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片肌肤甚是晃眼,唐明珠一瞬不瞬地看着,那个好不容易忘掉的梦又浮现在了脑子里……
她着魔似的伸出手,在他胸口轻抚了一把,那人无意识地哼了一声,吓得她连忙缩回手,抬眼见他还眉心轻拧,人却未清醒,这才放下心来,同时也羞红了脸,她怎么能趁贺明琅醉酒昏睡,做这样的事呢?
实在是无耻下流至极……
可她实在馋得厉害,那梦中情形近在眼前,她就想剥开那碍事的衣衫,看看下面到底是何等风光。
唐明珠恶从胆边生,就一次,她就看看,她啥也不做!
她屏住呼吸,颤巍巍地抬起手去解他的衣衫,两指捏住贺明琅中衣一角,微微扯开些许,那点点春色逐渐扩大,盛满唐明珠一双眼,平川上的石榴籽子也和梦中别无二致,只是此刻它们随醉酒的主人一同沉睡,不似梦中那般挺立。
唐明珠吞了吞口水,浑然忘记方才告诫自己的,只看看,不妄动,她不自觉地伸出食指,朝那雪顶红莓抚去……
那石榴籽近在咫尺,唐明珠心跳地愈发厉害,忽地腕上一紧,头顶传来一句人声:“你干什么?”
熟悉的声音令唐明珠如遭雷击,他方才还睡的那般沉,怎么忽然间醒了?
她大张着嘴,蓦然抬起头,对上那人惺忪的睡眼,结巴道:“我、我我没干什么。”
唐明珠一张脸红的几欲滴血,说罢便挣扎着要逃跑,贺明琅也是热醒的,一睁眼便瞧见某人欲行不轨,方才人还迷糊着,这会儿已清醒了几分,哪里容得她说走就走,手上一用力便将她扯回床上,继而翻身将她禁锢在身下。
他抬手捏住她的下巴,沉声道:“又想纵火潜逃,嗯?”
那语气低沉而撩人,带着浓重的欲.火,唐明珠刚一开口,他便低头吻了上去,那男人紧闭双眼,吻得格外动情,唐明珠心尖一颤,不由地睁大了双眼,此间情形和梦中逐渐重合,她一时竟有些分不清梦里梦外。
起初是浅浅的尝,那灵活的舌头细细描绘着她的唇,而后撬开她的唇,由浅入深,唐明珠紧咬着牙关,硬是不肯松口,那男人也不急,他或轻或重地吻她,双手在她腰线来回游弋,唐明珠红了脸,那不安分的手好似抚摸在她心尖,酥酥麻麻的感觉传遍全身,痒得有些难耐,唐明珠忍不住轻哼出声,牙关微微打开,只这一瞬,贺明琅趁虚而入,她后退一寸,他便前进一尺,最后躲无可躲,避无可避,只能缴械投降,与他交缠在一处……
屋外,夜风拽动着树叶沙沙作响,与屋内粗重的喘息声交相辉映。
贺明琅一路攻城略地,终于在最后一步停了下来……
他伏在唐明珠的身子上,头埋在她颈间气喘吁吁,唐明珠胸膛起伏,亦是不解,明明情已至浓时,为何他临门一脚停了下来。
“明珠,再等等。”汗水浸湿了他的头发,贺明琅抬起头来,满目柔情地看着身下女子,唐明珠看得出来,他忍得极为辛苦,他伸手轻抚着她的脸庞,歉道:“再等等我!”
说罢,低头亲吻她的眉心、眼睛、鼻子,最后是嘴,温柔而耐心,每一下都像无声的歉意,唐明珠看不懂,但碍于女子的矜持,到底没问出来,他到底要她等什么?
第三十七章 账册
贺明琅让她等什么,唐明珠不知道,只是那夜之后,贺明琅克制了许多,夜间不再与她耳鬓厮磨,唐明珠委实有些沮丧,诚然是她先勾的他,但千钧一发之际骤然收手,然后便是无休止的等,这算什么……
京城
残阳如血,晚霞斑斓,一顶玄色官轿远远行来,停在尚书府大门前。
门口的管家忙迎了上去,掀开轿帘,里面迈出一个中年男人,那人约摸五十来岁,身高七尺,体态昂藏,他神情肃穆,自带一股凛然之气,着紫色官服,踩黑色官靴,缓步从容地走下轿子,不是别人,正是吏部尚书崔鸿。
“老爷今日回来得早,是要先沐浴还是先看公文?”管家笑眯眯问道。
他在殿前站了一日,现下饥肠辘辘,这会儿自然是要先去吃饭。
崔尚书斜睨了他一眼,负手跨入府中,管家抹了把汗,紧跟其后,又道:“夫人带着小姐去了相国大人家,现下还未归。”
崔鸿不理,管家又道:“按理说大公子也该散值了,可如今也未回来,老奴已经派人去寻了,尚无音信。”
听着管家絮絮叨叨,崔鸿心下不悦,这老家伙跟了自己快三十年,真是越来越不识趣儿了。
“倒是二公子,又跟昌平小侯爷去了锦乐坊……”
崔鸿不耐烦地转过身:“你到底想说什么?”
管家弯腰朝崔鸿施了一礼,这才正色道:“老爷,三公子来信了!”
崔鸿闻言一愣,随即冷声道:“哼,那个逆子能有什么事?”
说罢,抬腿要走,管家壮着胆子上前一步,拦住他的去路,又道:“可那信是从随州发来的,且用火漆密封,上书老爷大名,老奴瞧着可不像是私事。”
崔鸿皱起眉,随州?
这些天没听到他的消息,原来竟是去随州了。
他抬步要走,管家又拦着,崔鸿心里那点不悦跃然脸上,他横眉瞪着管家,直盯得他满头大汗,但脚下的步子却是半点都不肯挪。
好一会儿,崔鸿眯了眯眼,不阴不阳地说道:“怎么,前些年李平跟着他走了,你也想过去了?”
“老奴不敢,实在是怕误了老爷大事,才冒死相劝。”
“怕误了我的大事?哼,是怕误了他的大事吧。”崔鸿掌权多年,官威慑人,几句话下来,管家已是冷汗潺潺,他冷眼看了他半晌,恼道:“你不让开,我怎么去书房。”
管家闻言,赶忙侧身闪开。
书房内,崔鸿实在不愿看这逆子的信,两人见面,十回有八回气他。他拆了火漆密封的信,越看眼睁得越大,越看越心惊,那里面封的是一份名单和一本账册,上面密密麻麻写的,全是二皇子在随州不欲人知的秘密,豢养死士、培养细作、搜集情报,私囤精兵……
饶是崔鸿宦海沉浮多年,此刻也禁不住微微颤抖,若这账册是真的,这些东西奉至御前,能直接把二皇子和厉家送上西天,这么多年太子跟二皇子斗智斗勇,双方难分伯仲,虽然朱雀门一战李必被幽禁,但他手中的势力一日未根除,随时都可能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再加上,如今陛下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李必要想活命,必然会孤注一掷,太子忌惮他暗藏的势力,以致夜不能寐,如今有了这本账册,李必绝无翻身的可能,未成想,最后却是这个不肖子帮了大忙……
管家看他神情有异,不知那信上所书为何,三公子和老爷向来不睦,可别又惹他生气了,他心下担忧,试探着叫了声:“老爷?”
崔鸿恍若未闻,他斜倚着靠背,手指在桌面轻点:那逆子向来与我对着干,一直都跟二皇子交好,如今为何又要同东宫示好?
他思索半晌,不得其解,开口问道:“他人在哪里,我要见他。”
“老奴曾派人去过清水巷几回,不见公子,想必他人还在随州。”
“还在随州?”崔鸿略略提高了嗓音,拿了人家要命的东西不知道跑,却还在人家的地盘上,等死么?
崔鸿冷静下来,将手中的东西撂下,冷睨着管家道:“去了几回?你背着我倒是没少和那逆子来往啊?”
管家低了低头,斟酌再三,弓着腰回道:“老奴知错,只是前些日子,听闻三公子成亲了。”
崔鸿敲桌子的手微微一顿,管家察言观色,又道:“听说娶的是商贾之女,这等大事,老奴才去瞧了瞧。”
“哼。”竟然娶商贾之女,崔鸿一巴掌拍在桌上,气得吹胡子瞪眼,好一会儿他才道:“那逆子的事我不想知道,以后关于他的事,无需跟我交代。”
他站起身,抬手将案上的东西收拾好,吩咐道:“备轿,我要入宫。”
“是!”管家暗自叹息,倘若真不关心,为何一听是商贾之女,就要生气,又为何要等他说完了,才说不想知道,他连连摇头,到底是自己生的孩子,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哪能说断绝就断绝。
他一面叹息,一面又可怜他们家老爷,真是天生劳碌命,做这么大官,饭也没的吃,匆匆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