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她不该那么着急，急着拒绝他，给他一个机会，也让自己看清自己的心。
“子衿，你之前说有话对我说。”萧程引着苏子衿在小舟上的坐垫上坐下去，问：“是什么？”
“呃……”她尴尬的调开眼，想着找什么理由糊弄过去才好呢。
就在此时，忽见岸边千钟大开大合的挥手叫大人。
虽然千钟的出现巧妙的化解了尴尬，但也可以想见，今日的‘约会’也就到此为止了。
彼时小舟驶开还不足三丈远，萧程满眼抱歉的看了眼苏子衿后，让行舟的老翁，再把小舟划回去。
苏子衿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等着，见千钟指着远处跑得气喘吁吁的书吏，与萧程说话。
等萧程回来她跟前，不等他开口，她先一脸贤惠的让萧程不必管自己。
萧程面上歉意更甚，“子衿，你先随我们一块乘车回趟衙门，然后我再让千钟送你回家。”
这地方其实里苏记面馆并不远，若是先去衙门再回面馆，反倒绕了好长一段路，所以苏子衿再三摆手说不用，加上一旁书吏催得紧，于是萧程低声同她解释了一句。
“梁州城不远有个临河而建的下溪村，前几日发洪水冲毁了村子，村里无处可去，其中不少人都逃难来了梁州，这段时间怕是不会太平，你自己担心些，也让伯母早些关店门。等忙过了这阵我再来看你。”
看着萧程乘车远去，苏子衿一个人在江畔又待了一会才回家。
只是回去的路上，发现那个跟了自己好些天的小尾巴又出现了。
她假装不知道，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回面馆后和便宜娘打声招呼就回院子里去了，如今面馆生意不错，苏子衿招了几个小工，所以不在店里帮忙完全没关系。平常主要研究研究，重现一下前世的美味，再卖给百甄楼。
其实便宜娘如今在店里也完全不用干什么累活了，平时也就收收帐就行了。日子过得很惬意。
回到院子后苏子衿并没有回房歇着去，还是和前几日一样，在院子里找个隐秘的角落，观察那条小尾巴的去向。
等小尾巴准备离开后，她再悄悄跟上去，反跟踪。
☆、第 46 章
苏子衿不确定是谁派来的人，第一反应觉得是钱衡，但细想之下又不大像。
因为每日只是偶尔能感觉到这小尾巴在跟着，只是跟着，其余什么都没做。
她摸不准小尾巴背后的那个人究竟要干什么，未免打草惊蛇，所以没有让小尾巴察觉他已经暴露。
从对方的跟踪技巧来看，应该是一名行家，就算自己把对方堵墙角上盘问，也未必能够问出有用的东西来。
所以为了抓出小尾巴背后的人，她已经连续跟了好几日，每日不是跟到了寻芳院就是跟到酒馆，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不过今天跟的这条路，既不是去寻芳院的，也不是去酒馆的。
苏子衿心想，不出意外，今天就能揪出那个人了。
闯过一条条小巷后，小尾巴敲开一户宅院的门，然后苏子衿就看到，出来开门的是苏柳氏。
怎么是她？
因为苏子衿从来没去过苏柳氏的家，所以在她探出身子开门前，完全没想到这里会是她的家。
不过苏柳氏找人跟踪自己做什么？苏子衿觉得苏柳氏不像会做这种事的人，反倒是苏婉莲更有可能。说起来她刚才确实看到巷子口停着辆豪华的马车。
于是她耐着性子，先在后面候着，顺便看看能不能听个墙角。
院子里，苏婉莲听了来人的报告，把桌子上的一贯钱递过去。
那人连忙伸手接了，殷勤的说：“下回还有这类差事，夫人别忘了还来找我。”
苏婉莲嘴里应着好，放在身侧的手，险些要把手心给抠破了。
待那人走后，苏柳氏关好院门，回来看着她有些犹豫道：“莲儿，如今这样不是很好吗？你何必再去招惹她呀。”
“很好？”苏婉莲闻言看向苏柳氏，“娘真的觉得，我在钱府过得很好吗？”
“娘看钱大少爷是真心待你好，正房夫人也比不上。”锦衣玉食前呼后拥的，甚至将梁州城内许多大户人家的正房夫人都给比下去了，苏柳氏怕女儿被恨意冲昏了头，弄巧成拙就不好了，因此有意劝她不要招惹苏子衿。
“真心？”苏婉莲听了好笑，“他那样的人能有什么真心，只不过如今还没腻了我罢，待他日腻了，娘，你不知道我的下场会是怎么样？”
她知道，她当然知道，若不是女儿聪明让钱大少爷回心转意，女儿在钱府里怕还过着被人欺负的日子呢。只是她也有她的担心，“娘担心你啊，那贱丫头身后有县令撑腰，娘是担心你吃亏啊。”
提到苏子衿身后为她撑腰的县令，苏婉莲眸色不由一暗。
可她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她派人调查顾怀昱与苏子衿究竟是怎么回事，得来的消息是，顾怀昱落水后便日日出现在苏子衿的小面摊。
落水后？怎知不是那之前就已经有了联系，她一直以为顾怀昱离开自己，是因为他累了倦了，却没想到，是因为苏子衿的关系。
顾怀昱的离开是因为她、被迫成为钱衡的第八房小妾也是因为她、自己会沦落至此全是因为她。
因为愤怒不甘，苏婉莲的一双眼布满红血丝。
苏子衿！原来我所有的不幸都是你造成的，凭什么？凭什么！
你说人当为自己犯下的过错，付出相应的代价。
那么这一次，轮到你付出相应的代价。
苏子衿在外听了个大概，知道了苏婉莲抬入钱府后一开始过得极为艰难，不过如今十分受宠，并且打算报复自己。
至于怎么个报复法未知。
还有为什么派人跟着调查自己，同样也没提起。
院子里的两人凑到一起，光顾着一个贱丫头接一个贱丫头的咒骂自己了。
抱胸靠在矮墙上苏子衿无语望天，突然就不想搭理这对母女了，正准备走时，听得吱嘎一身开门声。苏子衿下意识偏头看去，与正好出来的苏婉莲视线撞了个正着。
苏婉莲瞳孔微缩了一下，意外的神情只在脸上停留了一瞬，很快恢复常态。
在她身后的苏柳氏见女儿停在门前忽然不动了，上前一看，满脸的尴尬，“子衿，你怎么在这？”
印象中苏子衿没来过这房子，怎么冷不防的突然找来了。她们母女两人刚才在院子里可说了这丫头不少难听话，也不知道这丫头来了多久，听去了多少。
“我来找大伯。”苏子衿随口道，她知道这个时间，苏伯章不会在家。
苏柳氏面色缓了缓，看苏子衿神情看不出异常，猜测她或许也只是才刚到，只不过心底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心虚的，因此表情也显得不太自然，“你大伯他这会儿还在书院呢，有什么事和婶娘说也一样。”
苏子衿想着就从袖子里挑出一个钱袋递过去，“这是大伯之前借我们家的钱，利息添了点，按两份还了，你点点看，错没错。”
这钱其实放身上很久了，苏记面馆挣钱后，田小娥便再三提起还钱这件事，田小娥那性子对上苏柳氏，苏子衿怕她吃亏，所以把差事揽自己身上。苏子衿不打算占这便宜，也是希望两家分得干净点。
只不过最近事忙，一度把还钱这件事给忘了，这会儿正好拿这事当借口，糊弄过去。
苏柳氏接过钱袋很有些诧异，虽然最后嫁进钱家的是自家闺女，但莲儿到底算计过苏子衿。
她如今还能心平气和的上门还钱，真的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苏婉莲站在一旁，看着模样与自己有五分相似的苏子衿，心中的怒气在节节攀升，她不明白，凭什么所有好事都被苏子衿占尽，就因为她生得美？
因为生得美，所以顾怀昱选她不选自己？因为生得美，甚至得到了县令的垂怜？因为生得美，钱衡抢强自己回府做她的代替品？
凭什么？凭什么！
钱袋在苏柳氏手中还没来得及焐热，就被苏婉莲一把抓起摔到地上，“苏子衿，你别高兴得太早，你也得意不了多久了。你且等着瞧，我遭受的这一切，都会还给你。你最好祈祷那位大人永远不会厌弃你，否则总有一日，我们能够时常见面。”
苏婉莲口中的大人无疑是指萧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