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中美人(98)

在抓周礼上,小公主没拿胭脂水粉,她左手抓一个金元宝,右手抓一个印章,萧叡还拍手叫好。

那下面的人能怎么办?一起夸小公主聪明呗。

让萧叡忍不住想,不愧是他和怀袖的女儿,如此聪颖,与普通的孩子就是不一样。

宁宁尤其爱看大臣吵架,一吵她就乐,吵得越厉害她越乐,整得这些臣子最近都收敛了许多。

因为还要脸啊。

原本萧叡一见吵架就烦心,但女儿一笑,他也觉得好笑,心里也没那么生气了。

你说这在早朝上,谁敢无礼。

只有小公主敢,皇上纵容这个女儿几乎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小公主现在会走路了。

小孩子嘛,坐不大住,一忽儿跑下来溜达一圈,一忽儿又要去恭房,她肚子饿了,就让人拿点心来,颇没规矩地吃,喷香。

让下面为了不出丑尽量少喝水用食的臣子闻到,个个都饥肠辘辘,但又不能跟一个小儿计较,小公主还不仅是小儿还是个女儿。

偏生小公主还长得如此可爱,你就是要对她生气,也不大气得起来。

萧叡在上头看见他们不舒坦,他心里就舒坦。

他现在权力愈炽,不耐烦规矩的本性渐渐暴露出来,虽在大事上不敢违背,但平日里越发肆意,没得让这群人总拿规矩来约束他,什么狗东西?

萧叡下朝便去御书房,他批奏章,看书。

宁宁被他不远处的矮塌上,由雪翠看着。

萧叡偶尔也会抱着女儿批奏章,但有回他一个不留神,就被宁宁摸了一把朱砂,一巴掌按在奏章上,完了这小东西还摸摸自己的脸,把自己的小脸蛋也涂红了,抬头对爹爹笑。

他气都气不起来,只是关乎大事的奏章却不好随便给宁宁玩,于是让雪翠把宁宁抱到旁边,宁宁会有样学样地也想要看书,她看也看不懂,萧叡就叫人画图画本子给她看。

在御书房不可以吵闹。

等萧叡处理累了,他就去陪女儿玩一会儿,给她念故事书,他现在念得可好了,绘声绘色,把宁宁逗得哈哈笑。

宁宁还爱看皮影戏,萧叡就弄了一个班子,有人负责写适合小孩子读的话本子,专门给她演,她每天都要看。

在蘅芜殿排戏。

萧叡有时带女儿睡在乾清宫,有时睡在蘅芜殿,就算蘅芜殿的女主人不在了,但这里的什么都没变,就好像怀袖还在一样。

这日看完了。

张磐端着放着绿头牌的盘子上来。

萧叡方才陪女儿玩,玩得心情正好,一看此物,就知道该去后宫坐坐了。他现在不宠幸女儿,但三宫六院摆在那,总得去坐坐,面子上必须过得去,他都过去喝杯茶,左右这些女人也不可能背着他互相试探有没有被幸。

房事册子上记着幸了就算呗。

萧叡随便翻了一张,竟然是何嫔的牌子。

萧叡想了想,把雪翠叫过来,让她今晚负责照顾小公主,叮嘱必得贴身不离,让她教宁宁读两个字,把宁宁哄困睡觉,然后便从乾清宫乘龙辇出发了。

雪翠抱着宁宁回屋里,拿了一本画了图画旁边写了字的本子,教宁宁读字。

明明屋子里没有闲杂人等,可她手心都在冒汗,她一边有些害怕,一边又很激动。

她一个小小宫女,竟然要与皇上作对。

雪翠看了看一无所知,手指指着一只图画鸭子牙牙学语的说“鸭鸭、鸭鸭”的小公主,尽管还没到约定的时间,她已经开始心跳加快。

她要把小公主偷出去给姑姑。

第89章

萧叡已有许久未见何嫔, 自被罚之后,她极少出门,不甚喜拉帮结派, 以前还常去太皇太后处抄写佛经, 自禁足以后也不大去了。

太皇太后生病后,她就在自己院子里抄经书祈福, 端的是清心寡欲。

萧叡过来在她这用了一道晚膳, 何嫔为布了两筷子菜, 也没再动过筷子。

待用过晚膳,萧叡进了里卧,何嫔还未问,萧叡便说:“你先睡吧。”

何嫔脸色不改, 也无疑问和怨言,却说:“臣妾还无睡意,臣妾抄会儿经再睡吧。”

两人便在屋子里一南一北, 各做各的。

何嫔在萧叡心里是个心机深沉的女人, 指不定是在做什么把戏,萧叡懒得去想, 也没看她。

后宫这些女人求的无非是孩子和地位,相差无几,像贵妃、淑妃她们些个,每次他过去,都想方设法地挽留,不乏有俗艳手段。

也是,皇贵妃死了,一直霸着皇上的女人没了,空出了上头位置。

但凡有志气的, 谁不想往上走一走?

若能一举得男,说不定就能手握凤印。

他待满一个时辰,何嫔这儿跟她桌上的山茶花似的,清清冷冷,他觉得差不多,可以走了,临走前看了一眼何嫔在写什么。

一看,却怔了怔:“你不是礼佛吗?怎么在抄道家的经文。”

何嫔道:“这是抄给皇后娘娘的,皇后娘娘信道,我便抄道家的经文。”

萧叡眸光瞬时冷下来。

借怀袖来邀宠吗?以为这就有用吗?怀袖都死了,还要遭这群女人利用,他一点都不想从别的女人口中提起怀袖。

何嫔见他不悦,反而微微一笑:“陛下恼了?臣妾并无以此取悦于陛下的意思。”

萧叡淡淡地道:“你为皇后抄经文,亦是一片诚心,并无过错。只是你一个礼佛之人抄道经,大抵没什么用处。”

何嫔道:“只是闲来无事而已。我礼佛是因为我祖母礼佛,我便跟着礼佛,神佛在我眼中都差不多。我为皇后抄经也不图什么,只是深宫无聊,打发时间罢了。”

她胆大地道:“皇上或想,我曾因皇后获罪,定然心中厌恶皇后。我确曾厌恶皇后,但我早就不讨厌她了。”

“我想,若是我与皇后在宫外时相识,说不定还会结上手帕交。”

“我敬佩她。所以我要为她抄经。”

萧叡静默不语,他还是头一回从别的妃子口中听到有人敢提起怀袖:“你敬佩她什么?”

何嫔继续道:“皇上大抵不知道,皇后打理庶务的几个月,每月给各宫发放份例,却有不同。”

“她不一碗水端平,崔贵妃喜胭脂水粉,皇后便会多赠她一些新制的胭脂水粉,时常有新的花样,不甚贵重,却很精巧。我喜欢看书,她便会赠我书画。宫中嫔妃,依喜好性格,多多少少皆有一份。”

“即便我曾得罪过她,她亦从未刁难过我,每月送我的书都合我心意。后来有一回,我问过她为什么要送我那几本书,她说她喜欢,料想我应当也喜欢。”

“我看了她送我的书,便再不气她了。”

萧叡听着还觉得有几分新奇,之前他把凤印给怀袖,却没去看怀袖是怎么管后宫的,反正怀袖做过尚宫,料想她定能做得好,这宫中其他女子怎样,他一概没有兴趣,哪会特意去打听?

那几个月宫中也没出什么事,似乎有人不逊,悄无声息地就被怀袖对付过去了。

萧叡一想到怀袖就觉得心头绞痛。

怀袖说要凤印,办事却又糊弄,每日也没见她兢兢业业,惯是个会偷懒的。

萧叡记得自己有回跟怀袖开玩笑说她糊弄人,怀袖还理直气壮地承认了:“这皇宫上下自有自己的规矩,我又插手不了什么,让他自己照旧运动便称。难道要我标新立异不成?我还没那本事。这凤印谁拿都一样,就是放个西瓜在那都成。”

萧叡觉得她谦虚,也不是任谁拿了凤印,都能让下面的人都服气的,他又不是没见过奴大欺主的事情。

萧叡想起怀袖,不免有些走神。

他胸口难受,坐下来缓两口气:“皇后还与你说过什么?跟朕说说。”

何嫔道:“倒没别的什么了,我俩又不熟悉。”

“他们都说皇后妒性重,爱呷醋,我却觉得不然。这正是我佩服她的一点。”

萧叡问:“皇后都送了你什么书?给朕看看。”

何嫔道:“都在书架上。”

萧叡走到书架去看,倒并不都是甚个高雅的书,有诗书,有游记,也有民间的传奇话本,他莞尔一笑,怀袖就爱看故事。

蘅芜殿里也有许多,因他把怀袖拘在宫里,自觉愧对怀袖,平日里怀袖想要买书看书,他都由着怀袖去,偶尔还能抓着怀袖看艳本,他觉得是花好月圆,怀袖却总要辱骂主人公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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