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韩十一脸色更难了,要怎么拒上这条贼船呢?韩十一盯着那几张纸思量了半晌,抬眼可怜巴巴地望着五皇子,润了润粉嫩丰满的双唇,说道:“殿下,我推荐个人行吗?”
韩十一本着祸水东引的原则把国子班的学生在脑子里过了一圈,最终选定了周学章。周学章出身寒门,身后没有错综复杂的家世拖累,只是不知道二皇子和王相有没有暗地里把他拉到自己一派。又一想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像她这样慧眼识珠,没准在王相眼里周学章这样的穷小子根本不值一提。
五皇子缓缓点头,“谁?”
“周学章!”接着韩十一打起精神把周学章夸得天上少有地上全无,从有才有德有貌夸到面相好有福气能旺主。五皇子始终面无表情地听着,期间疑似微微皱了下眉头,韩十一正想捕捉这皱眉传达的信息,不料再时还是那张面瘫脸,微抿着薄唇一言不,好像韩十一是个说的,他只个听众,没有出声的必要。于是韩十一直说到口渴,最终败下阵来,“我说完了。”
五皇子点点头,向两位师爷,像是咨询两位他们的意见。话说这两位师爷已经被韩十一说愣了,虽然他们已经在府里密探那里悉数得知了韩世子进京后不着调的种种表现,但见到本人还是被惊到了,主要他们很少遇到这样的类型,得先消化分析一下,于是他们暂时也没主意,给不了五皇子意见。他们跟着五皇子几年了,知道这位主子虽然寡言但是心智超出常人的缜密,他们的意见必须深思熟虑,可不敢敷衍。
到是韩十一大方地摆摆手:“你们商量商量,商量商量。”又怕自己在他们不方便说话,善解人意地站起来,“不如臣先出去逛逛,等殿下考虑清楚我再回来……”
五皇子深邃地眼眸盯着韩十一,道:“你去哪?”
“去哪?”这是五皇子府上,她自然也不可能乱逛,于是想到了寄放在这里赞助的芸儿,不如去她住得可还舒心,于是回道:“上次买的那个姑娘多劳殿下帮着照,不知道她现下可好……”
“她很好,在内宅,你不方便探视。”五皇子到是回绝的直接。
于是五皇子没地方去,又赌气坐下了。两位师爷见五皇子并不打算避开韩十一,就也认真分析起来,把所知周学章的情况摊开来研究了一番,最终认定这到是个可以培养的人才。
韩十一这才松了口气,只等五皇子点头,自己这未来掌议的苦差就算推出去了。她中午在国子监里伙同王仲钰廖吉昌闹着改善伙食,没吃下几口饭,此时就有些饿了,见旁边高几上只有清茶,连盘点心都没有无,撇了撇嘴。接着就听到五皇子吩咐上差点,房只有新亭和寄野在,这院里没有伺候的侍女,新亭纹丝不动,于是还是寄野认命地跑去传话。
寄野刚跑出去,就听外面有人报,说是孙奉仪亲手做了点心过来,求见殿下,这也送得太快了吧。
奉仪乃是亲王府里低阶妾氏的位份,正九品。
第20章 笑王子不解风情
最近皇上和皇后分别赐给了五皇子两位美人,五皇子不偏不倚,一律封为奉仪。这个孙奉仪是王皇后所赐,在四个人中最为美貌。可她进府也有一个月了,连五皇子的面都还没见过。想要使银子收买身边的人打探消息,却现这府里规矩极严,犯了错是要被拉出去打军棍的,下人们口风也紧,私下里并不敢议论主子的事。好在她到底有些手段,总算多多少少被她知道了些眉目,原来这五皇子就从来没进过内院,每日里都是独自住在房里。她实在搞不明白,五皇子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怎么会不为女色所动呢?
于是这天傍晚,她算计这五皇子回府的时间,薄施粉黛,端了一盘亲自下厨做的糯米桂花糕,施施然来了前院,想要求见五皇子献点心。却被院外守的侍卫拦下了,说五皇子正在议事,谁也不见,连通报一声都不肯。她正要气得脸变色,就见寄野从院里出来,吩咐院外侯着的小厮去厨房传话上点心。这真是想瞌睡就有人送枕头,孙奉仪立时上前一步,端庄妩媚地一笑,“我这里正巧亲手做了点心……”
孙奉仪说着,已经快步冲进了院子,因她是有位份的姬妾,门口的侍卫也不好深拦她。到是寄野一副好戏的样子,还亲自跑去房替她通报了一声。
孙奉仪誓要把最好的自己呈现在五皇子面前,让他对自己一见倾心,再也撂不开手,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意翩然端了点心进了房,房的举架很高,进门便有冷气袭来的感觉,她走到紫檀桌案几步远的地方停住脚步,施施然行礼,微低着头等着五皇子唤她起身。
房里非常静,静得呼吸可闻。五皇子低头翻着一份密函,得很投入,似乎全然没到眼前半蹲着行礼的孙奉仪,而他手里的这份密函,是从孙奉仪进门那一刻起才拿起来的。
陆泷和张鹏眼观鼻,鼻观心,做出沉思状,就像没见到孙奉仪的存在。韩十一则对五皇子的侍妾很好奇,自那孙奉仪进门,她就已经状似不经意地把人家打量了彻底。这孙奉仪姿色并非十分艳丽,而是给人秀雅和善解人意的感觉,料应是个通些琴棋画的才女。身段高挑婀娜,乌丝挽成流云髻,韩十一越越觉得这女的挺漂亮,五皇子好有福气。
即使不抬头,五皇子也能感觉到韩十一对案前这个女子的兴趣,心说他难道就这么喜好女色?进京才几个月,先是秦家小姐,再是那个叫芸儿婢女,现在不过见了个稍微齐整的侍妾,竟不管不顾地打量。五皇子声音里透着冰冷,“下去吧。”
这三个字让孙奉仪拿捏的很完美的笑容有一瞬的僵硬,五皇子没有叫她免礼,甚至没有让她把手里的点心放下,而是让她“下去”。难道自己弄巧成拙犯了五皇子的忌讳?想到这里她连忙做出一副惶恐不安的怯懦表情,眼中含泪地跪在地上,“妾初来乍到,不懂规矩,求殿下赎罪。”说完眼中含泪,不胜脆弱地抬头望向五皇子。
然而等着她的依然是五皇子低沉冰冷的声音,“带下去。”这次不是对她说的,而是对门外的新亭寄野。这次寄野也不敢再存了戏的念头,立时快步进来,对孙奉仪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您请吧。”
孙奉仪跪在地上,不可置信地再次望向五皇子恳求道:“殿下!”
眼前的好戏根本没按预期的上演,韩十一得有点愣神儿,虽说五皇子那个大冰块面瘫脸要想他跟妻妾上演郎情妾意委实有点惊悚,但他对美人如此漠视也有点太……太假了吧?难道是故意要塑造不好女色的贤王形象?借由她的口传出什么美名去?那自己到底帮不帮他传呢?韩十一眼光在五皇子和孙奉仪之间转来转去,拿不定主意。
“下去领二十军棍。”五皇子这话是对着寄野说的。寄野领命,知道这是惩罚自己放了孙奉仪进来,连忙上前拉了孙奉仪的胳膊拽起来,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已经被连拖带拽把她带出了房。
房的门合上了,五皇子向两位师爷,继续商量商讨收拢周学章的事情,两位师爷也立时给出了更加详细的意见,就像刚才的一幕完全没有生过。
半个时辰后,陆泷乘了一驾不起眼的青帷马车从东角门出了五皇子府,去了承泰街宴宾楼。
韩十一陪着五皇子用过了晚膳,好在这府里的厨子手艺不错,韩十一吃饱都有些犯困了,到了戌时初,陆泷才回来,径直来了房。陆泷原计划由韩十一出面,借着在学堂里的机会先摸清楚周学章的意思,再实行计划。但韩十一推三阻四,五皇子也认为此事宜早不宜迟,遂遣人将周学章带到了宴宾楼,由陆泷亲自出马试探他,虽不会把事情说太明,但这已是明显的拉他入局的意思。料着此事以后瞒不住,故也没想做得太缜密,选了宴宾楼这个各方势力混杂的所在,同时可以给那些暗中盯着的人一种他们在京中并无太深布局的假象。
陆泷虽是五皇子府中没有官阶的师爷,但在民间却很有些名声。他是寒门出身,屡试不第,也就灰了心,在冀州知府身边谋了一个文的职位,但却因为出色的推理能力脱颖而出,受到知府的重用,甚至有别的州县的知府专门请他去帮着处理棘手的大案,他早年曾破过不少离奇的案件,在民间有“神探陆泷”的美称。周学章虽并未正式步入仕途,但却心有大志,对朝局有颇多忧虑,更重要的是他内心也认定五皇子元后所出嫡子,应为正统,只是身在外围,不知五皇子人品行事,如今见陆泷亲自前来提点,一番恳谈后心下豁然开朗,向东下拜言明自己愿追随五皇子,为朝局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