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要是韩小姐能够在咱们这儿住下就好了。她在的这几个月,咱们日子可比以前好过多了。”
几名书生备着书篓子路过,恰好将这些百姓的话听入了耳中。
其中一名书生道:“这位韩小姐还真是得人心啊。”
“那是自然,老百姓们又不是傻的,谁是一心为了他们好,谁想要压榨他们,他们不会感觉不出来。不说他们,就是咱们,也得感谢韩小姐。”
“最近韩小姐的那个树人书肆也开到咱们这儿来了,只要替书肆抄写一本书,就可以免费外借几本书,真是便利极了,我都已经从树人书肆中借了好几本书出来看了。”
原来,这些学子们都是从贫苦人家走出来的。
他们在经过了树人组织的考核之后,顺利地得到了一笔银子,用以完成他们的学业。
以往,他们为了能够继续读书,不得不拼命接活来干,但是一个人的精力毕竟是有限的,一边上学一边拼命接活,终归会影响他们的学习进度,家里头的老父母为了他们读书的事,也是操碎了心。
在得到树人组织的资助之前,他们中有的人原本都已经打算放弃科举直接养家糊口了。
好在现在,他们得到了树人组织的资助,起码几年之内,他们是不必再为了笔墨纸砚和束脩的事发愁了。
几年后,若是他们成功考上了举人,就彻底不必再担心钱的事,实在没钱进京赶考,大不了先某个县丞的缺,慢慢做起。若是埋头苦读几年还考不上举人,他们便彻底歇了科举的心思,去做个教书先生吧。
当然,韩梦沁资助的这些人,多半都是些资质较好的秀才,他们对于自己考举人之事,还是有几分自信的。
根据这些学子与树人组织的约定,在农忙时,他们每个月只需要去各自负责的村子两次,为底下的学生们解答疑惑即可。而在农闲时,比如冬季,他们需要轮流给百姓们讲课,其余时间,他们大可以专心读自己的书,倒也不耽误什么。
韩梦沁为着此州树人组织与树人书肆的事,忙活了好几个月,累的不行。
然而,当她听到文人们和百姓们对她的赞美时,当她走在街道上偶然被人认了出来,百姓们都争着给她送蔬果时,她获得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成就感。
刘知府最近对韩梦沁的工作是高度配合,本来百姓们因为他先前纵容章大人的事,对他是很有意见的,最近百姓们见他时常为韩梦沁鞍前马后的,对他的意见也小了很多。
他们私下里都说:“刘知府心眼倒是不坏,可就是人傻。跟着坏人,就干坏事,跟着好人,就干好事。所以说,还是得个好人来管着他才行。”
刘知府知道百姓们对他的评价后,很心塞。不过,不管怎么说,洗脱了先前的污名,总是一件好事。这也坚定了他要跟着韩梦沁混的心思。
在韩梦沁等人的努力下,本地树人组织的运行终于踏上了正轨,即便韩梦沁不在此地,交给另一个人来打理,只要那个人按照既定的模式来行事,就不会有任何问题。
韩梦沁想了想,将本地树人组织的运作之事交给了自己颇为倚重的一个下属。她毕竟不能在此地一直留下去,这摊子活早晚要交给别人。
不过,为了确保树人组织在运作的过程中不偏离其宗旨,这名下属每个月需要向韩梦沁汇报一下工作情况,若是有拿不定的事,只管来请示她,除此之外,韩梦沁还会时不时地派人来检查监督。
短短的几个月倏忽即逝,等到韩梦沁要离开的时候,本地的百姓们竟夹道相送,送行的队伍排了老长老长,几乎把整条街都给站满了。
韩梦沁看着那些不舍得离去的百姓们,冲着他们挥了挥手:“大家都回去忙自己的活吧,不必送了,有时间我还会回来看你们的。”
百姓们不听,仍是送了她很远,直到快要抵达邻州了,他们才在韩梦沁的再三催促之下,依依不舍地离开。
“韩小姐有空一定要回来看看咱们啊。”
听着他们感激与不舍的声音,韩梦沁心中感慨万千。这些百姓,真的是很淳朴。她为他们做的事,实际上并不多,但他们却牢牢记在了心里。
招娣和杏花村里长的儿子见状,颇为自豪。
他们在此次的行程中表现突出,韩梦沁已经同意一回去就让他们到她手底下办事了,所以,他们现在也算是树人组织的伙计了。听到别人赞美韩梦沁与树人组织,他们也是与有荣焉。
……
韩梦沁在离开邻州时,有成千上万的百姓相送,回到本地时,同样受到了本地官员们的热烈欢迎。
当崇德帝先前那道派遣章大人来的圣旨下达的时候,人人都以为丁皇后一系失去了皇帝的宠信,那时候,韩家用门可罗雀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然而此时,韩梦沁却像一个英雄一般归来,被所有人欢迎着。
对此,韩梦沁只觉得无趣至极。
总督府小姐江年年站在最前头,一见了韩梦沁,便扑上来给了她一个拥抱:“沁姐姐,你真厉害。朝中官员都办不好的事,居然被你给办好了,连皇上都下旨褒奖了你呢!”
江年年先前跟先前与韩梦沁关系还不错,两人挺能聊得来的。只可惜,先前,江年年不知是怕受韩梦沁连累,还是被家里吩咐了什么,开始远着韩梦沁,韩梦沁自然也不可能再待她如初。
韩梦沁从江年年的怀抱中挣开,后退了一步,与她拉开距离:“没什么,我不过是尽了应尽之责罢了。树人组织既然是我一手创办的,我自然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它蒙羞。”
“江姐姐可以跟我讲一下细节吗?”
江年年想拉住韩梦沁的手,却再度被她避了过去:“细节的话,想必江家已经从章大人和刘大人那儿知道了,我就不多嘴了。”
这下,任谁都看出来,韩梦沁对江年年的不待见了。
江年年的笑容变得有些尴尬:“几个月不见,韩姐姐都与我生分了。”
“前几个月,我去找江小姐,江小姐不愿理我,连已经定下的几次见面都推了,明摆着是要跟我绝交,我怎么好再不知趣地贴上来?”
韩梦沁说话直接,一点儿也没有要跟江年年虚与委蛇的意思。
“姐姐这是怪我了?”江年年的眼圈儿迅速的红了。她攥着自己的衣角,低下头:“我也不想的,只是那些天,我正好不得空罢了。”
韩梦沁点了点头:“江小姐很忙,我对此表示理解,恰好我也很忙,都没有时间浪费在彼此身上,我们以后就只管忙各自的事情吧。”
章大人来的时候,江总督虽然没有跟他见面,但却看在吴家的面子上给章大人提供了很多的便利。现在章大人倒台了,江总督因为失职的缘故,也受到了崇德帝的申斥,江家这时候倒知道来跟韩梦沁修复关系了,可惜韩梦沁不稀罕。
韩梦沁这话,看似是对江年年说的,实则又何尝不是说给其他人听的?那些曾在冷待韩梦沁的人家,都有些讪讪的。看来,他们想重新与韩梦沁修复关系的打算注定要落空了。
徐佳欣躲在人群中,看着韩梦沁这风光的样子,一双眼睛几乎要滴出血来。眼看着韩梦沁要倒霉了,为什么她最后总能化险为夷!
这样强烈的恶意,韩梦沁自然不会察觉不到。
她微微侧过头道:“对了,在吴家派人来之前,徐三小姐就用这件事幸灾乐祸地嘲笑过我,想来。听说,章大人在咱们府城的时候,侯夫人还很热情地招待了他,说他办事肯定比我稳妥呢。兴许我该提醒一下皇上,章大人这么肆无忌惮,侯夫人也功不可没。”
永宁侯夫人闻言立刻变了脸色:“咱们家与那姓章的没关系。只是念在他是咱们家拐着弯的亲戚的份上,招待了他而已,还请韩小姐不要误会。”
说着,永宁侯夫人甩了徐佳欣一个耳光,而后对韩梦沁道:“小女先前不懂事,冲撞了韩小姐,还请韩小姐不要跟她一般见识。”
这些日子,永宁侯夫人在府上的地位大不如前,对女儿也不再像以往那般娇惯。这要是搁在几年前,哪怕是徐佳欣犯了错,永宁侯夫人怕是也只会颠倒是非黑白,让别人道歉。
韩梦沁讽刺地笑了笑,权-势,还真是个好东西,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