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馨的氛围被破坏,饭菜便失了好味道。
怀秀也不再说话,帮怀灵把笋片撕碎,好让她方便入口。
直到躺在温软的床上,刘老太才又重新燃起对生活的希望。
毕竟,明天太阳照样又会升起。
隔壁不远处,宋毅正在做饭来吃。
可是他已经多日不进城,家里剩下的食材少之又少。
幸亏今天来帮工的人带了一些自家种的青菜和一些土鸡蛋给他,不然今晚他怕是要吃酱油拌饭了。
一个人的晚饭简单又美味。
他喜欢把鸡蛋煎到五分熟,咬一口蛋黄还能轻微流动。
而菜芯甜脆,猪油翻炒几下,就能让人垂涎欲滴。
他吃饱喝足,回房里转悠一圈,换了一套紧身衣裤。
山里的夜晚被各种鸟虫的叫声填满。
宋毅哼着小曲,连门也懒得锁,越过护栏朝河边走去。
他习惯了睡前到河里游泳,不游到筋疲力尽,他就睡不好觉。
之前这周边只有他一个人,所以能够肆无忌惮。
到现在新来了老少三个女人,再这么放荡不羁,怕是会影响到她们的生活。
他吸取昨夜的教训,特意等到月亮升到正空才出门。
月朗星稀,凉风习习。
宽阔的河面上,黑黝黝一片寂静。
宋毅慢慢划入水中,仰着脸随波逐流。
他喜欢这样仰望星空。
无论初夏秋冬,酷热寒暑,他都喜欢在水里泡着。
只有在水里,他才觉得自己的身子是干净的。
河边传来竹子的晃动摩擦声,宋毅平静的心海死水微澜,他的眼睛开始转转动起来。
果不其然,那人的声音终于响起:“宋大哥,原来你到这里来了,可叫我一阵好找。”
第 14 章
宋毅望向来人,快速游回岸边。
他把衣服带子绑了又绑,脸上闪过一丝娇羞神色。
“你都几天没来看我了,莫不是把我忘了?”
夏楠连连摇手:“怎么会,我念你还来不及。夜里水凉,你快些上来,我们一起喝酒。”
“今日我搬东西把手给伤了,现在酸疼得紧,你下来拉我一把。”宋毅喜上心头,并不觉得水凉,只想和他一起戏水。
河边的竹子被风吹得左右摇摆,竹竿晃动发出吱吱声。
夏楠被宋毅一把搂住:“好冷。”
旁边的官道上,吴燕如熬着一双通红的眼,几乎把手里的帕子扯烂。多丽缩在旁边,大气也不敢出。
“停车,我让你们停车!”吴燕如心里憋闷,不想立时回家。
多丽唬了一跳,西山寺虽然是官家寺庙,但周边都是连绵大山,除了山上的僧人和官道上零零星星的商铺,连一个村庄都没有。
这半夜三更,荒郊野岭的,家丁又没跟来,若是遇到强盗,她们可不是丢性命这么简单。
刚才在山上,小姐听见老太太和温秋在厢房里提起进京的事,就一声招呼也不打跑了出来。
这气头上最容易犯错,万万不可顺着她的意来做。
吴燕如见多丽和车夫装聋作哑,越发生气,她掀起帘子,作势要跳:“好哇,一个两个都不把我放在眼里,那我去死好了!”
“小姐,这里有土匪出没,你想不开也别便宜了这帮恶人啊,到家后还不是随你折腾?我听说夏公子今天已经回来了呢。”
多丽紧紧拉住她的胳膊,生怕一松手她就真的跳下车。
这消息对吴燕如老说胜过千言万语,她把帘子放下,转过身抓住多丽的肩膀:“你没有诓骗我吧?你从哪里得来的消息?早上为何不说?”
多丽低下头撇撇嘴,这消息当然不能说,因为本来就是她临时捏造出来的。
“我也是听见梅姑娘的丫鬟随口提了那么一句,没核实所以就没敢报给你。”
吴燕如抱着迎枕躺倒,嘴角的笑容怎么也压不住。
夏广安这一去都有一个月了吧?也不知他会不会带礼物给自己?
车夫扬起马鞭狠狠地抽在马背上,马蹄过处,尘土飞扬。
宋毅和夏楠从竹林后面出来,看着远去的马车,一起摇摇头。
“这就是你家少爷的未婚妻?”
宋毅对声音是过耳不忘。
这姑娘他今天刚见过,他对她藏在薄纱后面的面容毫无印象,却记得她脖子上的粉末汗渍,和那股若有若无的汗酸味。
夏楠帮他拿刚才换下的湿衣服,边走边拧:“我家少爷还没说亲呢,哪里来的未婚妻。她是首富吴家的千金,和少爷只见过几面。”
“我就说嘛,一个有洁癖的人万不可能会看上一个不勤洗澡的姑娘。”
宋毅看向房子旁边空地上的马,回头看向夏楠:“你今夜留下来吧?”
眼神太过炙热,夏楠脸红心跳:“好,都依你。”
对于外面的事情怀秀一无所知。
山里风大,她盖着厚棉被一夜无梦。
阳光穿透新换过的窗纱,把房间照得暖洋洋。
她翻身趴在枕头上,看着怀灵额头上的锅灰印记,无声笑了。
小姑娘原本苍白的脸色逐渐变得红润,粉嫩的嘴唇微张着,还在打小呼噜。
怀秀伸手探到她身下,发现她后背没有汗湿,裤子也还干爽,才放心起身下床。
她披散着及腰的长发,拿着梳子轻轻打开房门。
天井里刘老太正在打水,看见怀秀出来朝她招手:“我们今天进城,你先检查一下家里还缺什么东西,这次一并买齐就能开张做生意啦。”
怀秀靠在门边慢慢梳着头发,眼睛绕了房子一圈,一字一顿:“进城不是易事,我们怎么去?”
从这里坐车进城少少也要一个时辰,她们有老有小,走路去更加不切合实际。
刘老太想了一阵,往门口走去:“我上宋先生家去问问,看看有没有顺路车从这里经过。”
“奶奶,顺道把银子还给人家吧。”
欠人东西的滋味可不好受,早还早舒心。
怀秀转身进房,从衣柜里拿出那袋沉甸甸地银子,递给刘老太。
刘老太觉着光提钱袋子登门稍欠诚意,不足以表达她们对宋毅的感激之情,就又转进厨房,从梁上解下两只腊鸭一并出了门。
山里空气清新,刘老走到门外站定,抬头把家门口再细细看了一遍。
一切清爽,她只觉心满意足。
沿着官道,她边走边查看房子旁边的空地。
除了青砖铺过的停车场,靠近山脚下还有一大片空地,若闲时中上些瓜果蔬菜,一年下来又能省下一大笔开销。
夏楠的老马独自待在空地上整整一夜,看见刘老太过来打了两个响鼻,尾巴摇摇摆摆,想求老太太解开栓绳。
谁知老人只顾看东看向,丝毫没注意到它。
它似乎也懂生气,扬起前蹄鸣叫几声。
夏楠听见声音,急忙挣脱宋毅的怀抱,起身穿衣。
“这就回去了吗?”声音慵懒,眼波流转。
宋毅从凌乱的被窝中伸出瘦削的脚丫,在夏楠后腰上的红痕上划过,跟着起身。
夏楠回头朝他宠溺一笑:“今天公子回来,我先回去待命,若是没有安排,我再过来寻你。”
两人眼神交缠,眼看又要滚到一处,却被刘老太的叫门声止住。
宋家的大门口挂了两个大红灯笼,和红色的大门营造出喜庆祥和的氛围。
刘老太心里盘算着晚上也叫怀秀把灯笼挂上,红红火火才是新居新气象。
大门被打开,刘老太却弄不清眼前境况,目瞪口呆地看着宋毅牵着个络腮大汉。
她倒退几步,结结巴巴地开口:“宋先生,昨天辛苦你了,这是还你的工钱。”
银钱对于宋毅来说就和空气一般,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他朝老太太笑了:“银子就不要了,腊鸭我倒是想要,这味道闻着真香。”
刘老太几乎是逃着进家门,靠在房间前的柱子上不停顺着胸口。
“您这是怎么了?不是去宋先生家了吗?”怀秀正在拿淘米水洗脸,这边气候干燥,她的蛇油膏正好用完了,脸上有些脱皮了。
厨房里飘出饭香味,刘老太缓过神来,坐到台阶上:“你可还记得前天在城里吃饭时,遇到的那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
怀秀当然记得,他的二胡现在还在她房间里。
“当然记得,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