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拯救日记+番外(48)

作者:慎独的放纵 阅读记录 TXT下载

很快有人为他解惑。青衣男子将他引到一间独立的单间,欠身一引,“孙老先生,就是这儿了。”

孙圣堂:……是他想多了,这哪是什么雅阁,这是他为某些不喜欢抛头露面的贵客准备的单间,作用仍是赌。

一进去他就察觉出不同。

原本用于放骰子和筹码的桌子清的一干二净,上面摆满了茶具,琉璃灯也被白布蒙起来,散出的光朦胧柔和了许多。

白衣人就坐在桌边濯洗茶具,见他来了露出欣喜之色,一旁站着的人将胡凳拖出,方便他直接坐下。

亲切却不轻佻,礼数周到,让人无处挑剔,这般人物他竟从没听过。

他坐下后,白衣人的手从容地在茶具间游走,一系列复杂流程他做的行云流水,不一会儿,一盏茶放在他面前,茶水澄碧,其叶根根直立而舞,漂亮极了。

等他尝了口茶,对方才开口道:“在下乃泊林光王宋里。”

孙圣堂猝不及防,一口茶灌进喉中不上不下,他剧烈地咳嗽起来,犹自匪夷所思:“你是宋里?”

宋里点点头,想为他拍拍背,被他奋力躲过去。

“区区小贼怎敢如此猖狂,还扬言要见老夫!”做生意的消息都比常人灵通,何况孙圣堂生意做的大,信息渠道又比一般人多。宋里这名字他听过,是南方一个蠢蠢欲动的主儿,听说妄想着统一南方,进军北部。

他当时是当个笑料听了。小小喽啰也想改朝换代,怕是不知其中不易吧。

宋里属下满面怒容,正要拔剑却被自家主子劝退。宋里并为动怒,只是疑惑,“孙老先生为何拿在下当贼?”

孙圣堂冷笑:“老夫经营多年,这点小事怎会看不出?你妄图改朝换代,岂不是贼?”

“如此看来确实如此。”宋里微微垂首,神情中微含窘迫,过了一会儿他又抬头,语气平和地问:“那孙老先生以为,如何能不当贼子救国救民?”

孙圣堂噎了噎,“老夫乃商贾之人,不懂大道理。但救国救民做读书人就好,何必舍近求远?”

“读书人?”宋里忽然笑了,“若是从书生口中听到,在下并不惊讶,只是孙老先生也这么认为吗?从古而今,有几个书生真正能救国救民,哪怕救了,又救得了多少?”

孙圣堂缄口不言。

“孙老先生可知浙余每年要往北调多少粮食?”

孙圣堂沉默是金。

“十万石。整整十万石往北边运,陛下仍不满意,以为私藏了,然,浙余百姓常常饱一顿饥一顿。北边想必也好不到哪去,听闻去年秋,潮西大旱,灾荒不断。孙老先生,你当真以为此事与你无关?”

孙圣堂坐得笔直,只感觉有道钢丝锢着脊背,僵得发疼。

“大秦病入膏肓,回头已无可能,当断即断,方有生机。”宋里语气又恢复轻松,尾音没入隔壁传来的兴奋叫喊声,轻不可闻。

四面人声鼎沸,唯有一方天地凝滞静谧,嵌入另一个次元。

孙圣堂想了很久,茶水渐渐凉了,灯油的绳也燃到末端,他始终未做决定。

宋里想求的太大了,和以往的每一桩生意都不一样,一旦输了,他不仅血本无亏,还会连累亲族,他必须慎重考虑。

“哈哈哈哈,我中了,中了!”隔间的人约莫太过兴奋,竟直接撞到木质隔层上。

孙圣堂站起身,“兹事体大,容老夫回去商量一二。”

宋里示意属下开门,“静候佳音。”

孙圣堂出去的瞬间又转回头深深看了他一眼,“能孤身北上不计生死者少矣,能暴露身份坦诚相待者亦少矣。真勇也。”

“愧不敢当。”宋里深深一礼。

孙圣堂走出包间,随手将卧龙场一个管事的叫来,道:“去醉春楼叫些好酒好菜招待乙间客人,务必使之兴尽而归。”

管事一头雾水地应下了。

包间里一个少年模样的人问:“主子,他是应了还是没应啊?”

宋里没答,给自己斟了杯茶,“再等等便知晓了。”

不久后,有人轻轻敲了敲门,“奉老爷之命略备薄酒,望尊客笑纳。”

宋里微微一笑,目光宛如浮云过境,壮阔又柔软,“多谢。”

这是他北上的第一步,往后风雨交加亦不能再退,但他不后悔。

第62章 催化

皇宫少了一把刀日子一样过,皇帝照旧闷在寝宫不知道捣腾什么,聂云卿依旧权倾朝野肆意妄为,后宫依旧争宠夺权尔虞我诈,百姓依旧为柴米油盐苦闷,为朱门酒肉臭愤慨。

皇帝近来尤其不喜动笔,凡事有笔书之事都赖给聂云卿,他顶多在一旁念念。

皇室每年都有宗祠祭祀,请的都是最重要的人,往年都是皇帝亲自秉笔书写,是年他看着厚厚一沓纸就开始犯难,眼光瞥向聂云卿,“聂爱卿——”尾音拖得长长的,李公公都不忍听,陛下哪有三十啊,说他三岁都嫌多。

聂云卿也很无辜,“陛下,宗祠祭祀之事要用古体,臣不曾习古体字。”简而言之,他不会。

皇帝说:“那好办,朕教你些诀窍,定能写好。”

半日后,皇帝看着厚重大气的古体字连连点头,“朕就知道爱卿深得书法之妙,写出来必与朕不同。聂爱卿倘若有一日落魄了,卖字为生亦不愁生计。”

“陛下谬赞。”聂云卿看着纸上的字,眼神微妙。

字当然不是半日就能练好的。在此之前,他每日回府都会抽半个时辰练字,练到满意了才停笔,所以才能演出今日之进步如飞。

其中蹊跷如果皇帝警觉,也许会对他起疑,可皇帝现在完全无心关注朝务,有人愿意为他操劳他乐见其成。

他状似无意地问:“陛下可瞧见圣刀了?”

“约莫在御膳房沐浴烟火气吧。”皇帝心不在焉地回,目光落在牌九上。

牌九是聂云卿某日呈给他的,他试了几轮便觉得欲罢不能,于是常常邀李公公和聂云卿玩,这会儿人都在,他的瘾又来了。

皇帝想玩,为人臣者当然要奉陪,几局过后皇帝该用膳了,聂云卿借故离去,却没回府,一路走向御膳房。他疑惑很久了,旁人或许没注意圣刀消失,但他很敏感——那刀虽然平时行迹成谜,但两日之内无论时长必会出现一次。近几天却一次都没出现,每每得意之时他就会想到此事,一想到后他的好心情就烟消云散。

御膳房常人不得入内,但聂云卿有特权。

某个宫女支开御膳房的厨子,一狠心就要把纸包里的□□投进药膳,冷不丁看见一抹绛色身影还以为见了鬼,再一看其容貌,倒吸了口气,只怕宫里最美的娘娘也无这般颜色,他目光轻飘飘掠过她,便如月满西江,瑰丽而遥远。

他像没看见她的动作,淡淡问:“圣刀呢?”

宫女如失了魂的木偶指向御膳房深处的小柜。

“多谢。”对方脚步毫不停留地往里走。

他不怕她骗他吗?宫女说不清心中是何心情,软乎乎甜丝丝的。或许这是上天给她单调的宫里生活带来的一点馈赠吧。

她慢慢朝他走去,想拥抱他,看看他是不是真的,他却忽然回头盯住她:“出去!”

她不解,梦里的人也会拒绝她吗?

“你若不想被调到浣衣局,现在就滚出去!”美人眼尾狭长如刀,从高往低看人时自有一种杀伐决断的气度。

宫女顿时清醒,连忙出了御膳房,走前还给他带上了门。她大概踢到硬板子了,这不是梦到的排遣寂寞的人儿,是能决她往后去路的权贵。

少年一步一步朝深处的柜子找去,打开来看,没有。

大脑一阵天旋地转,他体力不支地扶住柜子,柜子承不住他的重量,吱呀一声往后倒,砰的一下撞了个四分五裂烟尘弥漫。

少年灰头土脸站在那,目光迷茫,如果孟晚流在这儿,会发现他无意识的表情流露和他小时候一样。

人呢,不,刀呢?

少年眼神烦躁,怎么有人敢骗他呢?

他面无表情地踹了一脚破碎的木板,靴尖触到硬物,他收回脚蹲身拨开废墟,看到一个刀把手。

他顺手抽出来,一边轻描淡写地问:“孟孟,你为何这些日子都待在御膳房,也不知道出来见人?”

等刀完全抽出来,他的表情僵硬了那么一下,捧着刀怔了一会儿,将刀冷冷丢回地上,刀发出一声清鸣,像在痛斥他的粗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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