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发了一个音节就顿住了，因为伊凡现在这副小心翼翼的样子看上去都有些卑微了。
格蕾丝心中发酸，实在看不得养父这个样子。
他从来都是温和的父亲形象，对她体贴入微尽心尽力，但对她也有严厉的时候，通常是因为她都做了些危险的事情，伤害到了自己。
何时会像现在这个样子？
格蕾丝不知道也不想去简单地判定伊凡的对与错。
她连自己真的能否被称为受害者都讲不清楚。
确实，她在自己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伊凡改造的身体，但却也正是因为这次改造，她捡回了一条命。
她能活到现在，都是因为伊凡救了她这一命。
而伊凡照顾了她这么多年，将她养大成人，这份恩情也无法抹去。
伊凡除了在直播这件事上欺瞒她，其他没有任何一件事是对不起她的。
她在这件事情上，是没有指责伊凡的资格的。
“谢谢你能告诉我这一切。”格蕾丝突然觉得心里释然了。
她接着轻声说道：“我不想怪你，或者说你根本没有特别对不起我的地方。”
“再说，”格蕾丝说道这里，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没有你，我哪里可能三翻四次脱离险境？”
“你到底给了我多少治疗道具？”她像是为了调节气氛，开玩笑地说道。
伊凡还没来得及为了格蕾丝原谅他而感到松了口气，听到格蕾丝的这句话心里猛然一紧。
他明明只给格蕾丝留了一个治疗道具，她为什么会问出这个问题？
伊凡心里有些发凉，他的异状引起了格蕾丝的注意。
“怎么了？”她皱眉问道。
伊凡听到她的声音顿时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还没有确定的事情不能自己吓自己。
“你在那里又遇到生命危险了？”他问道。
“啊，没事，就一点小伤……”格蕾丝话说到一半，就感到身边的人情绪不满了。
她转头一看，果然发觉布鲁斯用着严厉的眼神看着她。
“你差点被人捅穿心脏，你告诉我这是小伤？”他低声斥责。
格蕾丝在这件事情上本来就没有底气，只能尴尬地对两人笑了笑。
“咳，你看我现在不是没事吗？你留给我的道具又救了我一命。”她看见伊凡也是一脸严肃的表情，只能小声为自己辩解了一下。
布鲁斯心里叹了口气，更重的话他是说不出口了。
伊凡的事情到这里，他也明白格蕾丝的养父并不是想加害于她。
但蝙蝠侠并不会轻易相信一个人，他心里对伊凡还是持有保留态度。
毕竟，什么都凭他一个人再说，没有其他人为其作证。
谁又知道他所说的一切是真是假？
只不过，既然格蕾丝相信伊凡，他就不会在这里多言了。
伊凡心里一片惊涛骇浪。
还有知道格蕾丝的存在，甚至还往她身上转移了其他的治疗道具。
这明显就对格蕾丝没有恶意，但是伊凡却不是在担心这件事。
能调查到格蕾丝这个已经是死亡状态的实验体身上，还能给她转移道具的人必定是三环结扣研究室里的成员。
他不知道那个成员在计划着什么，但是这个成员已经在动手了。
格蕾丝为什么会空间转移到了其他宇宙也能说得清了。
是有人利用权限将实验体强行转移和他放在格蕾丝身上的道具相撞，才变成了这种结果。
他的养女没死在空间通道相撞这事情上简直能称得上是大幸了。
而最大的问题是，塞缪尔非常有可能因此察觉到格蕾丝的存在，从而察觉他还活着。
“不行……”伊凡下意识地出声了，“不能让他知道。”
格蕾丝和布鲁斯被他的声音吸引，转头看了过去。
“怎么了？”格蕾丝发觉伊凡的面色全变了。
伊凡只能语气微颤地将现在的情况解释了一遍。
“不能让他发现你的存在，”伊凡语速很快地说道，“如果让他知道你是半个完成品，他必定会……”
不择手段地将格蕾丝带走继续进行研究。
“伊凡，你冷静点。”格蕾丝看出他彻底慌了。
“听我说，”格蕾丝安抚道，“即使他知道了又如何，他根本无法对我出手。”
伊凡看着她，慌张让他一时之间都没想通格蕾丝在说些什么。
“首先，我是半成品，”格蕾丝觉得这么说自己有些变扭，不过事实如此，“不可能前往你的宇宙。”
“那么，他如果想要从我身上获得些什么，就需要来到这里。”
说到这里，格蕾丝微笑了起来，回答道：“你别忘了，我可是个海豹突击队队员。”
“他只是一个普通人，想要掳走我还是艰难了点吧。”
格蕾丝眨眨眼睛，放柔声音继续说道：“即便我真的抵挡不了，这座瞭望塔里的超级英雄们想必也不会坐视不管。”
她转头看向布鲁斯，浅浅笑了笑。
“所以，真的没事的，嗯？”格蕾丝看着老人，认真地说道。
伊凡让自己冷静下来，好一会儿才又开口：“格蕾丝，我们必须摘除并销毁你身上的检测器。”
只有这样才能让格蕾丝彻底脱离被监视或者转移的可能性。
之前他心里确定他们不会被发现，一直留着他自己的直播器和格蕾丝的检测器，只是为了假如发生什么意外可以使用他留下的那些高级道具救命。
但现在根本不是关注这个的时候了，他自己的直播器也得毁掉。
“可以摘除？”格蕾丝还以为自己得带着这个检测器过一辈子了。
“需要做手术，”伊凡说道，“检测器和直播器不同，具备着隐藏的功能，与□□连接需要精密的操作，摘除也是一样的。”
“这个手术需要多久？”布鲁斯询问道。
伊凡思考片刻回答道：“以前我需要六个小时，现在体力可能跟不上，时间或许会延长，我也说不准。”
“我想问个问题。”格蕾丝突然开口了。
“假设破坏检测器，是否意味着我就不可能转移到高级维度宇宙了？”
这个问题让布鲁斯和伊凡同时皱起了眉头。
“你……”布鲁斯刚开了个头，却被格蕾丝严肃的眼神止住了。
“我想彻底解决这件事，”她说道，“我不想再看到任何被直播者附身的人。”
“为此，我必须要前去高级维度宇宙。”
伊凡为了她的话急了起来，他说道：“你疯了是不是，你一个人过去能做些什么？”
“只要我这个半成品成功了，是否意味着他人也可以进行转换？”格蕾丝突然又问了这个问题。
这句话的意思分明就是让伊凡继续在改造她的身体。
这下布鲁斯也不赞同了，他说道：“你别想着这种事情。”
格蕾丝却显得很冷静，她并不是不清醒了再说什么胡话。
直播者的事情早就成了她的梦魇，一日不解决她就无法心安。
“以前是雷纳德，是卡特，明天就可能是我，也可能是你，”格蕾丝转头看向他，“甚至某一天会是超人。”
“如果是循规守矩的直播者，还能靠着禁词将他们遣返，但是如果是偷渡者呢？”
“偷渡者一个个都是罪犯，无论附身到任何一个超级英雄的身上都会变成一场灾难。”
“我们谁都不敢保证他们不会附身到我们身上，不是吗？”
格蕾丝光是想想那种光景，都觉得一阵寒意袭来。
“你会接受，我变成另外一个人吗？”
格蕾丝的最后一个问题最为掷地有声，让布鲁斯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反驳。
“不，”伊凡突然说道，“你的检测器必须要销毁。”
“拥有权限的人可以随时将实验体进行空间转移，明显研究所你已经有人发现了你的存在，如果他们再次将你转移，我们阻止不了。”他已经恢复了平时冷静的头脑。
“即使现在已经制造出了空间转移器，但总不能永无止境地这样下去。”
伊凡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知道不解决直播者的事情你不会安心。”
“现在的空间转移器最多使用在同维度的宇宙之间，要去往我的宇宙还缺少一部分特有的材料，我不知道这个宇宙有没有，或者是有没有类似的替代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