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子附和道,“我们村子在伏峰山脚下,风景十分漂亮,既然来到这里,还请恩人赏脸……”
老妇人走过来,热情的拉着禾杏,“我们成胡……呃,我们伏峰人受人如此大恩,不尽力回报的话,怕会一生不安。恩人离开伏峰后,还不知道何日能再相见,我知道姑娘大义,无所图谋,但还是给个机会我们一家报恩吧!”
“少夫人,要不……去一趟?”千舞有些动摇了。
“不了,不了。出来大半日,回去晚了我又得挨唠叨,就这样吧!”禾杏依然拒绝汉子一家的盛情,突然间,她一个激灵跳起来,“糟糕!我的马!我的马还在外边呢!”
“呀!都给忘了!”千舞吓了一跳。
陡然想起自己的马还栓在路边的树干上,只怕被人牵走了,俩人火急火燎的跑走了。
“唉!两位姑娘留步……”眼看着禾杏一阵风似的跑了,留下屋里几个人面面相觑,他们甚至没来得及打听恩人的大名!
大祸临头
千舞跟着禾杏跑出小巷,看见两匹马还安安稳稳地绑在路旁,悠闲的咀嚼着路边的野草,心下松了口气。
“这里的人还算厚道,没有偷马的。”千舞走过去,解开缰绳递给禾杏。
“嗯!”禾杏摸了摸卷卷,翻身上马,“我饿了,去吃饭吧!”
整个中午都耗费在刚才那家人身上,主仆俩这时候才感觉到饥肠辘辘。吃过饭,两人在伏峰城的大街小巷转了个遍,才意犹未尽的回到客栈。
秦雀不知何时已经回到客栈,正在房里安静的看书。他们今天出门这趟还算顺利,城里有家药材铺知道他们的来意,答应给他们引荐一个人,据说那人手里有伏峰雪参,还约定明日在城里一个茶楼碰面。
禾杏对他们采购行程没有兴趣,也不打算跟着去开眼界,就这样过了几日,秦雀顺利的把伏峰雪参买到了手里。收购回来的那天晚上,禾杏终于亲眼目睹了这株雪参,毕竟这是耗费整整一万两才买下的珍贵药材。
听到这个数字的时候,禾杏咂舌不已。她知道秦雀花钱向来豪爽,可没想到为了一株草药竟然豪掷万金!也不知道他是缺心眼,还是过于财大气粗。
据说他们接触的卖家,一开始是不肯出手的。秦雀最后把价格提到了一万两,特意派随从快马回到北境的钱庄,把银两兑换好带来伏峰。对方见他诚意十足,并且势在必得,最后才忍痛割爱,把这株奇药卖给了远道而来的他。
这株雪参通体浅棕色,大小如同禾杏的小臂,参体布满了根须,曲折蜿蜒的散成一个扇形,看上去与千年人参很相似。周大夫十分激动,他年少时曾有幸见过一次伏峰雪参,之后几十年,只在同行口中略有耳闻。他详细的向大伙解释了这株雪参的神奇功效,以及在药材界的知名度。
想到不久的将来,汇雀药材铺展出这株罕见的伏峰雪参,必定能羡煞同行,震撼全城!到时候,他们的药材行肯定能摆脱现在这种进退维谷的局面!这次伏峰之行由周大夫一手促成,所以他格外能体会到成功的喜悦。
翌日,禾杏没有出门,这几日的她已经把伏峰城转了个遍,新鲜劲耗尽了,人也变得懒散了。秦雀见她待在客栈百无聊赖,便让她陪自己出门采购当地特产,他们接下来并不是直接回汇梵,而是改道往东境的方向,拜候他的舅舅陈项。
听说他们接下来还要去东边的览都,禾杏立刻打起了精神!她在坛森伏居多年,如今可以四处游历,简直是从前想都不敢想的美事!她利索的换上外出的衣裙,下楼去后院牵马的时候,被秦雀叫住了。
“你不能陪我坐马车吗?”秦雀最近心情好,语气也不似从前那般不耐烦。
“你不能像我一样骑马吗?”禾杏心中不满,这人也太少爷了,出入都是坐马车,从来不肯自己骑马。
“一会要买的东西太多,骑马不方便。”
“那就像从前一样,你坐车我骑马。”
“……”秦雀沉默了一阵,“之前可以借口说周大夫在马车中,你不方便同坐,可是现在就我们两人……”
禾杏瞬间明白了秦雀的欲言又止,原来他是怕被人看出他们夫妻之间的疏离。
“行,我跟你坐马车。”
这次出门,禾杏没带千舞随行,他们只是随便买点东西,很快就回来了。秦雀对伏峰城的街道和商店都很陌生,这也难怪,一个出入都坐马车的人,不能指望他多么认路。还是靠着禾杏指路,他们来到了售卖三峰城特产的店铺街。
一起随行的还有秦雀的两个随从,秦雀不眨眼的花着银两,两名随从手忙脚乱的付钱、点收货品……禾杏再次切身感受到这种出身富贵侯门的公子,和自己简直是两个世界的人。
马车很快就塞满了要带去览都的礼物,两人找了个茶楼随意的用些茶点。听着周围人说话的口音,禾杏猜测茶楼里大多都是南来北往的生意人。
伏峰城的高山茶叶盛名在外,其中有一种甘甜柔滑的高山牛乳茶,深得秦雀喜爱。看他一杯接一杯的饮下牛乳茶,禾杏拧着眉,宁愿自己只喝白开水。
“你从小就不喜欢甜食吗?”秦雀放下杯子,看着对面一脸不适的禾杏。
“也不是……”
“那……为何如此排斥甜食?”
禾杏别过脸,微微垂下眼皮,似乎想起不痛快的回忆。良久,她才低声道,“小时候……为了让我吃下讨厌的东西,她们特意在那东西里面加了很多糖。后来,我就连甜味一并讨厌了。”
“她们是谁?”秦雀还是第一次听禾杏谈起以前在坛森的事情。
“我的族人们……”禾杏声音更低了。
“你的族人为何要逼迫你吃讨厌的东西?你讨厌的东西是什么?”他本想趁此机会,多了解一些禾杏的往事,却被一个突然凑过来的老头打断了。
这是一个身穿灰色长袍的老头,身上背着一个破旧的麻布袋子,手里拿着一把大葵扇。他看上去六七十岁的模样,但是面色红润神采奕奕,正眼冒精光的观察着秦雀。
禾杏冲老头努努嘴,意思是问秦雀认不认识他。
秦雀一脸疑惑的摇摇头,“敢问老先生有何贵干?”
秦雀主动开口搭话,老头干脆一屁股坐在两人中间的椅子上,咧着嘴笑呵呵道,“年轻人,我看你面相贵重,必是位高权重之人!不过,你的额头现出一股黑气,恐怕近期会有劫难。”老头说完,便继续盯着秦雀的脸,期待他的回应。
原来,这老头是个跑江湖的看相先生。
这样的人,秦雀走南闯北见多了,他们唬人的手段与骗子无异,让他心中甚是反感。没有搭理老头,秦雀起身对禾杏道,“我们回去吧。”
禾杏在坛森的日子过于闭塞,极少有机会接触外面的新奇物事。曾听闻过有人能通过别人的长相断吉凶祸福,但她还真是第一次接触这样的人。不顾秦雀的催促,她好奇的打量着身旁的老人,“老头,你会看相?”
老头见秦雀不搭理他,本来有点泄气,可是禾杏对他充满了好奇心,于是便积极的回应道,“预知天命,卜算吉凶,趋吉避灾,无所不晓!人称杜~半~仙~!”
“杜半仙?”禾杏既新奇又跃跃欲试的继续问道,“你刚才说他有劫难,是什么劫难?”
“禾杏!我们该走了!”秦雀面露愠色,冷冷的催促着。他生平最厌烦这些跑江湖行骗的人,禾杏还跟他搭上话,只怕她会掉入别人的陷阱里。
“别急呀,这人说你有劫难,难道你不好奇吗?”
老头和气的笑了笑,转过脸看向秦雀。在秦雀看来,老头这是奸计得逞的狞笑,让他心中更加不快。
“我没有时间听别人胡言乱语,快走吧。”
禾杏觉得奇怪,一向待人温和有礼的秦雀,怎么变得如此冷漠无情?可是她又抑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要不……你先走,我和杜半仙聊会?”不等秦雀答应,她凑近杜半仙,继续刚才的问话,“你说说,他会有什么劫难?”
杜半仙凝神打量着秦雀,摇着脑袋念叨着,“这位贵人眉角两侧的迁移宫泛出青黑之气,近期若是背井离乡漂泊在外,定有灾劫。”边说边摇了摇手里的大葵扇,做出高深莫测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