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玥一呆,喃喃道:“我没有随意杀人,那些都是恶人罪有应得!”
“你救人时,可分恶与善,世间之人本无别。”
浅玥犹豫着,“你不是羽铮,你是谁,又是三千梦魇吗?”
只见“羽铮”笑笑,清隽又邪气,皮肤光洁剔透,斜眸睨来,看得浅玥一阵愣神,迷糊中“羽铮”一掌翻出,浅玥直直的向后倒去,跌入血水潭中,水流翻滚,搅得血气上涌,身边众多血人攀扯住她的身子,硬拖着她沉入深处。
“羽铮”只是在上面冷冷的注视着,浅玥努力伸出手够向他,他只是无动于衷的冷眼旁观,最后浅玥整个人沉入滚滚血潭之中,这是她纠缠于心的噩梦。
“起,水波乾元罩!”浅玥手中结印,全身裹在球形水幕之中,双手腕处龙骨印记鲜妍灼眼,水球散发出道道白光直接荡开翻滚血水,一波波清洗着周边腐烂浊气,四周又恢复成白茫茫的世界。
浅玥搜寻着那人的气息,怒道:“你在哪?我一来你就设个阵法,可恶之极。”自然没人回她话,只是祭出一波一波如水枪似的攻击,比以往任何一次还要激烈,冲撞之下,浅玥被彻底打趴后,又陷入地狱般万鬼哭嚎的世界,嘈杂凄惨的声音扰得她头皮发麻,心绪大乱。
庙宇角落边,浅玥缩成一团,冷汗涔涔,双手打着颤,一旁的珞熏已陷入昏迷。
天穹上羽铮周身裹着淡淡烟云,微蹙眉看着缩成团的浅玥,飞身落入破庙中,指间一点,一道清凉的蓝色光辉注入到她额间。
高空中的墨玉依偎在云头上,轻叹口气,又继续逗弄怀中小玩意,大小眼的五彩锦鸡。
一层层噩梦逐渐退却,浅玥发白的脸色稍缓发出均匀的呼吸声,羽铮收住神力,走近到面前,用帕子擦拭浅玥额间汗珠,和嘴角血迹,随手变出一条毯子,轻轻的盖在浅玥身上。
微皱眉抬头瞟向天空,用意念传道:“你怎么还在!”
墨玉歪头颇有兴致笑笑,没有自知之明道:“看热闹从不嫌人多。”
羽铮不再理会这厮,转头看了看浅玥,心道:有个好梦!化作烟尘消失于陋屋内。
东方露白,凉风肆意穿过破庙,破窗子吹得啪啪直响,惊人好梦,珞熏紧了紧身上的旧披风,爬起身见浅玥还未醒,便轻手轻脚拾了些木材把奄奄一息的火把烧旺些。
一阵凉风猛的灌入浅玥的鼻息,她打了寒颤,悠悠醒了过来,浑身像是骨头断裂般疼痛,到是心绪平静,暗叹那人真是凶横,明明只剩下残余的意念。
她注意到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疑惑的询问珞熏,珞熏也不知,只道昨夜甚是好眠。有些期待的看看四周,又闭目静心感受,一无所获,到是休息了一整夜,精神特别好。
伸个懒腰便提议直接飞行,日行千里,带着珞熏化作一道虹光向远方蹿去。
不日便到了沙州,出了鸣沙山很快就能到阳关。
浅玥在鸣沙山的一处戈壁滩稍作休息,冬日里四野黄沙荒芜的地方都被装点成连片的银白色,胡杨林更是披上一身素净雪衣,婀娜挺立在原野上,不远处还有一汪寒潭,静静躺在沙漠之中的怀抱,
到似一处雪国仙境,那有夏日里的漫天风沙的荒漠沧桑,一切寂静的可怕,唯闻自个咚咚的心跳声。
浅玥欣赏了会儿这处的美景,就闭目调息,珞熏安然的站在小山坡上,暗叹若能长居于此安心生活,倒也恬淡舒适,可又不想打搅这处清寂天然。
这几日一有时间,浅玥就入到识海处接收捶打,体魄精神力越练越佳,到把那人所使的招数统统学了个会,再看到可怖烦乱之事,内心也更加坚韧了些。
可那人久没现身,她心中有些不安,还有许多事要问,任她如何呼唤甚至大着胆子奚落就是没回应。
这会儿她再次入定,识海虚无,宽广无垠。
高空中的羽铮这几日一直默默追随,看浅玥周身交织着碧色和银色光芒,狭长冷清的眸子深沉似浓墨,偶尔似浓烈炙热的火焰跳出无数的火星,发带衣袍像轻絮般飘舞。
一旁浓云包裹着的墨玉,四平八稳的躺在云峦重叠而成榻上还抱着靠枕,拿着云台上酒壶舒服的浅酌,还不忘欠抽道:“这样看热闹才过瘾。”
这一路来,羽铮极是不爽,这聒噪的上古神兽病娇又贪玩,他真后悔多年前与其做了邻居还一同修行了那么多年,是怎么忍受下来的。
羽铮袖子一挥,狂风大作,浓云飘散,墨玉一阵翻飞立于空中,叹口气:“扫兴,浪漫的气氛都没了。”
羽铮双手拢在袖袍内,“你要跟到何时?蓬莱之境已有诺,会献出仙物,你到时送来就可!”
墨玉才不甘心当个跑腿的,抱手舒眉轻叹,“你真木头,我这么跟着还不是为了多见见你!”
羽铮:“……”
多年不见,白泽终还是走上了变态这条不归路。
眼见羽铮目光深沉,脸色越来越黑,墨玉忙收起戏谑,正色道:“你知我说的意思,你真决定了!”
羽铮垂眸不语,墨玉到是来劲了,“白虎杀星还是枚痴情种,藏得真深!”
羽铮揉着额角无奈叹口气,飘向另一边,离这货远一些,据闻变态也是会传染的。
墨玉飞身跟了过来,和缓道:“你知我性子,除了懒就是兴起四处浪,你看丫头周身萦绕的光,简直就是脱胎换骨成了半神之体,你可听闻凡胎能修成神胎,而丫头的仙体又下落成迷,我记得她的前任可不似这般,这龙骨也真是神秘!几万年前亡故的神人,死时带着强烈的不甘,怨念,执念都倾注在这四块龙骨之上,本身就戾气强劲,能轻易引起心中的躁动杀念,前几位传承者都难以克制而失败。偏偏天界需要这龙骨传承者,自是杀不得,留着也是祸患难测!天宫的时间也不多了,估计某些人已如坐针毡,也不知丫头行不行!”
羽铮静静的看着他牵挂的一处,拢在袖子的手摩挲着那把送给浅玥当簪子的小木剑,沉声道:“有我在就行……”
重逢阑珊处
翠微宫照英醒来后,身边伺候的人哭天喊地的忙上忙下,她无奈揉揉额角,试试提不起任何神力,而且房间内还杵着位黑脸人熊宋博琛,特意等到夜深出了门顺了匹马便一路向西狂奔而去,后面却跟了个大尾巴,一路相随。
这莽夫倔得很还一根筋,照英一路解释了自己不是长公主李霁雪,就差把他掀翻在地了,他还一路死死跟随,只言受陛下所托,护长公主安全。
照英将其甩在后面一路狂奔,行到一处湖泊前翻身下马,宋博琛紧随其后,抱手道:“殿下,你若要再向前纵马奔行,就不要怪我把你绑回去!”
照英轻挑眉,温语道:“凭你是拦不住我的去路。”
手中结印,一道灿烂的符箓飘向被冻住的湖面上,宋博琛面露疑惑,虽不想承认,面前这人和长公主容貌一样,但性子绝然不同于他视若洪水猛兽的长公主。
轰的一声,湖面上的寒冰瞬间炸裂,一条大鼋破冰而出,烟气缭绕的立在半空,照英将指尖一道光芒点在大鼋的巨首上,用意念道:“去吧,把消息带给河君!”
大鼋听了吩咐钻入湖中,荡起丈高的波涛,一层层浓重的霞雾在湖泊周围萦绕,照英周身也裹上层秀丽霞彩。
霞彩退却时,她一身玄衣,柔滑的发辫垂于右肩,一朵素净的娑罗花别于发间,闪身就骑到了马背上,绝尘而去。
宋博琛静静的看着,神色不明,咬牙跨马追了去。
两人一路奔行,穿州过府。
浅玥在鸣沙山休息了两日,便启程去了玉门关,这时节寒风呼啸,四野苍茫,地面上还覆盖着堆堆霜雪,黄色夯土墙孤单的矗立于不远处,经历着沧桑变迁。
二人离着城门不远处就看见一人骑着马带着人奔了过来,浅玥目力惊人,早看出奔过来的人是玄泉,轻叹他到是守信,便同珞熏道了别,几个闪身已飘然而去。
浅玥再回头看时,玄泉已来到珞熏身边,两人和睦相聊。
她没再看心里有些惆怅,长风万里,云海翻滚,人间诸事都依依告别……
浅玥一人赶路时,速度甚快,内心沉闷,这地方离着湟中还有千万里,体内已不断涌动着燥乱兴奋,那人曾说过腕中之骨脊之骨血命相连,相辅相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