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萧贵妃紧随着他的步伐,自然道:“皇上放心,太医说虽是磕着了,流了血,但幸好孩子没事,这会秦婕妤在里面歇息,瞧着似乎是有些吓着了。”
秦婕妤一瞧见李筠眼泪便不停的往下落,怔怔的看他,抽泣了一声,叫人心里不禁产生怜惜之情。
旁的嫔妃见她这副模样,面上显露些同情的神色,也不知有几分真假。
“韩美人呢?”李筠问。
萧贵妃往后看了眼,示意下韩美人的位置。
那道烟蓝色的身影僵在原地,接着走向这边,也不说什么,看样子有些问心无愧。
“还不知错?”萧贵妃在旁边敲打她。
韩美人把之前那话说的完整,完全没有半点心虚之态,“皇上,妾身没有推秦婕妤,是她自己要往地下摔去的。”
“笑话。”秦婕妤抹了下脸色的泪水,虚弱无力有些有怒急攻心的说:“我平白无故的,为何要自己摔地下去?”
韩美人冷笑,“我怎知你怎么想的,一头脏水泼在我身上我就会认?”
“韩美人!”
萧贵妃出声呵斥。
床上的人面色病白无力,瞧着越来越气,哑声道:“妾身在宫里待得好好的,这些天不闹事不惹事,从未与诸位姐姐妹妹们发生过什么争执,就是想把孩子平平安安的生下来,妾身这般嫁祸于你,能有什么好处?”
话是说的面面俱到,把韩美人嚣张的气焰扑灭了一大半,她心里清楚,秦婕妤就是奔着她来的,她两发生争执的时候,旁边没一个宫人,谁都没办法给她作证。
“皇上,妾身不曾推过她。”她柔了眸光,侧目去看李筠,目光是异常坚定。
苏塘自然不敢轻易进去的,她可不想当靶子,用着技能瞧了会便由她去了,转身到后面给秦婕妤煎药。
前面的人忙成一团,后面给秦婕妤煎药的就有好几个人,瞧着笨手笨脚的,苏塘便道:“你们下去吧,我来就好。”
“是。”
苏塘说话还是有几分重量的,转眼这些人便应了声,下去了做别的事了。
苏塘瞧着外面渐暗的天色,停下了摇扇的手,半响后又晃动起来。
月夕问她怎么不开技能,苏塘便道:“没什么好看的。”
确实没什么好看的,秦婕妤受了伤,她早就计划好了便不会有什么证据,韩美人就算是再冤也只能把这锅抗下。
只不过,苏塘低低的笑了一声。
皇上会不会信呢?
等她把药端出来的时候,便看见韩美人在宫门口处跪着,脸色十分不好看,隔的老远都能看清她咬紧了牙关,脖颈间露出清晰的青色经脉。
苏塘瞧了一眼便进了偏殿。
诸位嫔妃还没走,一个劲的在那安慰秦婕妤,李筠坐在一旁看着,面上的表情及淡。
居然不走。
他不走,各位嫔妃自然也不会走,和秦婕妤姊妹情深装的面面俱到。
李筠似瞧见了苏塘,微敛起眼角。
苏塘行了礼,再端到秦婕妤面前,她舀了一勺药,朝着药面轻轻的吹了一口气,仔细温柔的喝秦婕妤喝,目光中带着几分心疼。
“主子,当心烫。”
她手腕又细又白,手也是,但却不细腻,看上去有几分粗糙,显然不是什么娇生惯养的人。
喂下第一口药后,李筠便起身要走,秦婕妤扒开苏塘喂药的手,恳切的他:“皇上陪陪妾身吧。”
药碗晃了晃,滚烫的药便溅了出来,落在苏塘手背上,小指可见的蜷了蜷,睫毛打颤。
李筠看过来,把这些尽收入眼底。
半响后他抿唇道:“好好喝药养胎,知道自己怀了孕却毫不在意,惹了事还要旁人为你操心。”
秦婕妤脸色大变。
旁边的妃嫔也僵住了,怎么皇上突然就这般说秦婕妤?但瞧着她面上难看的表情,又不免有些幸灾乐祸。
李筠也懒得多言,抬脚离开了长春宫。
皇上走了,剩下那些妃嫔自然是不愿意多留,若是现在追出去说不准还能截着人呢。
不多时,人散尽了。
秦婕妤自李筠走后便一直僵着不动,直到苏塘唤她,“主子,喝药吧,凉了药性便差了。”
秦婕妤双目无神的喝下了药,把暗涌的心思藏的及深。
到了夜里还有些发高烧,苏塘守在秦婕妤身侧,等到她睡了才放松下来,双眸困顿无神。
她想叫秋梨来守着,便出了房门去寻,但却一点踪迹也无。
正奇怪着,月夕便疑惑的出了声:“秋梨怎么去御书房了?”
第二十二章
这倒是有几分蹊跷。
苏塘停在门前,面前的雨滴被绢灯映的清澈透明,细针似的自上而下落在地面上。
她站到一旁,眉头紧蹙,身形被光打出一卷淡金色的轮廓。
上帝视角下的秋梨驻足在御书房外,被人带到小福子面前,头压得很低,几乎看不到容颜。
“说罢。”小福子道。
隔着半掩的屏风,能瞧见烛火下一个清瘦气派的身影,坐在席上,手里还握着杯盏,细细摩挲着。
秋梨自然不敢这般仔细打量,但苏塘却看的清清楚楚。
是了,别说这宫里的嫔妃会四处穿插些人,难道皇上不会吗?不然又从何处洞悉后宫。
苏塘心跳的很快,指尖都忍不住颤起来。她上辈子直到这辈子都不知道秋梨到底是个什么身份,她从来没想过秋梨居然是李筠的线人。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技能,她也许会莫名其妙的着了道。
秋梨很活泼,就像她自己说的,运气好,被分到了秦婕妤,还被调为贴身宫女伺候,可是那会有这么这么轻巧的事?
原因是她底子干净,有人助力。
苏塘喘息了两声放松了下来,再仔细听着御书房那边的动静。
秋梨的声音略显空灵:“奴婢也没能看到,但是奴婢在宫里时,秦婕妤似乎有意避开了奴婢。”
这话说出口,苏塘便知秦婕妤跑不掉了,谁都明白是有意制造了这么一场。
李筠没什么波澜,他抿了一口茶。
便又听见外面的小福子又道:“可知为何?”
“那日陛下去看望秦婕妤的时候,苏塘打碎了一罐药,她对外说的是失手不小心,但当时奴婢是和苏塘一起的,看到她是故意打翻的。后来奴婢留了个心眼,把那药渣挑拣了出来,再请太医院的太医看了看。”
秋梨缓了一口气,道:“那药里有堕胎的成分。”
她这话说完,小福子眼睛都瞪大了些,道:“可知是何人?”
“奴婢不知,那药原先是奴婢在熬的。”秋梨忍不住脸红了,“后来奴婢有些犯困,苏塘来帮着奴婢,说了些话,再后来端药的时候,苏塘就把那罐子砸了。奴婢猜测,有人乘着这段时间往药里加了东西。”
“不是苏塘?”小福子又问,似乎是有意为之。
“不可能是她。”秋梨道:“奴婢一直在和她说着话,并未见她动什么手脚。再说若是苏塘,她便没有必要加了药再故意打翻。”
话语间尽失维护之意,听得里面的人挑了挑眉。
秋梨松了一口气,又道:“奴婢猜,这药的事苏塘必定是知道,可是奴婢不明白,为什么苏塘不说出来。”
“后来有一日,秦婕妤退避了其他人,只留着璃清和她,在之后便是今日发生的这事了。”秋梨说到这,便噤声了。
于是大殿里便是一阵默然。
秦婕妤怀疑是韩美人做的,便设计了今天这场戏?小福子心里有些唏嘘,这秦婕妤怕是在皇上这落了个蛇蝎心肠的印象,彻底完了。
“那药是你和......苏塘熬的?”
这屏风传出的声音带着淡淡的威严,让秋梨的心紧了紧。
李筠还是第一次叫她的名字,两个字节从嘴里说出,倒是像‘酥糖’二字,有些甜腻。
可这么一句话,却突然点醒了秋梨,是了,那药里有能让人无从辩解的东西,若是查不出背后放药的人,那这个锅绝对是苏塘和她抗。
苏塘便罢了,她揭发了这件事,可是自己呢?在劫难逃。
秋梨瞳孔微微长大,心尖猛跳了下。
“奴婢明白。”秋梨跪下了身。
小福子见时辰也不早了,未免让长春宫的人发现什么端倪,这些嫔妃手底下的线人一般是没有机会面圣的,只是会和一些游走于内务府的小太监传递消息,许是今天这事太过严重,便冒着风险把人叫来御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