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她之名(71)

余荆川回望很久,终于,轻轻地点了一下头,反握紧了小青的手,“是,我一定不会让你受苦。”

要苦也是他苦,他舍不得她。

可眼眸触及的那抹刺青是如此的突兀嶙峋,长在他心上人的手腕骨节上,扎了根。

他心中才弥生的勇气也禁不住的,消散了些。

送完小青后回,余荆川坐黄包车回学校。

进了校门口,他垂着头,抽着烟,在寝室不远的大门口看到了一个人,一个哪怕简简单单站着也显得霁月风清的少年,一根横在他眼睛里他喉咙里他的所有能感知到痛觉的身体里的刺。

一根,两根。

千万不尽。

ZY。

耳边尽是那些假意路过只为了多看那少年几眼的女生惊艳欢喜的窃窃私语。

那个少年,是青中的风流人物,背景不凡,学貌出众,生活轨道离自己是那样远,凌驾其上,遥不可及。

只是,与此同时,那个少年也是与小青有着密密麻麻流言蜚语的当事人。

他没想到,周尧会来找他。

“离开小青吧。”

周尧不废话,开口就是重重一击。

余荆川怒了,手一甩,指间夹着的没抽完的烟就葬送在他脚下。

“你他妈算老几!!”

他血红着眼睛,临近末路,像疯子,也像困兽。

周尧像是没听到这句脏话一样,眼睛始终盯着自己的鞋面,神情阴郁。

青鹭这半个多月一直下着雨,近几天才算见了点晴,就是郊区这边的水泥路年久失修不太好走,来的时候不小心让泥坑里的水溅在了鞋面上,晕开了一团黄渍,很碍眼。

他决定处理完这件事就立即去鞋店里买一双换掉。

“人要有自知之明,不是你的到最后也依然不会是你的,你没有权利耽误小青的未来。”

“那也是我跟小青自己的事!用不着你管!”

余荆川大吼出声,冲动莫名。

周尧脸色不变,声音温和的说着事实,“我没想管,就是来告诉你一声,渡己渡人,你自己就没想过跟小青到底合不合适?小青应该没告诉你,她已经收到了好几所国内外顶级名校的入校邀请吧。”

“她,你配不上。”

说完,他连多看一眼余荆川都欠奉,转身走了。

身后,余荆川低头看着自己好几个礼拜没洗的脏污鞋面,陷入了久久沉思。

“小青……”

等周尧走了很久,他才让自己颓废下来,丧着脸回了寝室,连鞋都没脱就往床上倒,胸口还是有些喘不过气的闷。

小青确实没告诉过他,只要是关于学业这方面的,小青从来没跟他有过任何的交谈。

是她觉得不重要,还是因为自己不敢先一步开口问?

余荆川抓着自己的头发,咬牙到最后,他满脑子都是那瘦弱骨节处两个透进皮肉的泛青字母。

ZY。

他没有告诉小青,上回他之所以会被群殴,程妹也被拦住了,就是因为想退出程东那一群人的团体所必要付出的代价。

当时程妹怎么说的来着,“你会被打死的你知不知道,就为她一个李小青,你值得吗!”

他的回答是,值得。

“小青她不喜欢。”

虽然小青没说,可他就是知道,她不喜欢他跟程东那些人混在一起。

可是程妹却扯着他的袖子哭,“你醒醒吧好不好!我们才是一起的!李小青她一个要上北大的尖子生,你们有可能吗?!你还真以为你们会在一起一辈子吗?!你们的世界完全不一样!你到底想过没有?!”

他只能沉默。

他想过,只是不敢深想,他是真心的,想和那个冷情的少女过一辈子。

可是,为什么全世界都在阻扰他,一遍又一遍的告诉他他们不合适,他配不上她。

“我想喝酒。”

忍了又忍,余荆川还是从枕头里坐起来一头扎向陪他大半宿的程妹怀里。失魂落魄。

第二天是周末,有早自习和上午的课。

上课之前,顾鸳特意检查了一遍手机,先是静音,想想不□□心,干脆关机,到放学才从课桌里拿出来。

开机一看,有二十几通未接来电。

都是卓尔。

她想都没想,再次关了机。

凉亭里,王婉清摘了耳机,戳戳她手里的一叠文稿册子,“跟卓尔还没断?”

“滚。”顾鸳捧着册子翻了个白眼,“说了没关系了。”

王婉清便笑了,不作他问,“去不去看,这是这个月唯一上了院线的自然纪录片,放个一两天就下线了的。”

“你不是有手机吗,下了线去手机上看就可以了。”顾鸳随口应付,小青给的数学笔记她还没滕摘好。

“这能一样?电影院和手机是完全不同的感觉好伐。”

接收到王婉清的凌厉视线,顾鸳皮糙肉厚的直接就消化掉了,“婉清大主子,你又不差陪你一起看的人,我是真没空,小青和良卿现在根本就不给我空闲的时间,刚好这几天还要月考,我连散步都没散还看电影?您老就饶了我吧,有这空闲我还不如睡一觉呢。”

“就是要月考了乔蓝天才没空,等过了这个月考,零班就要全体去高考备考夏令营了,到升高三开学才回来,所以他们班最近的气氛也很紧张。”

相邀无果,王婉清也不强求,她坐了下来,随手抽出一片文稿,“副社长最近越来越少时间来社里了,你们部门就这几个人审稿很忙吧。”

顾鸳看她一眼,王婉清指着其上的红色批注,“写字都带风。”

顾鸳望了望那红体的狂草撩飞,笑了,“这是邬楠的字迹,他一个掉进数理化怪圈爬不出来、一分钟恨不得当一小时来用的数字怪,你期望他能把字写得多端庄优雅不缓不急?”

“就那个在申请入社愿望栏写着‘要用大脑撬动地球’的高一学弟,每走几步路都能撞墙上的?”

顾鸳镇定的点点头。

王婉清睥睨一笑,拍拍她肩膀,“你还真敢收。”

“他的数字记忆能力让社长都惊讶,而且他又不批文,只是纠错改正,那速度简直可以创吉尼斯纪录了,天生我才必有用伐,好伐?”

顾鸳故意学王婉清腔调,笑着站起来,“你走不走,我要回家了。”

王婉清摇头,“走不了。”

她网络部中午要跟宣传部商量这个月《青学报》的排班宣传和网络销售,因此也难得空。

好容易挤出个零碎时间来看纪录片还不得人陪,不过于她而言也无多大区别,二者相差不大。

顾鸳也知道,她把稿子留给了王婉清,先回了班级一趟放东西。

同桌的位置依然是空的,只窗外树荫偶投下碎光,漾荡于桌椅间,扑簌地面惊起余灰。

窗外一片轻扬风声。

她微微笑了起来。

只是很快,她的笑就僵在了脸上。

校门口不远处,在清一色的校服里,一身白色休闲服的少年是如此突显。

他直直望着她走近。

眼睛里都是血丝。

看样子等了有一会儿,情绪起伏的厉害,周身氛围都有些压抑。

她自动隔绝了周遭一切往宁宅走。

“顾鸳!”

“顾鸳!”

“顾鸳你听见老子讲话没!老子让你站住!你再走一个试试!”

卓尔跑上前来扯她的校服袖子,嫌不够,又攥住了她手腕,左边,墨色绸带轻扬。

他语气又凶又狠。

“说。”

顾鸳任他攥着,一个字甩过去,样子比他还摆得横。

“老子问你你昨天去九度空间找老子了?!你看到老子发酒疯了?!!”

顾鸳越听眉头皱的越紧,“卓尔,我有没有跟你讲过,我很讨厌听见你说脏话。”

“你回答老子!”

卓尔的力气一下子大的惊人,隔着绸带,她的左手腕仍然感觉到一丝细微的被撕裂感,像是骨头在摩擦碎化成黏液的那种麻木致痒。

比上回还要严重。

顾鸳静静看着自己系着黑色绸带的手腕被陌生的力量禁锢,包裹,只剩下边沿的血液被挤压的红。

透紫。

她没甚表情,语气淡淡的,“感谢的话就不用说了,我本来也没想去,是因为受人所托才去的,你要找人揍一顿可以找他们,我只是一条池鱼,不是这个案件的幕后黑手,你找我也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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