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想再见他一面啊……
起初只是脑子里的一道念头,之后就愈发不可收拾,等她想起诸多注意事项时,人已经下了出租车,站在大厦的花坛边了。
林佳乐朋友圈只是拍了个横幅,她上网一查,才知道今天是盛世的大会,各明星都会到场。
盛世传媒旗下明星众多,众媒体得知后纷纷到场,地方不大,架的都是拍照用的各种专业设备。
隔着人墙,穆夕归站在花坛上,勉强看到了刚入场的陈昭至。
侧脸完美得不像话,依旧是记忆中的模样。
不一样的是,他身边有个女孩。穿着礼服,挽着他的胳膊,和他一起走过红毯,还笑着和身边的媒体打招呼。
看不清脸,但觉得她一定是个很优秀的女孩子。
有大人物入场,各家媒体都想争个位置拍照,穆夕归被两边挤得不行,看完这一幕后更是难过,一步跨下花坛边缘瓷砖,拦了辆车去了机场。
她也想过,分手这么多年,陈昭至会找个新女朋友,她更是一次次劝自己,这都是自己自作自受,没什么可抱怨的。
但当真正看到被她放在心尖上的人,身边有了其他人时,还是会很难过。
记得那个出租车司机还好心地给她递了张纸,劝道:“赶紧擦擦,这么好看的女孩子,不能哭花了脸。”
“哭这么狠,别是因为和男朋友吵架了吧?”出租车司机笑着说,“我女儿跟你差不多大,但是她可比你看得开,她那男朋友,可不就是她自己追到手的?”
“不过我家这女儿,脾气大的不行,那男孩子也挺不容易,最后怎么样,还不是我闺女给他追回来了。”
“现在俩人都结婚了,好着呢。”
穆夕归伸手擦了眼泪,哭到连说话都说不清楚,只一个劲儿摇头,捂着头,声音沮丧:“我追不回他了……”
“晚晚?”
迷糊间,穆夕归听到有人喊她,睁开眼睛,眼泪就涌了出来。
下一秒,眼角覆上温热的手指,擦掉她的眼泪,那只手移到眉骨,轻轻顺着她的头发:“做噩梦了?”
她闭上眼,用脸压住他的手,很轻地点了下头。
陈昭至看着她缩在沙发上,叹了口气,一手托着她脖子,一手从腿弯穿过。穆夕归睡得很香,被他抱起来也只是皱了皱眉,之后就安静地窝在他怀里。
把她放到床的另一边,陈昭至起身关了灯。
屋里漆黑一片,只有空调很小的显示屏上亮着温度,随之而来的还有吹风时轻微的响声,他借着很微弱的光,分辨出她肩的位置,轻轻把她抱进怀里。
活了这么多年,只有真真实实地把她抱在怀里,才会觉得安心。
穆夕归在他怀里动了动,陈昭至立刻松开手,害怕惊扰到她。
怀里的人只是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又沉沉睡去。
陈昭至慢慢露出一个很满足的笑来,今晚的梦,一定很美。
……
这一觉睡得很好,穆夕归醒的时候卧室里的温度不高,她翻了个身,感受到身边的热源,手很随意地往他身上一搭。
一呼一吸,鼻腔里都是熟悉的味道。
“!!!”
她惊得往后一缩,而后瞬间被人往怀里按。
头顶响起的时候男人低沉的声音:“别闹。”
穆夕归:“???”
我昨晚是梦游了还是怎么的?
瞬移大法?
陈昭至昨晚就不舒服,也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好一些。穆夕归看他已经醒了,微微抬头,问:“你好点没有?”
“嗯,没事了。”
这样亲密拥抱着的姿势让她不太习惯,穆夕归想了想,说道:“我要起床了。”
“不急,让我抱会儿。”
他一说话,穆夕归所有准备好的坚硬盔甲都消失得无影无踪,想着他昨晚身体还不舒服,心疼地不行。
“晚晚——”
陈昭至轻拍着穆夕归听到这称呼时僵硬的后背,说道,“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嗯。”
陈昭至闭着眼睛,鼻尖就是她散落在枕头上的头发:“我最想知道的事情,是你说,还是让我去查?”
穆夕归哽住。
等了很久,陈昭至听到她说:“你去查吧。”
得到她的首肯,陈昭至还挺高兴,揉揉她的头发:“好。”
“第二个问题,你三年前回来过?”
穆夕归紧紧闭上眼睛,把头埋起来,没吱声。
“那就是回来过了,”陈昭至感受到她的颤抖,问道,“为什么回来?”
她不说,陈昭至就陪她耗着,反正手机没电了,没有任何人会来打扰他。司机肯定也和秘书说了昨晚的事,这个时候,去找副总就对了。
就当是给他这个老大放个假。
想当年林佳乐有次生病,他那个妹夫更是直接推迟了会议,去病房开的视频会议。
彼时陈昭至还笑话他是妻奴,是老妹儿美色误人。
妹夫富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而后林佳乐叹了口气:“等你有了能让你牵挂的人,那就不一样咯。”
妹夫:“没有人逃得过真香定律。”
陈昭至:“怎么可能,我肯定不会。”
今天看来,美人在怀,这感觉是真的不错。
他抱着穆夕归的手臂收紧了一些,贪婪地去闻她发间的香。
怀里的人扒下他放在腰上的手,微凉的双手将陈昭至的一只手包在手心,女孩又低又小的声音传出来:
“三年前,我爷爷奶奶去世,我要瞒着我妈妈,回国奔丧。”
作者有话要说:晚:我要是早点会瞬移,是不是可以省下三年前的机票钱QAQ
昭:……
第52章 夕归
陈昭至想了很多个可能性,却没想到是这个。
在B医科那会儿,陈昭至知道穆夕归和爷爷奶奶的感情有多深。他就是知道,只有在爷爷奶奶面前,穆夕归才会笑得像个傻子,而在妈妈面前,总是会刻意装作自己已经成年长大的样子。
——我最讨厌别人夸我懂事。
穆夕归曾这样说道。
被夸赞懂事,那就意味着一个孩子,懂得了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人情世故。这两个字的意义太重,承载的东西太多了。
宁愿被人说任性,好歹会有个幸福、无忧无虑的童年。
懂事,真不是个好词儿。
陈昭至从不主动过问穆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穆夕归愿意说,他就听着。
只言片语中,他能感觉到穆夕归的压力很大,却不知道是为什么。
单亲家庭成长的孩子,从小就会缺失一部分安全感,即使在成长过程中再用心呵护,都无法弥补那一部分。
这些孩子长大后,会把外表伪装地很好,别人根本感觉不到,而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们更会觉得,这种东西并不是必需品。
实际上,只是一直压制着罢了,洗脑似的一遍遍告诉自己,这东西我不需要,当内心真正渴望的时候,会有心口泛着酸的疼。
穆夕归就是这样。
从陈昭至认识她时,她永远都是别人口中带着敬畏的“穆学姐”,工作能力强,沟通能力强,交际能力强……她就是无所不能。
可抛开她学生组织内的身份,穆夕归也只是个女孩子而已。
外表再坚强,其实内心还是很脆弱。
穆夕归从小和爷爷奶奶一起长大,这么多年的感情,身在异国,收到二老去世的消息,一定内疚又自责吧。
陈昭至的一只手被她紧紧攥着,再提起这件事时,她还是浑身冰凉、说话颤抖。
提起来还是会难过。
陈昭至轻声哄着她,把她紧紧抱在怀里,下巴抵着她头顶,包容她所有的悲伤和无助。
她刚才说——三年前,我爷爷奶奶去世,我要瞒着我妈妈,回国奔丧。
既然是“瞒”,那就是说明,穆妈妈是不想让穆夕归到场的。
按一般的逻辑来说,白事比红事更牵动人心,红事要是不到场,份子钱带到也是可以的,但白事不一样,要真是错过了最后一面,就是一辈子的遗憾。
这个道理,穆妈妈不会不懂。
所以他的女孩,在这几年里,究竟都经历了什么啊……
穆夕归缩在他怀里无声地哭了会儿,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放开抓住陈昭至的一只手,擦了擦眼睛。
嗫嚅道:“都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