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漪蹦蹦哒哒地走了进来,一眼就看到了那抹赤红色,还有她身旁站着的白色,开心地说道:“清浅,好久不见!”而她的身后跟着蓝衣女子,一如当初,让人觉得冰冷。
“怎的?阿沐这是光看见了清浅,没看到本尊吗?”易绯玥用她清冷的眸子看着沐漪,虽然嘴角带着笑意,可是在这炎热的夏日里,居然多了一丝寒意。
“怎么会!”沐漪连忙讨好道,“易姐姐这一身红衣,在哪里都是那么的光鲜亮丽,夺人眼球,当然看到你了。”
“是吗?”易绯玥不置可否,接着说道,“阿沐就夸了本尊的衣裳而已,这么说来本尊不美了。”
“呃……”沐漪一时语塞,眼睛转了一圈,接着说道,“这身红衣给易姐姐就是锦上添花,怎会喧宾夺主,姐姐的容颜那真是美若天仙,怎么会有人比姐姐还美呢?”说完这句话,沐漪下意识看了一眼站在一旁垂着眼帘的顾清浅,心想,说瞎话真不容易,这边上明明站了一个可与她并肩而立之人。
易绯玥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沐漪舒了一口气,拉着身旁的沈令泱坐了下来,看着一旁站着的顾清浅,问道:“清浅不坐吗?”
顾清浅看了一眼易绯玥,见她一脸无所谓,便摇了摇头,对着沐漪微微一笑:“我站着便好。”
沐漪撇撇嘴,也不好再说什么,伸手就去拿一口酥,刚刚拿到手就被易绯玥抢走了,她愣了一下,皱了皱眉,去拿第二颗,结果又被易绯玥抢走了,这下子坐不住了,急声问道:“你老抢我手上的一口酥干什么,盘子里这么多!”
易绯玥却笑了,不说话,得意洋洋的看着沐漪。
沐漪也是个急脾气,看着易绯玥这样子,越不给自己,她就越想要,连忙去抢第三颗,结果手还没碰到盘子,整个盘子已经被易绯玥端走了,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口酥离自己远去,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双手抱在胸前,死死盯着易绯玥手中的一口酥,赌气般说道:“吃吃吃,都给你吃,噎死你!”
易绯玥看着沐漪吃瘪的模样,别提多高兴了,对着沈令泱说道:“你平常可不怎么回秀灵宫,今日来,怕不是又想把这个小家伙寄养在本尊宫中?”
“什么叫寄养!”沐漪一下子跳了起来,“我这叫暂住!暂住!”
沈令泱倒是十分干脆地点了点头:“前几日路过南星庄,便去见漪儿,她说怕热,嚷着要来,而且阁中接了个任务,需要我去,这次不太适合带着漪儿。”
“无妨,也不是第一次了。”
“哼,”沐漪轻哼了一声,转头就去拉顾清浅的手,笑着说道,“我和清浅好几个月没见了,你都在这谷里,谷外发生的事肯定都不知道,我来和你说说给你解闷。”
顾清浅笑着点了点头。
“话说回来,几个月前大昭的乐华长公主下嫁途中被埋伏了,到现在也不知道是生是死,听说皇朝已经放弃寻找了,宣布大丧了,唉~真可怜,出嫁的路上被埋伏。”沐漪有些惋惜地叹了口气,突然她脑中闪过一个念头,猛地抬头盯着顾清浅,愣了许久。
顾清浅只是柔柔地笑着,问道:“怎么了?”
沐漪看着顾清浅的笑颜,半天也没看出什么,有些疑惑又有些不确定,只好接着说道:“皇帝大怒,削了不少人的官职,听闻本应该是驸马的韩小将军也被削了官职,之后便一蹶不振,整日沉迷在酒肆里,韩将军曾当众辱骂过也无用,最后由着他去了。”
顾清浅眉头不着痕迹的皱了一下。
沐漪见顾清浅也没什么表现,便想自己是会错意了,只是碰巧而已,于是接着说道:“如今这大昭怕是更难了,自从先帝驾崩这天下便是当今皇帝的舅舅秦知昊,秦丞相一手遮天,这朝廷被搅得乌烟瘴气,这百姓过得水深火热。如今世人都传当初先帝驾崩前将大昭的传位令符九色令交给了乐华长公主,如今长公主薨了,秦知昊便更加肆无忌惮,而皇帝好像也没什么顾虑了,现在居然自己下旨开始加收赋税,还大兴土木要建造行宫,如今怨声载道,可苦了老百姓了。”
顾清浅听着沐漪的话,愣了愣,抿着嘴,眉头紧紧地皱起,转身便要离开,却突然感到头晕目眩,脚下无力,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沐漪看着突然离去的顾清浅,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惹对方生气了,正想问,却发现她没走几步居然晕倒了,吓了一跳。
这时,身边那抹赤红色突然飘了过去,在顾清浅倒地前,稳稳地将她抱在怀中,易绯玥静静地看着怀中的她,那抹细眉此时正紧紧地皱在一起,随后一言不发带着她离开了。
沐漪愣在当场,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更没想到一直不喜欢和别人有肢体接触的易绯玥居然就这么抱着顾清浅离开了,于是转头去看沈令泱,希望能从她那里找到一丝答案。
沈令泱看着易绯玥离去的背影,转头揉着沐漪的小脑袋,柔声道:“绯玥对她确实不一样。”
“尊主,顾姑娘这是得了伤寒,发了烧,身子自然就弱了,也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事,一时急火攻心,便晕倒了。”玉蝉看着易绯玥轻声说道,此时的易绯玥眼中有着一丝愧疚还夹杂着一丝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是自己从未见过也不明白的。
易绯玥明白是自己昨日抱着她,害得她在待在凉水里的关系,她点了点头,说道:“你下去开药吧。”
“是。”玉蝉看了一眼易绯玥,又看了一眼顾清浅,转身离开了。
“父皇,母后……”突然,躺在床上的顾清浅嘴中发出微不可闻的呓语声,眉头紧紧皱起,额头也开始冒着汗。
易绯玥拿起一旁的脸帕为顾清浅擦拭额头上冒出的汗,她看着顾清浅,眼神柔和安静,轻声说道:“别怕。”
睡梦中的顾清浅突然挥舞着双手,嘴中的声音也越来越大:“母后,母后,您别走,不要留儿臣一人。父皇,对不起,父皇,是儿臣没用,是儿臣没用。”
易绯玥眼神微暗,将手收了回来,却被顾清浅一把抓住。
“别走,别走,我怕。”
“别怕,我不走,”易绯玥微微一愣,随即柔声哄着,也不再将手收回来,静静地看着顾清浅,“我会一直在你身旁的,陪着你的。”
顾清浅好似感受到了易绯玥的话语,突然安静下来,紧紧地抓住易绯玥的手,好似抓住了生命中那根稻草,不愿松手。
沐漪走了进来看到这样一幕,愣住了,易绯玥嘴角的笑容是那么的温柔,眼神和煦,让她有那么一瞬间产生了怀疑,这还是自己认识的易绯玥吗,她走上前去,轻声说道:“世人都以为秀灵宫里只有神药,但是我们相识这么久,我是知道秀灵宫还有着让人不容小觑的情报机构,所以想知道清浅的身份并不。你明知道,为什么刚刚没有阻止我?”
易绯玥看着顾清浅紧皱的眉头,伸过另一只手轻轻抚上她的眉头,说道:“她终归是有权知道的,只是在于时间的早晚,如果可以,我希望能再晚点儿。”
沐漪看了一眼顾清浅,在易绯玥的安抚下,眉头已经松开,那么安然的睡着,说道:“她不会选择就这么安静的待在秀灵宫。”
“我知道。”易绯玥淡淡地说着,手却紧紧地握着顾清浅。
“绯玥,”沐漪不再似往常一般叫着易绯玥姐姐,而是直呼其名,而这种情况并不多,“认识你八年了,第一次看见你不同往日的模样,我想你是在意清浅的,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一个人被另一个人吸引是经常说不出缘由,也不分时间长短的。其实你可以自私一点儿,人或许不止活一次,可是世上没有后悔药,就算你活上了千次万次,后悔了或许没办法挽回了。”
易绯玥转头去看沐漪,不过十三岁的年纪,偶尔却能说出不同于年纪的话,每每如此总能让她忍不住问道:“阿沐,你真的只有十三岁吗?”
沐漪却突然转换成平常嬉笑的模样,对着易绯玥眨了眨眼睛:“你猜呢?”
易绯玥转回头,看着躺在床上的顾清浅,柔声说道:“阿沐,我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是如果是她想的,我便去帮她。”
月色爬上枝头,透过窗棂照在了顾清浅的床上,房内烛火熠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