇气突然降到很低。

也许他首先该对白淳感到愧疚。

可实际上,他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却只有发觉自己又被宿命操控的恍然。

青年靠着门站立着,没发觉自己在剧烈呼吸。

逃离闻家,就是为了逃离他存在是祸患这件事。

可是逃不掉,又是这样,总是这样。

自我厌弃快速上升,像蚕茧般一寸寸收紧,掐断他的所有氧气。

我不该存在。

是我让其他人活得这么痛苦。

门突然响了一声。

咫尺距离之外,传来清晰又犹豫的一声询问。

“曜风,你还好吗。”

闻曜风一瞬间睁开眼睛,声音因抗拒甚至显得有些冰冷。

“什么事。”

白淳在闻曜风走进自己房间的时候,莫名就能感觉到一股不属于自己的焦虑情绪。

他有意岔开话题观察闻曜风反应,焦虑挣扎的情绪也随之抬升。

不对劲,这难道是那个医生说的……

『Augenstern症候群』这个概念被提出来之前,白淳就有过断断续续的几次模糊体验。

他只当自己经历过太多,能轻易与其他人也包括闻曜风共情,才会在深夜陪伴客厅里独坐的另一个人。

一旦这个关联被说清,许多不属于他的微妙感情就变得越发清晰。

明明在吃生硬无味的紫甘蓝,心里却会涌起欢悦快乐的感觉。

抬头一看,对面那个家伙在啃排骨。

深夜里睡得正熟,突然心跳剧烈的让人从睡梦里醒过来。

推门侧耳听一会儿,果然客厅里有个熟悉的影子在练卧推。

白淳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么复杂的链接,索性按住一段时间不去管它。

他已经守住了足够多的秘密,不差再来一桩。

还没按两天,今天聊几句就感觉到来自闻曜风的剧烈痛苦,距离越近感觉越清晰。

他们隔着一扇门,一人却在被迫共享着另一个人的情绪。

闻曜风分神一秒,门对侧的白淳长松一口气,像是终于能结束半刻难过感觉。

“白淳?”

“你先开门。”

闻曜风一反常态,不肯开门。

“我一个人静一会儿。”他闷闷道:“你回去睡吧,有什么明天说。”

白淳刚喘几秒,熟悉的压抑感又飚了回来。

他踹门的心思都有,强行靠着素养哄闻三岁:“先开门,给你个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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