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做你的白月光+番外(42)

“他没事。”闻尧急忙安抚:“他没事,就在您隔壁病房,不过……”

“什么?”霍司容追问,他伸手去拔胳膊上的液体针,闻尧大惊失色:“欸,别!您需要休养!”

“我要见他。”

闻尧心下也清楚拦不住他,无奈地直叹气,推来轮椅,和护工合力将霍司容抬上去。

霍司容火急火燎催动轮椅出了病房。

行至隔壁房门前,霍司容蓦然停住了,不进不退地僵在门前,双手发抖,他忽然感到没来由的恐惧。

假如打开门,林襄不在里面,又或者,林襄让他滚,霍司容颤抖着抻长胳膊,手放在门把手上,抖成了筛糠。

“他在里边。”闻尧不忍道:“就是……忘记了。”

“乔伊喂给他的药成分不明,损伤了林二大脑海马体,医生说海马体是瞬时记忆形成长期记忆的关键。现在林二很难形成长期记忆,或许他头一天认识了您,第二天就忘了。”

“就像金鱼的七秒记忆。”闻尧沉声补了一句。

“能恢复吗?”霍司容痛心疾首地问。

闻尧吸了吸鼻子,低声回答:“能,但过程非常缓慢,要配合各种治疗,先生,您务必做好心理准备。”

浅蓝病房门敞开,房间那头的巨幅玻璃窗洞开着,高楼凉风呼啸而入,卷起了窗帘,拉扯翻卷发出烈烈声响。

削瘦的青年背对他,站在窗户前,头顶柔软发丝随风轻拂,他穿着宽大的病号服,闻声回头。

仿佛多年夙愿得偿,霍司容终其一生的梦如斑斓画卷在眼前铺开,那些沉淀在过去的疼痛和迷茫云开雾霁,林襄站在光亮深处,眼也不错地看着他。

“林襄。”霍司容竭力使自己苍白憔悴的脸露出笑容:“早。”

被点名的人愣住了,大约没想到对方知晓自己名字,他抬手抓了抓后脑勺,一抓便有轻微刺痛,林襄轻嘶一声。

看到霍司容,还是会有根深蒂固的呕吐感。林襄抓住雪白墙面,五指几乎扣进去,他摇摇脑袋,彷徨无助地回到病床上。

林襄抓起被子将自己裹起来,像一只自欺欺人的缩头乌龟,只要躲起来,整个世界都是安全的。

“他怎么了?”霍司容轻声询问,闻尧俯身回答:“那两年关地下室的心理后遗症,极度缺乏安全感、无法信任周围的人。”

“就是……自闭。”闻尧用了个浅显易懂的词。

霍司容心如刀绞,许久后,他摆摆手:“你出去,人多了他肯定不舒服。”

闻尧不放心:“可您还在轮椅上呢。”

“没关系,出去。”霍司容不容置喙地命令。

闻尧犹豫再三,走出病房,从外边带上门,门合拢的前一刻,他想起来道:“有事儿您直接按铃。”

霍司容背对他,摆了摆手。

闻尧离开了。

病房空旷,布置却十分温馨居家,霍司容推动轮椅至窗子边上,竭力抻长胳膊将窗户拉上,只敞开半米宽。

然后到床头柜边,检视了林襄的药品,都是些维生素。

林襄将自己卷成了蝉蛹。

霍司容小心翼翼拍了拍团子林二:“襄襄,肚子饿不?”

乔伊走后,林襄独自被困在地下室,将近四十八小时不吃不喝,实在饿怕了,简直是出于小兽本能,听见吃的,他拉开了被单。

林襄转身面向霍司容,眼睛却不看他,随处乱瞟。

霍司容笑了,眼底似有泪花闪烁,他放缓四肢,柔声安抚他:“想吃什么?林福记的包子要吗?”

“猪肉包子不要肉,要吗?”霍司容问。

林襄瞬间黑了脸,拉起被子盖住自己。

霍司容不懂他怎么生气,现在的林襄脾气真成了孩子模样,一言不吭生闷气,让大人摸不着头脑。

霍司容满头雾水,只好死皮赖脸围着他劝来哄去。

大约半个小时后过去,他终于听见林襄主动说话。

林襄小心翼翼地说:“你出去。”

整整一个月,霍司容只能隔着屏幕看他,听他说话,却无法触摸、无法拥抱、无法将他圈在怀里好生哄劝,没想到如今再见,林襄开口第一句,仍是让他滚。

霍司容很难受,那种难受说不出来,就好像整个世界的倒霉都落在自己头上,想要的都没有、渴望的都是别人的,他只能围绕着一团又一团的失落,故步自封,画地为牢。

“襄襄,为什么赶我走?”霍司容不甘放弃,和风细雨地问他。

霍司容永远记得,他第一次送走他,林襄经历两年煎熬,他第二次放走他,林襄被关进地下室,不见天日。

只有把林襄放在他看得见的地方,霍先生才能安心。

“看见你……想吐。”林襄实事求是地坦白。

饶是霍司容明白其中究里,林襄想吐是长期训练下来的条件性反射,但这句话太□□直白,如刀子锋芒锐利地扎进霍司容心脏。

任谁听见这种,被看见了就想吐的话,都会很难受吧。

尤其说出这句话的人,恰好是放在心底最珍重的宝贝。

“对不起。”霍司容垂头丧气地重复:“对不起,襄襄。”

林襄卷着被子,悄悄探出脑袋。

如同受尽欺骗和伤害的食草性毛团,他毛茸茸的顶发散乱着铺在雪白枕头上,黑溜溜的眼珠四处乱晃,终于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将视线投放到饲主身上。

不舒服的感觉太强烈,林襄只看了他一眼,立刻缩回脑袋,整个人都在发抖。

“你等等。”霍司容说,缩在被子里的林襄点了点头,不过霍司容看不见。

他按了铃,霍司容和主治医生一起进来,霍司容问:“林襄现在有忌口的食物么?”

主治医生尽职地思索片刻,回答道:“没有,他的其他身体功能完好。”

霍司容了然:“谢谢。”他转向闻尧:“去买些甜点回来,林襄喜欢的。”

“芒果班戟、芒果千层盒子、芒果蛋糕、芒果沙拉……”闻尧掰起指头数了半天,总结道:“带芒果的都买?”

霍司容点点头,闻尧领命去了。医生满头黑线离开。

没一会儿,闻尧推了一车甜点回来。

甜香扑鼻,盖过了病房的消毒水气味。林襄瞪着两只眼睛,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又从壳里钻出脑袋。

霍司容剥了一只大芒果,汁水黄澄澄的,鲜香扑鼻,诱人食指大动。林襄直勾勾地盯住霍司容手上那只大果,轻咬下唇。

“来,尝尝。”霍司容支到他面前,感觉自己在喂小白兔。

小白兔觊觎红萝卜,大灰狼觊觎小白兔。

林襄俯趴在床上,歪着脑袋思索了半天,才小心翼翼探长脖子,慎之又慎地啃了一口,然后飞快嚼了两下,吞进肚子,就像怕霍司容要和他抢似的。

霍司容忍俊不禁,摸了摸林襄的脑袋。

一瞬间,林襄脸色大变,蓦然起身推倒了霍司容,拔腿跑出病房,一溜烟不见了踪影。

霍先生的小腿惨遭二次伤害,趴在地上朝门口爬,边爬边声嘶力竭地大喊:“林襄,林襄!你别走!”

瘸了腿的大灰狼那么惊恐,害怕自己一不小心露出利爪,吓跑战战兢兢的垂耳兔。

现在的林襄,根本受不得分毫刺激。

霍司容不懂为何又刺激了他,以拳捶地,拖着双腿像软体虫挪动爬行,眼中噙满泪花:“林二,回来!”

闻尧闻讯赶来,一帮护工、护士加医生齐齐上阵,左支右绌。

林襄虽然脑子受了损伤,身体却灵活异常,满脸惊恐到处乱窜。

所有人跟着林襄,跑来跑去上蹿下跳,有人来扶霍司容,被他一把推开:“去追他!”他不顾一切地大吼。

那人一哆嗦,撒开了霍先生,跑去追赶林襄。

林襄跑进了楼梯间,一楼包抄上来的陪护人员将他堵在拐角,林襄往上跑,另一堆护工累得气喘吁吁,在上风口堵住他。

林襄后背贴墙,惊惧惶恐地扫视他们,不等众人逼近,抱着脑袋蹲下去,紧紧蜷缩起来,瘦弱的身体瑟瑟发抖。

闻尧抹了把脸,想哭又想笑,极缓慢而小心地靠近他,柔声安抚:“林二,林二,没事儿,没人伤害你了,来,闻哥带你回去吃东西,肚子饿了吧,过来,林二。”

“别碰我!”林襄慌不择路拍开闻尧伸进的手,惊惧万分地瞪大眼睛:“你不是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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