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简陋的信，他还是第一次收。
不用猜都知道是谁写的，他扯了扯唇角，颇为嫌弃。
不过他还是将那张纸折叠了，随手丢到口袋里，随后起身，拎起正拿出盒饭准备吃午饭的秦有渝，去了他们的老地方小树林。
唐至上下打量着秦有渝，开口，“小跟班，嘴巴长着干什么的？要谢我，话都舍不得说一句么？”
秦有渝抱着盒饭的手微微收紧，她吞咽了好几下口水，才硬巴巴地挤出字，“谢谢。”
她从小到大，情感匮乏得很，因为父亲的缘故，她的情感都闷在心里，很难说出口。
可是，她是真的很感激唐至。
她甚至还弯下了腰，朝着他鞠了九十度的躬。
她如此郑重其事，倒让唐至诧异了一下，他不知道的是，在秦有渝到目前的人生长河里，他是第一个，无条件相信她，愿意帮她的人。
对于他来说，只是举手之劳，可对于她来说，是她在黑暗中摸索了那么久，才看见的一束光。
唐至没把她的谢谢放在心上，他习惯性地调侃她，“小姑娘，就一句谢谢啊？真要谢我，不如……”
顿了顿，他轻佻地挑眉，“以个身，相个许？”
秦有渝又闭口不言了。
唐至没趣了就消停了，瞥见她手中一直拿着的饭盒，他的手指在铁盖上敲了敲，“这什么？”
秦有渝倒是把盒饭打开了，里面是一个个圆圆的饭团。
他来了兴趣，捏起一个吃下去，“还挺好吃的，哪儿买的？”
秦有渝低低声回，“我自己做的。”
她零花钱不多，所以每天都是自己做饭团带来学校，充当午饭。
唐至再次发现新大陆般的，“没想到你还有这种手艺，可以啊，小跟班~”
那天的饭团，唐至吃了三分之二，说权当她的感谢礼物了。
再之后，秦有渝每天早上做饭团的时候，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多做了一些，总是将饭盒塞得满满当当的。
高二很快结束了，迎来了最重要的高三。
秦有渝和唐至的关系日渐亲厚，虽然他总是说话调侃她，以逗乐她为日常消遣，但不管发生什么事，他总是站在她这一边的人。
高三面临的就是高考。
秦有渝的成绩一直特别好，但她还是每天非常努力地在学习，上了高三后，那架势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在念书。
唐至看不过去了，强行把她拎到小树林呼吸新鲜空气。
少年靠着树干，伸着那长长的双腿，口中叼着狗尾巴草，斜睨她，“小跟班，你这么拼命是想考清华北大啊？”
他只是随口一问，秦有渝平时一问三不答的，竟认真地回答了，“嗯。”
唐至笑了，“小姑娘，挺有志气嘛！”
秦有渝轻轻咬了咬唇，犹豫了好一会儿，破天荒地开口询问，“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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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是不是舍不得我呀？
唐至和秦有渝的相处模式一直都是，唐至一个人逼逼叨逼逼叨逼逼叨，秦有渝沉默沉默沉默。
在唐至看来，她似乎对什么都没有兴趣，对什么都提不起劲，那双眸子明明看着你，里面却是空的，什么都没有。
换成现在的话来说，就是很平静的丧。
他们待在一块这么长时间，秦有渝都没有对他的事情有过任何好奇，更别提她会主动问起他的事情。
所以当他听到秦有渝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他眨了下眼，以为自己幻听了。
可他又分明听见了啊。
唐至当即直起身体，吐掉口中的狗尾巴草，他把坐在他旁边抱着双腿的女孩儿抓到了身前，黑眸直勾勾地盯着她。
“你刚才说什么？”
秦有渝难得没有回避他的目光，她的手无意识地攥了攥，再次低低声说，“你想考哪里？”
“哟~”
唐至吹了声口哨，唇角上扬，万万没想到，这什么事都不上心的小跟班竟真的会关心他的事。
他就说嘛，那么多女生对他投怀送抱，前仆后继的，偏偏一直跟在他身边的秦有渝对他无动于衷。
他还一度怀疑自己的魅力不足呢。
看来，她也不例外嘛~
唐至双手撑在脑后，又靠回了树干上，俊脸上又露出坏坏的痞痞的笑，他不答反问，“小跟班，你猜呀~”
秦有渝想也不想的，摇了摇头。
倒也不是她不愿意猜，而是她猜不到，唐至的成绩完全看他的心情的，他有心情答题的时候，他就是全校第一，他犯懒了，考试的时候就光趴在桌子上睡觉了，那就是全校倒数第一。
不过，大多数的时候，他都是全校第二，秦有渝基本上都是全校第一。
一开始她也困惑，为什么唐至总是少她一分，她曾经看过他的试卷，扣掉的那一分，根本是不可能错的一分。
多了几次，她就知道了，他是故意的。
因为全校第一才能拿最高奖学金，才能支撑秦有渝一直在这个学校念下去。
唐至斜了她一眼，倒也不逗她了，语气还是那副懒洋洋的腔调，“我会出国。”
作为唐氏集团的继承人，唐家的太子爷，唐至要走的路从他出生的那一刻就已经铺好了。
其实这个回答，秦有渝也不算很意外，甚至算是意料之中了，只是在听到的那一刻，她的心不受控制地沉了沉。
她急忙垂下了眼帘，低低声地回，“哦。”
明明是与平常没任何区别的一个哦，唐至却听出了一丝不同的味道，他忽地伸出手，捏住了秦有渝的下巴，抬了起来。
他看到了她还没来得及藏起来的失落，他唇角的笑意越发地大，“小跟班，你是不是舍不得我呀？”
秦有渝撇开脸，又开始使用沉默以对。
唐至哪能放过她，调侃，“小跟班，你叫声好哥哥，我就留下来陪你啊，清华北大都随你。”
他仿佛诱哄般的，嗓音压低了些，补充，“你继续当我的小跟班，我继续罩着你，如何？”
第45章 定
秦有渝当然知道唐至这话又是故意在逗她，可这一次，她并未像往常那样无视掉，反而试图张了张口。
然而她努力了一会，始终没能发出一点儿声，她有些恼，然后看着唐至那坏笑的脸庞，紧接着就恼羞成怒了。
她豁地站了起来，转身就要走。
唐至还等着她的那一声好哥哥呢，眼看就要听到了，她却要走，他反射性地攥住了她的手腕，往回一拉。
秦有渝没有防备，顺着他的力气，就这样生生地跌坐到了唐至的怀里。
两个人都意想不到，这个瞬间，仿佛万物都静止了。
微风吹过，吹得小树林的树叶沙沙作响，也撩起了秦有渝的发丝，拂到了唐至的脸上。
有些痒意，还伴随着很淡很淡的香气。
唐至闻过各种各样的顶级香水味，都没觉得好闻，可不知道为何，这点淡到不能再淡的香气，极其好闻。
他无意识地想要凑过去，再细细地闻一闻。
秦有渝率先回过神，察觉到两个人暧昧的姿势，她双手双脚并用着从唐至怀里退出，急忙站了起来。
唐至还没能闻到那一缕香气呢，颇为遗憾。
他单手撑着地，一下子也站了起来，他垂眸看着站在那儿手足无措的秦有渝，再看到她那张脸红得跟猴子屁股一样，那红都蔓延到了脖子了。
唐至是见过秦有渝红脸的，但基本上都是被他逗得恼怒的时候红的，这一次，分明不一样。
他欣赏了下，笑得邪气，痞里痞气地说，“小姑娘，这么容易害羞啊？嗯？”
说着，他伸出手，帮她撩起了沾在脸上的发丝。
秦有渝仿佛触电般的，猛地后退了一步，避开了他的手。
唐至的手定在空中半秒，他也并不尴尬，秦有渝平时都没有什么七情六欲的，难得见到她还会有害羞的一面，他着实心情愉悦。
也不知道是因为心情不错，还是因为其他什么，唐至的手指点了点秦有渝垂着的脑袋，“小跟班，抬头。”
秦有渝缓慢地抬了抬头，入眼的是……少年修长漂亮的尾指。
唐至朝她做出了拉钩的手势。
触及秦有渝不解的呆滞眼神，唐至好心地再开口，“好，我答应你了，你继续当我的小跟班，我继续罩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