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应该是我谢谢曾颢。
我知道,不管我提出的要求多么不合理,他都愿意为了我去做。
我们在大学的时候,学了好久的创业理论指导。
曾颢的好几个朋友也有创业的想法,我们十几个人凑在一起,创立了一个小型的工作室。
我和曾颢这些年也攒了一点钱,资金方面节省一点的话,也能勉强足够工作室的周转。
在忙碌的准备了大半个月之后,曾颢和我疲惫不堪的躺在了床上。
我拉着曾颢的胳膊,说:“以后,你就是老板娘了。”
曾颢一点都不在意这些称呼,他说:“一般来说,都是老板娘掌握财政大权。”
我揉着曾颢的脸,说:“咱们的钱,放在你手里,我才能安心。”
我忽然发现曾颢的眼镜有些旧了,我取下了他的眼镜,说:“等咱们赚了大钱,我第一件事就是给你换一个新眼镜,要最好的那一种!”
曾颢和我一起沉浸在对未来的美好规划中,我们始终相信,有才能的人终将大放异彩。
可是事实,最终给了我们迎头一击。
我们的工作室主打产品设计和广告规划,但是因为我们没什么知名度,工作室里的人大部分又都是刚刚毕业的学生,最初的一个月时间里,竟然没有接到一单生意。
我和曾颢还能用未来会更好这种借口来安慰一下自己。但是工作室其他的人不会这么想,他们大部分人也有自己的生活,只能选择了离开。
我和曾颢把全部的积蓄都投进了工作室,我们俩连退路都没有。
在最困难的一段时间里,我和曾颢只能买一份最便宜的盒饭,然后一人一口,互相说着不饿,只为了让对方多吃一口。
曾颢总是说自己要减肥,每顿饭都没吃多少。
曾颢每天都忙着宣传、策划,连睡个好觉的时间都没有。
曾颢憔悴的模样,让我心疼不已。
我生日的那天,曾颢给我买了一个蛋糕,我们俩沉醉在蜡烛温柔的灯光里,短暂的忘记了生活所有的不快。
我和曾颢每天都要到处去搞宣传,所以我们俩的饮食一直都不怎么规律,大部分的时间,我们俩只能扒拉两口盒饭。
幸好,我和曾颢的身子骨还算强健,只要不是太凉的食物就能撑的过去。但是大炮跟着我们受了许多的罪,它的身上本来就没有几块肉,最近一段时间,它越发的瘦了起来。
我和曾颢买了点好吃的,准备给大炮补补身子。
等我们回家的时候,大炮蜷缩在墙角里,正在轻微的颤抖着。
大炮闻见了香味,无力抬起了眼睛。又很快的把眼睛闭了起来。
曾颢抱起了大炮,大炮只是无力的叫了两声,连爪子都抬不起来。
我和曾颢二话不说,抱着大炮去了医院。
医生给大炮做了全身检查,大炮一直都不喜欢医院,它紧紧地抱着曾颢脖子上的围巾,说什么都不愿松手。
他的表情很凝重,他拿着单子,说:“说实话,我不建议你们治疗,因为花费实在太大。”
我说:“治!一定要治!”
大炮早就成为了我们的家人,我如何能放弃它?
医生继续说:“想治的话,有两种方案,一种是两万的,有一定风险,一种是五万的,比较安全。你们想选哪一种呢?”
医生看着我,等着我的答复。
我沉默了。
我和曾颢,哪来的这么多钱?
曾颢不想让我难堪,他问:“两万的,和五万的差距大吗?”
医生说:“其实都差不多,只是五万的比较保险。”
曾颢握紧了裤腿,说:“我们做两万的。”
☆、生活会好的
曾颢紧紧地抱着大炮。他抱的那么用力,身上却又那么无力。
我和曾颢创业的时候,借了不少朋友的钱,借的钱本来就没还完,现在再去借,他们怎么都不愿意再借给我们。
我看着大炮痛苦的样子,只能拨通了李皓宇的电话。
这个时候,只有他能帮我了。
李皓宇过了很久才接了电话,他的声音很低,问:“怎么了?”
我艰难的开口,问:“李皓宇,你能不能……借我点钱。”
李皓宇问:“多少。”
我说:“两万,我肯定会还你,你放心。”
李皓宇沉默了一会儿,说:“我手里只有一万五,你需要的话,我立马给你。”
“谢谢,真的谢谢。”
李皓宇从头到尾,甚至都没问我要钱干什么。
我和曾颢东拼西凑,终于凑足了手术费。
我们俩坐在病房外,谁都不愿先开口说话。
我们俩终于知道了没钱的痛苦。
这时候,我的手机响了一声,我开机一眼,竟然有人往我的银行卡里面打了五万块钱。
转款人的信息被隐藏了起来。
我不用猜就知道是谁。
只有胡迪,才会这样向我伸出援手了吧。
大炮做完了手术,需要在医院里修养几天,我嘱咐医生一定要用最好的药,一定要让大炮恢复健康。
出了医院,我看到不远处有一家海鲜自助涮烤。
曾颢和我对视了一眼,我们俩都明白了各自的想法。
我和曾颢很久没有吃过肉了,我们俩坐在自助餐店里两个小时,面前装肉的盘子堆成了小山。
我大口大口的往肚子里塞着东西,因为吃的实在太猛,我肚子里一阵绞痛,只能冲进卫生间吐了起来。
卫生间里有一面镜子,我抬起头看了一眼。
我竟然不知道镜子面前的人是谁。
我摸着自己的脸,才发现,我满脸都是生活刻下的伤痕。
我从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竟然会被生活变成这样。
我把全部的钱都砸进了工作室。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这辈子注定碌碌无为。
曾颢没有问这笔钱的来历,他只是更加卖命的宣传、工作。
我和曾颢一直都紧绷着神经。
这跟神经,忽然断掉了。
因为,大炮没了。
我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整个人一下子倒在了地上。曾颢的精神也崩溃了,但是他还不能倒下,他还要带着我去宠物医院。
大炮的身子已经僵硬了。
大炮还抱着那团毛线球。
医生说:“你们来的太晚了,如果你们早点来医院,或者做好一点的手术,可能也不会这样。”
我和曾颢把大炮葬在了出租屋外的花园里。
大炮最喜欢在这里和其他的野猫打架。
我买了好多团不同颜色的毛线,然后把那团它最喜欢的毛线放在了它的胸口。
我和曾颢表面上看起来,都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可是一回到出租屋,我一看到大炮最喜欢经常待着的那个角落,我的眼泪无论如何都止不住了。
这个家里,全都是大炮的味道。
大炮,早就成了这个家里的一员。
我坐在沙发上抽着烟——一根一根,不想停下。
生活啊生活,你到底还想怎么折磨我?
曾颢红着眼睛,抱着我说:“大炮是去了天堂,它去了天堂,就不用跟着我们受苦了。”
我在曾颢的怀里哭的像个傻子。
曾颢也再也忍不住,和我一起,任凭眼睛打湿了衣襟。
也许是大炮的灵魂在保佑着我们,我们的工作室竟然接到了第一份订单。
曾颢坐在电脑旁,对着那份广告设计改了又改,力求做到最好。
这一份订单,我们赚了五百二十块。
我和曾颢这么长时间以来的努力终于有了回报。
接下来,第二份、第三份、第四份……一个个订单让我们的生活重新充实了起来。
我们的生活,终于迎来了一束曙光。
我们的工作室也成功扩大了好几次规模。
短短的半年之内,曾颢已经在郑州小有名气。
我和曾颢很久没有买过新衣服了,我们俩去了全市规模最大的商场。
我们俩看都不看,直接去了最高档的一家店铺,然后买了里面最贵的一身衣服。
然后,我们俩去了全市最有名的一家牛排店。
店员看到我们满身的外国名牌,陪着笑脸问:“两位先生要点什么?”
我说:“最贵的牛排,配上最贵的酒。”
最贵的牛排,我吃在嘴里,甚至还比不上那顿自助餐的冷冻肉。
最贵的衣服,甚至还比不上地摊上二十块一件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