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栋想起最后的一句，于是第一次朗诵出声：“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他只背诵出这一句，却洋洋得意，高傲地看了一眼程静。表示自己下了功夫背诵。可程静听到后，心里顿时难过起来，心里难过，胃里难受。
程静喃喃自语：“此恨绵绵无绝期……”
表演结束，主持人宣告进入下一个环节——投票选三甲。
第五栋与程静说话，他不理自己。看他眉头紧锁，神色愁苦，又问他是不是胃病犯了。程静置若罔闻，跟着队伍走回座位。
第五栋摊开手，无能为力。目光注意到自己的手臂，上面的小抄糊成一片，皮肤涂成了黑灰色，他用食指搓几下，湿漉黏糊，放在鼻尖闻一闻，是淡淡的汗水味混合墨汁的味道。
他与张永强坐回座位。程静现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不敢去打扰，坐得离他很远，离张永强很近。第五栋凑近身子，小声说：“告诉你一个秘密，程静朗诵时，特别紧张，手心一直冒汗。”
他说完还把手臂上的证据掀给张永强看。张永强不想跟他说话，说多了怕自己被同化成傻子。他转身搭上邻座王若韩的背，两人聊得热火朝天。
第五栋无趣，只好在座位中找查楠。17班总共20个座位，学生18个，老师2个，一眼扫去，尽收眼底，没找到查楠与袁小玲的身影，心想她们俩应该换衣服去了。再一偏头，看到了倒数第二排的马牧之，他想前去问问，他到底喜不喜欢第五杏，但他正同身边的青梅聊天，第五栋不愿掺和，退缩了。
青梅与马牧之退出表演，两人换回衣服，坐在下面继续看，直到节目结束，青梅问出了心中一直纠结的问题：“剧本真是沈老师写的？”
马牧之看了后面的两个老师一眼，笑吟吟：“嗯，他写的。”
最末一排的沈川翘着椅子，差点摔下来。
是的，是他亲笔所写，却是马牧之亲笔所改，而且改得面目全非。
青梅转过头望向沈川，尴尬一笑：“沈老师，您很喜欢看吻戏？”
沈川脚下一歪，咬碎棒棒糖。他没看青梅，反而看着马牧之，笑着说：“你们表演得很好，就像真正的情侣接吻，下次请继续努力。”
马牧之比他笑得还真诚，“沈老师下次的剧本一定写得更好。”
沈川满脸堆笑，心里却极不满：这次写的改成了暧昧吻戏，下次会不会全部被改成床、戏？
原来的剧本，最大尺度也就是牵牵手。这个马牧之胆子太大了，不仅换人，连剧本都换了。敢情他才是编剧、导演，自己就是个爱看吻戏的流氓。
第58章
投票环节进行得如火如荼，听到最多的是高三（17）班。马牧之的帅气与袁小玲的美貌已深入人心，而且赵舒文的朗诵也不错，给17班加了分。青梅与查楠丑陋的装扮、敷衍了事的演技却意外地受到好评，让学生们眼前一亮，大笑几场。
众望所归，高三（17）班获得第一名；高三（1）班获得第二名；高一（9）班获得第三名。第一、二名评出后，下面的学生又七嘴八舌，大发议论。
“高三（17）班真是个神奇的班级，只有19人，有全市高三排名第一、第二、第三的学生，也有倒数排名第一、第二、第三的学生。”
“这样一中和，成绩跟高三（1）班差不多呢。”
“不是说有20个学生吗？”
“谁知道。”
“……”
查楠与袁小玲换好了校服，卸完妆，两人在去往操场的路上聊天。查楠想起刚才的吻，身体凝结几秒，她看了眼袁小玲，忽然心跳加速，脸上烧得慌。
她拉起袁小玲的手，全身颤抖，看着眼前的女孩，面若桃花，眼若星辰。她握紧袁小玲的手，那双手柔弱无骨，与自己的完全不一样，摸在手心，软绵绵，她甚至想把这双手放入胸口，阻止心脏乱跳。
查楠眉目含情，温声说：“谢谢你，小玲。”
袁小玲羞答答地说：“我一辈子都会记住今晚。明天中午，布廊，我们不见不散。”
布廊是南陌高中情侣约会的地方。袁小玲约她在这里见面，她心中隐隐知道答案，更期待明天的到达。
查楠依照袁小玲所言，在布廊等候许久。今天袁小玲没来上课，也没向老师请假。她给袁小玲发信息打电话，却没收到回复。
袁小玲没有旷课记录，绝不会无缘无故地逃课。查楠干着急，一直自我催眠。也许她手机没电了；也许生病了；也许准备给自己惊喜；也许……
无数个也许之后，查楠等到了天黑，外面下了一场大雨，袁小玲始终没有露面。一脸失望回家，心情郁闷到了极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
天还没亮，她穿戴好校服，一路摸黑摸到了学校，坐在布廊里，听着美妙的铃铛声，眼中渐渐地浮现出袁小玲娇美的身影。她伸手去抓，袁小玲就像鬼魅一般，从她面前越飘越远，最后变成一缕轻烟，被风吹散。
她大喊一声“小玲”，猛地睁开眼。
原来是梦。
天色明亮，她问其他同学时间。现在刚好是第一节 课课间。她等不急了，跑到沈川的办公室，寻问：“沈老师，小玲今天还没有上课吗？”
沈川面色严肃，“从小玲父母那得到消息，她两个晚上没有回家。”
查楠走近，急忙说：“她在哪？”
“失踪了。”
“什么？”查楠心如刀割，怎么会失踪？她昨天就应该觉察到的，小玲信誓旦旦，约她见面，绝不可能突然变卦，就算有突发事情，她也会想办法告诉自己一声。
追问沈川，他也不知道更多确切的消息。查楠思考片刻，离开办公室，来到17班。袁小玲的座位在第一排，她的桌面整齐干净，椅子孤零零地摆着。查楠坐到她的椅子上，心里空荡荡的，心好像被掏得干干净净。第一排的位置看黑板很清楚，看久后，眼睛干涩不舒服。
她没有发现王若韩与张永强走过来，直到张永强拍她的背，才有所反应。查楠抬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转，依照她的习惯，应该拿出随身携带的小手帕擦眼泪，她却没做这个让张永强习以为常地动作。
张永强寻问她发生了什么，她告诉他袁小玲失踪了。查楠突然想到了什么，又跑到沈川的办公室，再匆匆的跑出了教室。两人怕他伤心难过，一路跟着她。
来到小区，张永强发现，查楠打算去袁小玲的家。前阵子追求袁小玲，她还特意让第五栋打探袁小玲的情况。想不到竟真的来到她住的地方。
查楠三人表明身份，袁小玲的父母看到他们身上的校服，放心地让他们进来。
袁母的眼睛哭肿了，袁父两鬓灰白，他搀扶着袁母。两人在西城高中任教，今天并不是周末，独女失踪，他们肯定没有心情上课，而且他们的身体状况很糟糕，特别是袁母，如果不是有人扶着，查楠真怕她突然晕倒。
袁父小心地拍着妻子的背，叹了口气：“我们已经报警，警方也立了案。”
查楠深思一会，失声说：“有没有可能是身边的人动手。”
袁小玲只是一名学生，温柔善良，性格内向，不大可能招致坏人，如果是父辈结下的仇家，难保不会对他们的女儿下手。
袁父当然理解她的意思，思来想去，一边摇头一边叹气。袁母忍不住又哭了，窝在袁父怀里哭哭啼啼。查楠见状，一股酸涩感涌上心头，眼睛变得红红的，她吸了吸鼻子，强行憋住眼泪。
张永强把查楠拉到屋外的楼梯间，在她裤子口袋里掏来掏去。找到白色手帕，给她抹眼睛，本来憋住的眼泪，经他这一操作，再也忍不住，全部落下。
张永强又把手帕放回她口袋，“你喜欢小玲？”
“嗯”查楠抬头，眼角还有点点泪水，哽咽说：“她真心对我好，不像其他女生，见到我就跑，背地里还骂我不男不女。我前天就应该表白的，我……我是不是再也没……没机会了。”
说到最后一句，她号啕大哭起来。张永强抱住她，她哭得更大声，恨不得让整栋楼都听到她有多难过，有多撕心裂肺。
“你不要乱想。”第一次瞧她哭得这么伤心，他不知道怎么安慰。以前查楠哭，完全不需要他安慰，不到一会功夫，眼泪收放自如。可现在怀里的人，眼泪好像不要钱一样，全部沾到他校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