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皇上被气的说不上话来。
大皇子的脸色白了又白,几次欲张口为自己辩解,但一个字没有说出来。
缓了好一会儿,皇上才缓过神来,“窦骞,你这是在教朕怎么做吗?”
“臣不敢。”
“你不敢?”
皇上的怒意冲到头顶,“天下有你不敢做的事吗?”
“臣身为御史之首,拿的是皇家的俸禄,守的是皇上的门户。谏百官,谏皇族,是臣的本分。”
“本分?!”
皇上冷笑,“既然你说起本分,朕就问问你,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仅仅是萧奕的责任吗?不是你敲登闻鼓,到朕的面前哭诉,口口声声是战王爷唆使人杀死的窦唯,还将战王爷以往的事情,一件件的翻出来摆在朕的面前,这也是你的本分?”
“臣错了,也自当受罚,所以……”
窦御史把手中的朝板放下,抬起手,把自己的顶戴花翎摘下来,“臣辞去御史一职,以示惩罚。”
轰!
大殿上再一次炸开了锅。
皇上也被他的举动弄的愣了一愣,随即眯起了眼,“窦骞,你当真要这样做?”
窦御史把顶戴花翎放在地上,应声,“是!”
皇上气的直点头,“好,很好,既然如此,朕就成全了你。”
窦御史一个头磕在地上,“多谢皇上!”
“你、你……”
皇上气的眼前阵阵发黑。窦骞入朝为官好多年了,性子耿直,许多时候和皇上的想法背道而驰,皇上曾经又无数次想要罢了他的官职,但不是这种情况下。
他一个帮凶,都卸了官职,大皇子又该如何处理?
可现在话已经说出口,他是九五之尊,自然不能出尔反尔,盯着窦御史的脑袋,恨不得给他盯出几个洞来。
自他继位,还没有一个人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给他这么大的难堪。
“臣……”
一个字出口,窦御史想起自己已经摘了顶戴花翎,改了口,“草民已经卸了官职,还请皇上对大皇子重新作出惩罚。”
“窦骞!”
皇上怒声喊他,手在龙案上胡乱的扒拉,想着扒拉到一个东西,砸死他,可事与愿违,他什么也没抓住,气的直喘大气,“你是想逼朕吗?”
“臣不敢,臣还是那句话,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皇上如果不严惩,如何给天下百姓一个交代?!”
第1016章 亲自去接儿子(2更)
皇上骑虎难下,眼前阵阵发黑,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盯着窦御史,“好一个给天下百姓交代!那你给朕说说,该如何处罚萧奕。”
窦御史掷地有声,“按律例,应该将他赶出京城,即刻迁往他的封地,永世不得回京!”
他话音没落,大殿内再次炸开了锅,文武百官再也顾不上避嫌了,纷纷出来帮大皇子求情。
“皇上,大皇子纵然有错,可错不至此,还望皇上从轻处罚。”
“皇上,大皇子这些年兢兢业业帮您处理朝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还望皇上从轻处罚。”
“窦御史是疯了,胡乱攀咬,请皇上治他的罪!”
……
呼啦啦出来了一大片,全都跪在地上帮大皇子求情。
看到这一幕,皇上的脸色更黑了,怒喝,“够了!”
一众求情的人顿时闭了嘴。
“押萧奕回自己宫中,没朕的命令不许他出来半步!”
御林军应是,上前来押人。
“皇上……”
窦御史欲再说什么,风澈掩嘴咳嗽了两声,趁着御林军走过来的工夫,悄声对他说,“差不多了。”
窦御史在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御林军把大皇子压了下去,大殿上恢复了寂静。
看着大殿上跪着的黑压压的人,皇上怒火更旺,一甩袖子站起来,“退朝!”
……
文武百官纷纷议论着离去,大殿上只剩下了风澈和窦御史还有掌柜的和大厨四人。
皇上没下命令,掌柜的和大厨自然是要跟着风澈回去的。
至于窦御史,缓缓站起身,毫不犹豫的脱下身上的官袍,折叠整齐和顶戴花翎放在一起,身穿白色里衣,对风澈道,“我要去牢中接泽儿,不知战王爷可否一起?”
风澈点头,“我在京兆府的牢门外等着御史大人。”
窦骞拱了拱手,转身出了大殿,在众人异样的目光和议论声中,回了自家的马车上。
车内有一套衣服,是他一早来上朝的时候准备好的。
他在大皇子的怂恿下做了那么多的错事,若是想要把大皇子拉下马,自己必须先辞了官,他来时便做了准备。
平静的把衣服穿好,吩咐车夫,“去京兆府大牢。”
风澈领着掌柜的和大厨也出来,让风安送他们两人回去,自己则是坐上马车,和窦御史一前一后来到京兆府的大牢。
早朝的一切,京兆府尹看在眼里,在出了宫门以后,他就想着风澈和窦御史两人会来要人。
可皇上没有明确下令,他不敢放人,可若是不放,没法对风澈和窦御史交代。正发愁呢,听牢头来禀报,说两人去了大牢门口。
思来想去,京兆府尹拿了一个空白的文书,去了大牢门口,先是给风澈见了礼,“战王爷。”
风澈微微点头。
京兆府尹把空白文书递到他面前,“我还没接到皇上的旨意,战王爷能否在这文书上签上你的名字,如果皇上问责,我好有个交代。”
风澈爽快的签了。
京兆府尹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把文书放好,吩咐牢头,“放人。”
牢头快步进去,不一会儿,带张泽出来。
在牢中关了几日,除了脸色微微苍白以外,别的都很好。
出了大牢门口,见风澈立在那里,走过去喊人,“姐夫。”
他这一声,喊的京兆府尹心里一震,不自觉的抬眼看风澈。
只见风澈面色如常,就好像张泽一直这么喊他一样。风澈微微点了点头,“走吧,回家,大娘还等着你呢。”
张泽点头。
窦御史张了张嘴,却一个字没说出来,眼睁睁的看着张泽上了战王府的马车。
京兆府尹同情地看了他几眼,并没有上前劝慰。
窦御史失魂落魄的上了马车,吩咐车夫尾随在战王府的马车后面,一直跟去了战王府。
战王府的大门大开,张大娘和夏曦还有倩儿、虎子在前,福伯领着一众下人在后。马车停下,张泽下去,走到张大娘三人面前,一一喊人,“娘,大姐,小妹。”
张大娘和夏曦点了点头,倩儿喊他,“二姐夫。”
虎子则是直接凑到他面前打量他,“你没事吧?”
张泽摸他的头,“没事。”
虎子嘿嘿笑,“我就知道你没事。”
福伯让下人把火盆端过来,放在张泽脚下不远处,“二姑爷,你跨个火盆,去去霉气。”
张泽照做,从火盆上跨了过去。
窦御史看着眼前的欢闹,脸上不由自主的浮上羡慕。
在他的印象里,只有当初被堇娘捡回来,住在白家的日子才有这样的时刻。
风澈走过去,一行人进了府中。
自始至终,张大娘也没往他这边看一眼。窦御史心中百般不是滋味,落下车帘,悻悻的吩咐车夫,“回府。”
大皇子派人杀了窦唯,嫁祸给战王爷的事,没出一个时辰,就传遍了京城。
无论是茶馆酒肆,还是路边走着的行人,都在议论着这件事情。
后宫。
皇后气的摔碎了茶盏,怒骂,“窦骞这个老东西,是嫌活的太长了吗?”
早在她发火的那一刻,管事太监便把所有人撵退了下去,可即使如此,他还是惊出了一身冷汗,如果这句话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后果不堪设想。
“娘娘慎言。”
大皇子是皇后唯一的依靠,如今却被窦骞拉下了马,就要被撵去封地了,皇后正在气头上,哪还管什么慎言不慎言。
“你去,把窦侧妃给我喊来。”
既然窦骞不顾忌情分,把大皇子逼到了这一步,她也不能让窦骞舒坦喽。
在皇后身边伺候多年,管事太监自然了解她的想法,小心翼翼的劝,“娘娘,昨夜大皇子府才请了太医,说窦侧妃有流产的迹象,您……”
啪!
皇后又是一个茶盏摔在地上,“他窦骞既然想要毁了我儿子,我又何必留下手下留情,去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