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就一天五套卷子做起，以后再看情况加量吧”
“……”一天五套卷子，生产队的驴都没这么高效吧？
“时姐，这丫头跟你什么关系啊？又是给解决麻烦，又是帮着补课的”小冬喝了口啤酒，发出一声满意的叹息。
“也没什么关系，但是我受她父母之托，得帮她高考”
陈世捷坐在一边，眼皮耷拉着，瞥了一眼百惠，轻蔑地笑了声。
血气方刚的年纪，那丫头禁不起逗，“你什么意思？”
陈世捷没理她，沉着嗓子对程此时说：“你死了这条心吧，这丫烂泥扶不上墙”
程此时纳闷，“怎么说？”
没等陈世捷开口，百惠站起身来，“陈世捷，你完蛋了，等着”
后来程此时追问，才知道陈世捷是百惠表哥，这宁阳县，还真的是小啊。
但是亲上加亲，更利于程此时开展工作了。
当晚回家后，程此时看到了许久没见的父亲，出事之后父亲就没回过家，他整天都在厂子里待着，随时等待传唤和调查。
她坐在父亲边上。
“爸”
坐得近，她才看到父亲鬓角的头发里掺了白，脸上的皮肤也松弛了许多，尤其是出了事之后每天都没睡好觉，整个人看起来精神状态不太好。
程友明拉起女儿的手，重重地叹了口气。
被熟悉的一双温暖的大手包裹，那一声声叹息像小刀一般在心口刮着，程此时鼻头一酸。
“明月啊，这几天，让你和你妈受委屈了”
林静娴抹着眼泪，“这是说什么呢，我们是一家人，谈什么受不受委屈的？”
程此时附和着点头。
“而且我们找到了那家人，她们答应我，只要我能帮着她女儿复习考上大学，就不跟我们追究责任了，爸，事情会解决的，只要我们一家人心不散，什么问题也难不倒我们”
程此时说着抱住父亲，以前总觉得父亲对她而言就是一座山，是那种天塌下来也会替她挡着的，不会被任何事打倒的超人。
如今抱着父亲，她才发现，原来父亲也会老。
他不在
录取通知书很快寄到家里，以程此时的成绩，报考重点大学都是有希望的，能被一本师范学校录取自然也可以算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大学离家不远，坐大巴车两个小时就能到。眼看着自己快开学了，百惠的成绩并没有很大的起色，程此时心里犯了难，好在百惠有手机，她们可以随时保持联系，但是到底不比面对面教学，能随时帮她答疑解惑。
她只好叫百惠如约每天做五张试卷后拍照给她检查，为了防止她作弊，程此时检查试卷时还会抽查一些题目，让百惠来讲清楚解题思路和过程。虽然起初每天五张试卷对于百惠来说根本就是煎水作冰，不可能的事。但在程此时的压榨和剥削下，百惠只能服从，乖乖的把五张试卷鬼画符一般写完，程此时对答案的时候差点没气死。
程此时冷静下来，一边在烈日炎炎下军训，一边想着怎么处理这个问题，虽然百惠是问题学生，但是上次路见不平之后，程此时显然已经拿下她了。至于要如何能让她主动学习，或者说能学的进去，还得再另外想计策。
头顶的汗珠不断在往下滚，甚至穿过眉毛，落在眼睛里。
她忽然心生一计，但因为思想抛锚做错了动作，同手同脚引得大家哄笑，最后被罚站军姿半小时。
她为自己的第一个‘学生’也算是仁至义尽，付出太多了。
晚上回去程此时编了一条信息发给百惠，百惠在看到短信后五味杂陈，要说这件事情的真实性，倒也没什么大毛病，但是怎么就读着有那么些夸大其词的感觉呢？
信息内容：百惠，事到如今我也不瞒着你，若我是为了赚钱才给你当家教也就罢了，但事实上我是在拿命跟你赌。你爸妈之所以请我来为你复习功课，其实是我们做了一场交易。你知道的，你哥哥因为吃了我爸工作的食品厂的食物而中毒，正好那批食品是我爸在负责，发生这样的事情我爸难辞其咎，被停职查办甚至告上法庭也都是应该的。
我爸这人一生从来都在岗敬业，他总跟我说在一天岗就要做好一天的事。这件事发生的太突然，给我们一家三口迎头痛击，或许你不能理解那种从天堂掉到地狱的感觉，但是我想告诉你的是，我母亲因此染上了肺病，每天总是咳嗽。父亲也苍老了太多，事实上我来师范学校是无奈之举，我爸妈并不知道，他们以为我如期待中那样在上重点大学。现在你的哥哥已经痊愈了，如果你能在我的帮助下顺利通过高考，你爸妈就不会告发我爸，甚至会去替我爸求情。
百惠，你年纪也不小了，虽然你没经历过这些，但我知道你内心柔软，你可以感同身受的对吗？编辑这段话的时候我的室友都已经洗澡上床，打算好好睡一觉来缓解军训的疲劳，而且还要熬夜为你批改试卷，甚至将每道题的解法思路再重新整理好发给你，并随时等候你的回信。
请你认真跟着我的节奏来复习好吗？如果时机成熟，我一定会送你一份大礼。
百惠对此将信将疑，但她依旧清醒到半夜，她在床上辗转反侧，想到还在台灯下为自己批改试卷的程此时，她心里泛起一股酸意。
窗外银杏树的叶子在月光下美得令人心悸，她暗自握紧了拳头。
再说程此时，她是真的像短信中所说的那样熬夜为百惠批改试卷，白天军训累的整个人都虚脱，晚上还不能踏踏实实地睡个好觉。但这样一来，她撒谎说母亲得了肺病的愧疚感也就冲淡了些。
军训刚结束的那天，女子方队们哭哭啼啼的送走了直男教官，程此时一身轻松，接下来就是大学的美好生活了。
想到百惠，她整个人又蔫了。
不过有为期八天的国庆假期也不错，她收拾了东西就打算回家去。
宋嘉暮给她发消息说来找她。
程此时犹豫着发了学校的名字。
当天傍晚宋嘉暮就找来了。
见到程此时的时候，他拧着眉质问：“你怎么没考宁大？”
程此时料到了这个，“我有事，家里……”
“程此时”
他沉着脸，打断她的话，淡淡地说：“小时候欺负你我承认，但是你不用这么躲着我，从初中，高中，甚至到大学。”
他垂眸看她，两只手搭在她肩膀上，“小团体说好的永远在一起，他们都想尽办法来努力找我，为什么偏偏就你像躲着瘟疫一样，恨不得离我千里远？”
程此时被这忽然的问题打蒙了，她没做回答，视线四处闪躲着，忽然宋嘉暮用两只手捧起她的脸，迫使眼神相撞。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宋嘉暮这么强势的样子，虽然动作蛮横，但他的神情却像个受了伤的小鹿。
“明月，如果你是因为小时候我那样对你而讨厌我，我跟你道歉好不好？我当时是傻，没看到你闪闪发光的那些特点，我已经尽力在维护我们之间的关系了，我抱你，送你情诗，甚至低声下气的求你报宁大，这些你都感受不到吗？”
程此时大脑一片空白，她不想看他，但是脸被他捧着，没办法躲避，索性闭上了眼睛。
这个动作刺激到宋嘉暮，他将程此时无法面对他而闭上眼的动作理解为拒绝。
“你再不睁开眼看我，我会亲你，说到做到”
吓得程此时睫毛一颤，立马睁开眼睛来。
视线倏然相撞，犹如大型邮轮撞冰山，天崩地裂。
这下轮到宋嘉暮闭眼了，他喉结上下滚动着，呼吸都变得凌乱起来。
妈的，这丫头一睁开眼他更想亲她了。
以前怎么没发现她这么嫩？
大概以前是瞎吧。
宋嘉暮缓解了片刻，压下心里的冲动，再一次看着面前的姑娘，这一次不敢看眼睛了，他盯着她眉心看。
“为什么不报宁大，就为我躲开我，你至于牺牲自己的前途吗？这个师范学校就那么好？怎么，你的小同桌在这，还是小情郎在这？”
他忽然轻浮的语气惹恼了程此时，她狠劲睁开他的桎梏。
“宋嘉暮，我原来没发现你是这么思想龌龊的人，从刚才到现在你一直在质问我，没容我解释，现在看来没那个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