衫宝咬咬牙,望着容渊:“容公子,他一直在你身边是不是?”
容渊细细端详了一番衫宝的面色,发现的确苍白,看得出来,白洌嵩此次存心想给衫宝教训:“我说过了,他不喜欢别人称呼他漂亮姐姐。所以,乱称呼人,是要付出代价的。”
衫宝:“……”
房卿九懂了。
难怪衫宝心情郁闷,合着她是被白洌嵩打击报复了。
衫宝哼了一声,想到身体里中的毒药,不服输道:“他给我下毒药,无非是想要试试看我的本事,我是玄隐山汲隐的弟子,我师傅乃天下医者之首,我一定能解开毒药!”
房卿九嘴角微勾,她相信衫宝有这个本事,不过想到白洌嵩跟衫宝的切磋方式,忍不住恶寒。
这一动手就下毒的见面方式,也是没谁了。
门外,有宫人来报,说长孙麟与奚年二人来了。
容渊将人请进来。
闲来无事,几人便围坐下棋。
房卿九被拉着,挨着容渊坐在一起。
奚年跟长孙麟坐在对面,与容渊对弈之人,正是奚年。
容渊执白子,奚年执黑子。
一盘棋,傍晚时分才分出胜负。
奚年输了几步,就知道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心情受挫的情况下,脾气也来了,直接把好好的一盘棋给毁了:“容渊,我是你四师兄,你难道就不知何为相让吗?”
房卿九累了,就直接靠在容渊胳膊上,闭着眼儿打盹。
最近玉华宫内,可是夜夜笙歌啊。
房卿九觉得她的体力方面是不会差的,但每次都累到不行,反观容渊却意气风发。
对此,她的解释是,一定是她这具身体还小,再加上养尊处优这么多年给养的娇弱了。
容渊气定神闲的整理棋子:“不让,是对四师兄的尊重。”
奚年:“……”
他不想要这样的尊重,想要阿谀奉承成不成?
长孙麟好脾气的帮容渊整理棋子,明明他是徒弟,但偏偏每次在奚年面前,都表现的像师傅:“师傅,做人不能耍赖,下棋亦不能如此。须知,一个人棋品不好,会被说人品不好。您是我师傅,您的名声,关系到我的名声。当然,我的名声好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师傅的名声。”
奚年:“……”
他后悔了。
他不能够看在长孙麟在画艺上面的天赋,就冲动之下将人收作徒弟。
现在好了,找这么一个好脾气又啰嗦的徒弟,他耳根子就是想清静也不行。
奚年蹙着眉,丝毫不觉得被一个晚辈如此说教有何不妥。
其中缘由,大概是奚年早就习惯了。
他在师傅的一堆弟子里面,除却小五年纪最小,剩下的就是奚年。
在房卿九没有拜入康邑门下之前,奚年一直是被前面三个师兄数落说教的对象。后来,比他造作数倍的房卿九出现了,他便摆脱了被说教数落的处境。
说来,他很多年没有听到过这样的啰嗦了。
尽管听着有点烦,但奚年对长孙麟的所作所为并不反感。
他懒得跟长孙麟搭腔,索性一手撑着下巴,目光从容渊的脸上,落到正闭眼儿打盹的房卿九脸上,嘴角一勾:“你身边的小太监,睡相倒跟小五相似。”
不能说相似,准确来说,是一模一样。
犹记得多年前,小五也是这样困着困着,就随便找个地方打盹。她经常会靠着师傅,或者是他们这些师兄们。
房卿九并未睡着,听到奚年的话时,嘴角勾起。
唔~
四师兄说到以前,她也怀念。
其实上一世,她前面的十五年是十分潇洒快意的。
大概是人这辈子注定不可能永远快活,注定波折,她后来才会经历那么多的事。
容渊垂眸,瞧了瞧正闭着眼儿打盹的房卿九,冰冷深邃的眼眸,瞬间温柔下来,冷硬的五官随着眼眸中的温柔柔化。
长孙麟见状,心头一跳。
他好像发现了一件大事。
若说出去,按照长孙月骊眼底容不得沙子的性格,肯定会暗中处置了小太监。
他看小太监挺顺眼的,不希望看到她身首异处。
未免两人的事被长孙月骊知晓,长孙麟好心提醒:“毕竟是太监,不能太宠,也不能让他什么事都不做。”
奚年瞅了一眼长孙麟,想到长孙月骊那性情,再对比长孙麟处处为他人着想,不计较,不追名逐利的美好品德,一脸疑惑:“你跟长孙月骊是亲兄妹,怎么你们的性情,相差如此之远?”
简直能用天差地别来形容。
他很庆幸,他没有收了长孙月骊为徒弟,不然迟早会被气死。
长孙麟听出奚年话里对长孙月骊的不待见,并不在意:“龙生九子,各不相同,更何况我与妹妹志向不同,追求不同。那么,我们兄妹性情不同,实属正常。”
奚年点头,他又提起一事:“我听说最近北陵国出了一件大事,说是你妹妹召集天下医术高强之人弄到皇宫,还准备弄个药观,要研究长生不老之药。我还听说,你妹妹此举,遭到了百姓的反对和几位北陵国臣子的反对。你这做哥哥的,眼看着她一步步的变得疯魔,不去劝劝?”
房卿九无语。
都说过没有长生之药了,怎么长孙月骊还信?
由此可见,那天晚上的刺客,让长孙月骊受到很大的惊吓。
长孙麟倒是想要劝说,可眼下的长孙月骊,已经变得愈发喜怒无常,动辄便夺他人性命。
他作为兄长,理当劝诫。
而他不劝诫,则是希望长孙月骊手底下沾染的性命能少上一些。
他太了解长孙月骊了,她心情不好,便会对身边人下手。
很快,长孙月骊下令的药观进行大量修整。
人手不够,她便命人去从百姓抓一些壮年男子前去,搞得北陵国乌烟瘴气,百姓怨声载道。
第374章 你不知道,祖父很喜欢她
因着长孙月骊兴建药观一事,除了伴随着百姓们的怨声载道之外,北陵国也开启了争端。
如此,又给冯无邪的军队多了一些时日休养生息。
冯含枝从营帐走出,伸了伸懒腰,听着士兵们的议论,讲述长孙月骊兴建药观一事,顿觉长孙月骊脑子有坑。
就这行事做派,还自比胜过曾经的房卿九?
得了吧。
可别侮辱人家了。
在冯含枝眼里,她祖父的确是死在房卿九手里,但她并不觉得房卿九跟登基前或者登基后做的一切全是错的。
毕竟在太渊国,若没有房卿九开设女学,女子怎么可能光明正大的读书习武?
冯无邪也听到了士兵们的议论,同样嗤之以鼻:“长孙月骊若非身边有王牤在,凭她的头脑手腕,怎么可能成为北陵国皇帝?就她,还想跟房卿九比肩?”
再看长孙月骊成为皇帝之后的所作所为,他更不待见这人。
冯含枝点头,表示赞同:“哥哥说的是。”
许思忡立在两人身后的不远处,恰好将两兄妹的对话听见。
他知晓房卿九当年杀了冯老将军一事,也清楚冯含枝对所有姓房的人极为厌恶。却没想到,两兄妹在对待长孙月骊的看法上,竟然一致。
尤其是冯无邪的态度。
他在提到房卿九的时候,没有仇恨,没有厌恶,甚至还透着一丝想念。
许思忡上前,站在一侧:“我本以为,以将军府跟女帝之间的仇恨,冯公子跟冯小姐在提到房卿九时,是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的。如今看来,竟然是我想错了。”
冯含枝扭头看他:“你没想错,我若遇到房卿九,遇到杀了我祖父的罪魁祸首,绝不手下留情!”
欣赏房卿九的手腕头脑是一回事,家族之仇,不共戴天,又是另一回事。
她向来对事不对人。
无论那人是好是坏,但凡那人做的是对的,她就不会因为那人的坏,否定对方的好。
再说人一辈子,好与坏根本分不清楚。
就比如她现在身在战场,为太渊国守护江山国土,站在她的立场,她这么做是再正确不过的。但是那些死在她手底下的敌方将士,也不是坏人。
大家对立,不过是立场不同罢了。
在她看来,好与坏,对与错,从来分割不开。
冯无邪却没有立即表态,他抬眸望着晴空,看着一群白鹭飞过:“妹妹,你出生晚,并未见过当年的情况,也并不清楚,祖父得知房卿九造反时眼中的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