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些,季笙起身朝着袁凉说道:“饿了吧,我先去给你做饭。”
季笙一说,袁凉这才后知后觉,自己确实是饿了,他点点头,目送季笙出门,自己一个人坐在床上强迫自己从刚才听到的消息中冷静下来。
老陈?
袁凉好像在什么地方听到过这个人,但是他现在还没有见到那个人,一切还不确定。
一到晚上,袁凉就在季笙这边休息了,刚躺下老袁的电话就打了过来,直接破嗓喊道:“袁凉,你一个Omega能不能矜持一点!!!你们现在离婚了!”
袁凉按着太阳穴,“老袁,我和他睡都睡了。”
“什么!你现在可还怀着孩子呢。”
袁凉能感觉到老袁肯定在电话那头跳脚了,陶安荣的声音也能细细听到一点,“你别凶凉凉。”
老袁嘴里说着知道了,但是另一边又在和袁凉念叨,“你今晚是不回来了?”
“肯定是啊,都这会儿了。”
老袁顿时恨铁不成钢的叹息一声,“你记得睡觉锁上房门,对了记得把备用钥匙拿在手里。”
“您当我是黄花大闺女啊。”
“我这还不是关心你。”老袁气哄哄的说了一句。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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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老陈是在两天后,与此同时还见到了那位刑警的徒弟——郭建忠。
宋子晋说:“直到昨天老陈的精神状况还不是很好,但是眼下没有办法拖下去了,还是先见一面吧。”
老陈是个方脸,但是这些年被病痛折磨的早就没了人样,一把朽骨,仿佛一只手就能捏碎一样,颧骨下凹,眼眸早已丧失了光彩。
看到人来先是笑了笑,等看到季笙的脸时一瞬间瞳孔放大,退缩在墙角,嘴里喃喃自语,“是鬼吗?是小先生吗?是我的错啊!是我对不起你啊!”
所有人瞬间一滞,忽然就明白了,当年的车祸的确不是一场意外。
郭建忠立马掏出了笔记本,在上面悉悉索索的写了起来,宋子晋叹息一声走了过去,将老陈搀起来。
“老陈,他不是小先生。”
老陈只是精神状况出了问题,并不是真正疯了,听宋子晋这么说抬眼打量了季笙一番,然后对着宋子晋点头,说道:“是季笙吗?”
随后他又自言自语的感叹道:“真的太像了,太像了。”就好像当年那个温润如玉的人站在自己面前一样。
老陈试探着走近季笙,看着眼前的人赫然老泪纵横,“季笙啊。”
郭建忠在两人叙旧之后才开始切入话题,他开口问老陈,“你当年在事发当晚去维修出事车辆是因为什么?”
老陈的记忆这些年出了点问题,想什么东西都要思考半天,他坐在床边回忆着。
“那一天晚上,车子确实出了点问题,油箱出了问题,漏油的情况还挺严重的,所以我就去做了维修,明明说好的是两天后提车,结果没想到第二天车就被送了回来,谁知少爷和小先生出门的时候偏偏选了那辆车。”
“当时……季家出矛盾的时候你不在?”郭建忠又问道。
“不在,我去了公司。”
“去做什么?”
“送文件,二少让我去的。”
“季微安?”季笙打断了郭建忠和老陈的谈话。
老陈还没反应过来,抬手挠了一下后脑勺,“是啊。”
当年,老陈一大天早上起来之后,就听见楼上的动静此起彼伏,心下一想,今天早上无论是谁肯定都是不会去上班的了,于是他回了自己的房间,正泡好茶,没想到季微安敲门进来了。
他拿着一封档案袋和一文件交给老陈,说是公司在做数据需要这个,他没去过公司不敢去。
这时候季微安也是刚来不久,一个私生子走出去总是被人戳着脊梁骨,季微安刚来的时候一直很是怯懦,总是站在角落里,一个人孤零零地抱着自己蹲在没有人看到的地方。
老陈心眼厚实,是个老实人,眼瞧着这孩子都在自己这么个人面前这样低声下气了,他只能拿着这些东西出了趟门,去车库的时候正巧就看见了那辆车,于是就开走了一辆旧车。
这也直接导致了季笙父亲选择了那辆新车。
老陈说着说着,拖着年迈的躯体庄重的在季笙面前跪了下来,“是我的错啊,是我害死了他们啊。”
季笙走上前将他搀扶了起来,也许是听到当年那些事,气息还有些不稳,他颤抖的说:“不是您的错。”
老陈颤颤巍巍的坐回床上,他嗫嚅了一句,“都是作孽啊。”
在场的所有人并没有听到这句话,但是他们不约而同地将目光从老头子身上移到了另外一个人身上——季微安。
但是他们真的不敢想象一个十岁的孩子居然能做出这种事,他又是在谁的授意之下,可想而知,那个人只能是老头子,老头子主犯,季微安帮凶,他们还真是出自同一血脉的亲生父子。
作者有话要说:鞠躬!
☆、第 79 章
宋子晋叹息一声,走到季笙身边,“现在要怎么做?”
季笙则是扭头看向郭建忠,正巧郭建忠也放下了笔记本看着他。
“这个案子我会重新调查,争取向上面申请新人下来,如果申请不到,哪怕是我一个人也要将凶手绳之以法。”
郭建忠的这句话让季笙无比的心安,“那就拜托了。”
“职责范围,说不上拜托。”
郭建忠觉得这个案子耽误了这么些年,哪里还能让季笙说出这些话,他受之有愧。
之前他师父也怀疑过季家老头子,但是寻找了一年没有任何的证据,这件事只能不了了之,总而言之“是我们的职责疏忽。”
其实也怪不了他们,郭建忠的师父直到退休还在查季家家主的证据,到郭建忠这一代还在追查当年的真相。
闻言季笙更多的只有感动。
郭建忠接到电话说是有新案子就先离开了。
宋子晋出门和疗养院的人沟通了一番,季笙和袁凉则留在老陈病房,老陈拉着季笙说了好些话,索性将记在脑子里的回忆一轱辘全说了出来。
袁凉突然问了一句,“老陈——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啊?”
老陈看着袁凉也眼熟,但是脑子里混沌不清,想了一会儿还是摇了摇头,“不记得了。”
老陈二十四岁就在季家做了司机,这一做就是数十年,也见过不少上流人士,与袁凉一个年纪的孩子也见过不少,他是在小先生出事后被辞退的,后来过了两年又回到了季家,只是从那之后他就避着季笙了。在季家又做了几年之后,他就辞职回了老家。
袁凉的脸他的确看着很是眼熟,但确实没有很深的印象了。
季笙问老陈,“我小的时候经常会在保安室收到鸡汤、糖糕,这些东西是你做的吧。”
当年季笙爸爸是在这所学校上班,不过是在初中部,因为这一点季笙开始读书之后进了所谓的普通学校,一直读到初中毕业。其实在他双亲离开后老头子想过给他办理转学手续,结果这个想法说出口的当天季笙就离家出走了,老头子没有办法只能妥协。
他记得从三年级开始,自己经过保安室的时候总会被里面值班的叔叔叫住,拿给他一些东西,刚开始是一些故事书,后来保安室的人也见送东西的人不会伤害孩子就开始接受了他带来的吃的。
也许是水果、或者是糖糕、偶尔还会是鸡汤,砂锅用文火煲了四个小时的汤装在保温杯里直到出现在季笙手上,小学毕业后,鸡汤和糖糕就不见了。
老陈愧疚地点点头,“我应该早点站出来的啊。”
季笙安慰他,“您没有错,错的是那些人。”
在老陈病房坐了一个下午后,季笙就带着袁凉离开了,走出房门前袁凉多看了一眼老陈,真的像是在什么地方见过的一样,可能那个时候太小吧,袁凉想了一会儿记不起来了,索性就直接放弃了。
“老陈看上去轻松了很多。”袁凉说道:“也是,憋在心里几十年,也该清明了。”
“你……”季笙原本是想说,‘现在的你,怕不怕?我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
袁凉伸出手和他十指相扣,拉的紧紧的,就像是以前的季笙一样,“回家。”
其实,关于感情不必纠结,有些人哪怕面前是重重阻碍也会跨越艰难险阻出现在自己面前,因为这就是爱情,因为感情会变得自卑,因为感情偶尔也会变得彷徨。然而季笙所在意的袁凉恰好给了他足够的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