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是要决裂了,她毫无禁忌地说了出来。
陨星小筑的安保反馈很及时,很快就有人下来接待她:“谢太太吗?谢总在顶层等您。”
作者有话要说:翻译了点图纸,晚了,大家早点休息。
☆、骄阳×3
宁晚星提着裙子走上去,这一路都被布置得很特别,也许会馆是要搞活动。
到处都是夜空的墨蓝色,就连电梯里都布满了碎星。
墨蓝色地毯上撒着玫瑰花瓣,宁晚星每走一步,都能感受到光灯的星云变幻。
本来是很美的景致,但她此时此刻,没有心情去欣赏。
在离婚这件事没说出来之前,她的心总是提着,怕自己因为一点触动而心软。
手指间细腻的汗变得又冷又黏,就像她此刻的心情。
砰的一声,顶层的大门被推开。
陨星小筑里的温度很低,宁晚星白皙的肩膀上像是覆了一层霜一样凉。
她抱着胳膊走进去的时候,谢骄阳竟然换了一身衣服,站在顶层中央等她。
整个房顶像是被打开了一样,抬头就能看到星空。
而今夜的星空特别美,天上飘着的几缕轻云像泪痣一样,夜空是任星星和夜云打扮的害羞小姑娘。
这一整层特别大,到处都是星星一样的淡黄色小灯,映着谢骄阳微笑的脸。
谢骄阳整个人犹如置身童话一样,只是他嘴唇偏薄,微笑的时候也会有一丝凌厉,原本的西装换成了一身靛青色燕尾服。
她从来不知道这个人穿靛青色也能穿出自己的风格,多了一丝有理的清正感。
星光落下来,照在他身上,像极了宁晚星年少时候的梦。
那时候,她才八九岁,谢爷爷带着一个风神隽秀的哥哥来到他们住的村子里。
谢骄阳那时候也绷着个小脸,不爱笑,看谁都上挑着眼角,很不顺眼。
但他会带着宁晚星去山上的小河边玩。
她在凉凉的河水里踩来踩去,他就在河滩上捡石头。
宁晚星不懂事,看见一条漂亮的红鱼,往河水深处追,差点被一个水浪卷走,还是谢骄阳及时抓住她。
她一直记得那个午后,她的大哥哥身上滴着水的衬衫和湿漉漉的头发。
岸边的树影斑驳,浅金色的阳光落在他身上。
他抿着唇,脸部线条绷得像是要断掉,一脸严肃,有力的臂膀拖着她,抱着她往岸上走。
宁晚星浑然忘记了被水卷走的可怕,只记得他身上清淡的木质香,深隽的下颌线条,蝴蝶般飞着的睫毛。
一切都跟那个夏天有关。
他们再遇的时候,她瞬间就回忆起那个夏天清凉的味道,只是她的大哥哥变了。
宁晚星怔怔看着谢骄阳,心里嗤笑一声,人都是会变的,谁也不可能永远留在过去。
也许对他来说,那些只是不值一提的小事而已。
他站在那里,朝宁晚星笑了笑,那笑很浅,像一闪而过的游鱼,像被他们刻意忘记的童年和青春的羁绊。
那么动人,可惜注定了要消逝。
宁晚星顿时有些伤感,爱得再撕心裂肺,最后也是一地碎片,怎么都黏不起来。
“你来了。”
“我们离婚吧。”
同时出口,截然不同的话。
谢骄阳愣住了,她第一次在这人的脸上看到茫然无措的表情。
他向来是固执骄傲,一往无前,眼神似冰,从不会为别人慌乱。
他是谢董的好儿子,两个人像一个性格模子里刻出来的。
可十多年前,她的大哥哥分明不是这样冷。
物似人非,人都变了。
“你说什么?”
谢骄阳整个人像是在拳击擂台上,被狠狠砸了十多拳,整个人都倒地起不来,神色迷茫得像个因为女朋友发脾气的无措少年。
“离婚。”
简略的两个字却重似千钧,人生每一个决断都会对自己的生活产生致命的影响。
有些话不能轻易说出口,有些决定不能轻拿轻放。
结婚,离婚,对一个女人来说,是关乎一生幸福的事儿。
重要的不是那两个仪式,而是相守一生的人选。
谢骄阳见她神色镇静,不像是冲动之余说出来的气话,顿时有点急了:“你在说什么气话?后天是我们结婚三周年纪念日,我特意……”
“不是气话,我很冷静,这三年来,真是受够了。”
受够什么?
谢骄阳比刚才那会儿还迷茫,他一直以为宁晚星很满意婚后生活,对谢太太的位置有强烈的占有欲,卯足了劲儿不让给别人。
“你受够什么?”
宁晚星看着俊朗的面容,觉得好笑:“你从来不回家,你爸妈过得阴阳怪气,最重要的是……”
你心里还有个白月光,你谢太太的位置永远给她留着。
事到如今,她已经这么狼狈,已经完全认输,这带着酸意的话说不出口。
于是转了话题的方向:“邙山跳伞基地的事儿,这辈子都是我心里的刺儿。”
谢骄阳的脸色猝然变了,深隽的脸部线条变得有些狰狞,冷哼一声:“我说呢,还惦记着他。”
宁晚星一时没领会他话中的刺儿,也许从前他的一句话就像是浇在她心上一样,要不断回味,掰开了,一个字一个字地联想,揣摩,猜来猜去。
今天,她没有心情去斟酌,没心情去幻想,只是坚定地看着他:“我们好聚好散。”
谢骄阳燕尾服的肩膀线条都垮掉了,气得整个人都在发颤,目光里的火直直朝着宁晚星喷过来:“你又闹什么?我今后早点回家就是了。”
这次出差,紫金矿业的事儿彻底稳定下来,卡库拉铜矿替他赚了上亿,他已经在计划把触角慢慢伸向国内。
一个“闹”字,何其可笑。
宁晚星的态度再正经不过了,在谢骄阳的眼里还是闹腾。
“什么时候,你能真正尊重一下我的意见?”
宁晚星不爱他了,所有的爱情滤镜破碎,顿时觉得自己忍了这种渣男三年,也是够贱。
“你怎么了?”饶是谢骄阳感情不够纤细,也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
“我知道当年邙山跳伞基地,林瀚的降落伞为什么会出问题,因为当时宁家兄妹想害的人是我。”
谢骄阳的怒火顿时熄灭了,颧骨上阴云密布,咬了咬牙:“你知道了?”
“最让我心寒的是,我的丈夫竟然花钱解决这件事,瞒了我三年。”把她当猴耍。
谢骄阳的眼神和气场向来都给人一种窒息的压抑感,而今天他整个人都弱到尘埃里了。
这事儿是他没理,可他也有自己的担忧:“你忘记当年天耀·星座,你差点被宁桢害死,这事儿是怎么不了了之?”
宁晚星怎么忘得了,谢爷爷坚持要报警,宁天跪在他面前,说孩子不懂事儿,闹着玩呢。
谢爷爷毕竟身份尴尬,宁天耍足了把戏,欺骗宁晚星,让她把这口气咽了下去,承诺会把那两兄妹送走。
结果,最后只是把宁桢送出国读书,还随时能回来。
“你的意思是,这事儿就算报警,也会不了了之?”
“我看了监控,又不是他们亲自动手,他们买通的那个人至今都找不到。”
他没说的是,宁天重工一日不倒,宁玥和宁桢就有庇护伞,哪怕坐牢,出来之后,也多的是机会害死宁晚星。
因为有一个父亲心偏到太平洋了。
宁晚星嗓音变得尖利起来:“所以林瀚一条命就这样算了?”
林瀚,林瀚,又是林瀚。
谢骄阳气得失去理智:“你还真忘不了他,既然你问了,我就直说,是,暂时只能这样,因为我父亲站在你爸那边,你爸要护着自己的一双眼珠子,我们有什么办法?”
他不提,宁晚星差点把宁天忘记了。
是啊,这一切的背后怎么少得了宁天的运作。
今夜的心寒一层又一层给她的心脏裹上一层枷锁。
不仅要抛弃爱情,连最后一丝血缘关系都要斩断。
“我们离婚,我离开宁家,离开谢家,跟你们再也没有关系。”心寒至极后,整个人反倒超脱了。
说来说去,还是要离婚,谢骄阳不知道该怎么说服她。
他也不能胡乱许诺,不能说你再等我三年,我保证把寰宇集团弄到手,搞垮宁天重工。
他没法许诺前途未卜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