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霜君依旧无动于衷道：“我说过了，你我恩怨两清。”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诚意，凤九煜一股脑儿地将事情说了个明白。当年他从预言中看到利用凤翎修复天路的方法，于是煞费心机地准备了很久，结果最终却失败了。失败后他不甘心，又继续闭关参悟，直到重新得到天启，卦象变了。这一次天道告诉了他真正的气运之子，那就是凤青梧。
原来凤翎并不是气运之子，他误判了预言。为此，这些年他一直被愧疚影响，心境不稳修为也有些退步。
为了弥补，他才会一直没有停止寻找，希望凤翎能原谅他。
与其说是因为愧疚而修为退步不如说他是因为曲解了预言而耿耿于怀，楚霜君看着这个男人，他虽然言辞恳切却依旧如当年一般令人失望。
过于自负，又刚愎自用，从不肯思考为什么会错、错在哪里，只会一味地相信预言而忘记了自己的初心。这么多年了，他依旧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凤九煜自顾自地说着，楚霜君的表情一直波澜不惊，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无论对方如何诚恳依旧无法撼动他丝毫。顾廷云越听越是心疼，以己度人，他恨不得杀光所有伤害过他的人，只可惜以他如今的实力对凤九煜不过是蚍蜉撼树。
楚霜君可以无视这一切，他却还是忍不住嘲讽道：“所以这一次你要献祭凤青梧吗？”
在凤九煜眼里这个人比蝼蚁还不如，乍然听见他说话才意识到这个蝼蚁也被他关进了领域里，因此有些嫌弃对方多嘴，便猛地抬手在他和楚霜君之间筑起了一道厚厚的屏障。
空间领域内他可以随心所欲，轻易便将顾廷云和楚霜君彻底分开。顾廷云愕然地被他关在了一小块空间内，砸了几下周围的屏障，根本纹丝不动。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交谈，却听不见任何声音。
楚霜君瞳孔微缩，冷冷地看向凤九煜，“同小辈动手，未免有失身份。”
“你我之间谈话，没必要让外人听见。”他恢复了从容，“我得到了新的天启，青梧是天道眷顾之人，也是修复天路的关键，你所献祭的气运都被他所吸收，如今想想，一切都像是为了给他铺路。”
“所以呢？”楚霜君皱了皱眉，视线落在空间的另一侧，远远地看见顾廷云正抓耳挠腮地解读着唇语，那努力想要看清两人说话口型的样子带着几分傻气，他的心情骤然明媚了几分。
凤九煜自然注意到他的视线，不明白这人有什么好看的，于是不耐烦地又加厚了一层屏障，因此也没有看见他微弯的唇角。“翎儿，回来吧，以你如今的修为应该对天道有所感悟，飞升是整个大陆共同的目标，只有青梧成长起来，我们才有修复天路的机会。”
楚霜君收回目光，像看一个无关紧要的疯子一样看着他，眼中除了一丝怜悯再无其他。“九煜老祖，你所看到的未来就一定是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凤九煜自认他已是站在这片大陆顶端的修士，如果他所看到的未来都不可信，那么对他而言不啻于道心破碎，这是不可能也不允许的。他对自己有着绝对的自信，同时也不允许自己的预言出现差错。凤翎身上的失误，一次就够了。
顾廷云听不见他俩交流的声音，只能凭借口型猜测一二，然而越是如此越显得自己无力。实力上的碾压令他生出危机感，他摸着周围的无形的墙壁，心里想的却是如今凤九煜没有要杀人的心思，但若最后还是不欢而散他和师尊两人可能就真的性命堪忧了，他不能如此被动下去。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他俩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夺得一线生机。
顾廷云唯一想到的就是神器悟虚境，虽然因为彼此实力差太多，悟虚境也发挥不了完全的作用，但是可以试一试。
作者有话要说：顾廷云：可恶，听不见！
楚霜君：真蠢。（有点可爱）
第79章
顾廷云见凤九煜的注意力没放在自己身上，便试着释放出一小块领域，可惜他的领域无法在对方的领域内展开，很快就被挤压破碎。强度不够，顾廷云又试着把领域凝成更小的空间，这一次坚持的时间比上一次久一些，然而也只有不到一息的时间就被挤碎。强度还是不够，顾廷云头上冒汗，究竟要将空间压缩到什么程度才能不被对方的空间压碎？突然，他脑中灵光一闪，将领域凝成一柄剑，剑尖锋利又带着他的剑意，只听轰地一声，空间骤然破碎。
楚霜君和凤九煜同时一惊，顾廷云也佯装惊讶快速掠到楚霜君身边。
领域破碎，三人又回到了庭院中。周围的人被空间破碎时形成的灵气波冲击得东倒西歪，院内一片狼藉。
不明所以的凤长留和凤长生赶到近前，连忙向凤九煜施礼询问情况。
凤九煜没想到自己的领域会被击破，下意识地认为有人偷袭，能将他领域击破必定也是渡劫期大能，因此他沉着脸释放神识四处探查，结果自然一无所获。他在脑海里将他所知道的几位渡劫大能的身份猜了个遍，也想不出到底是谁会来挑衅于他。
失去掌控的事情让凤九煜变得烦躁易怒，他再一次看向楚霜君：“我会给你补偿，你想要什么？”
“不必了。”楚霜君拒绝道，“我说过了，你们想要钥匙我可以给，但要用等价的东西来换，准备好了再来找我。”说完转身便走，顾廷云连忙跟上。
“你对我是不是还有怨恨？”凤九煜看着他的背影皱眉，“为何不肯接受？”
楚霜君不回答，以前这个人在他眼中无比强大，而如今只觉得他全身都是破绽，擅于观天命测未来的人，却堪不破自己的迷障，何其可悲。
“如果预言只会让你迷失，那不如不信。”
可惜凤九煜不会承认自己的错误，他对楚霜君的劝告不屑一顾。
没有人拦着，两人一路回了楚霜君儿时的住处。顾廷云感觉到了沉重和压抑，他问：“现在要怎么办？”
楚霜君推开院门就看见了院子里那个特别突兀的大坑，忍不住弯起嘴角。“从涅槃之地出来后我们就走。”
“走得了吗？而且，他们负你这么多，怎么甘心？”
如今凤九煜魔障了，为了得到一句原谅可能暂时不会动他俩，但难保某一天他不会突然变得更极端，况且凤长留的态度也很微妙，如今有凤九煜在上头压着，没人敢违背他，但如果凤九煜自己作死，一切会天翻地覆。
“只要凤青梧恢复，他们都不会再关注你我。至于是否甘心，”楚霜君绯色的眼睛里一片平静，“陌生人而已，何来不甘？”
“可是……”顾廷云心疼得厉害。
“修真界强者为尊，你说呢。”他随手抹平了地面上的大坑，自信又从容的样子令人心动不已。
顾廷云自他身后抱住他，自责道：“对不起，帮不上你的忙还要拖累你被他们威胁。”
楚霜君笑着摸摸他的头，道：“无关紧要的人，不必放在心上。”
尽管他说了很多遍不在意，可是顾廷云还是被无力感笼罩，他也是天资不凡的之人，自出生起就一直顺风顺水，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努力足够出色，可在真正的强者面前依旧是一只蝼蚁。他想变强，强到不需要师尊挡在前面保护他，他想和师尊比肩而立。
“师尊，我要变强。”
楚霜君说：“此间事了便可心无旁骛，我观你周身气息应该也快进阶了，近来不可操之过急。”
顾廷云趴在他肩上下定决心不能再懈怠，“等回到剑宗就闭关。”
“也好。到时候可先双修。”
顾廷云：？？？
他被这突如其来的话题转换炸懵了，呆呆地看着楚霜君，说话都有些结巴，“师，师尊？什么意思？”
楚霜君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双修之后就可以闭关了。”
啊？顾廷云的脑子差点变成浆糊，闭关和双修之间有什么必然因果吗？难道……他猛然回过神来，莫非师尊是想通过双修快速提升自己的修为？
“不行！”
楚霜君愣了一下，“什么不行。”
男人气急败坏地瞪他，“我是想变强不假，但是我不会对师尊用采补之术，你想也别想！”
这下楚霜君一脸错愕，不知道这人怎么把一件明明很正经的事情歪到邪术上去，于是忍不住想揍人，刚抬起手来又觉得这样有损形象，干脆变成小黄啾对着他就是一顿狂啄。“神魂双修在进阶前有助于凝神静气，回去后我也要闭关，你整天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