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敖镜那里听说了这个消息,杭十七吓得当即多吃了一倍的饭,下午卷走了王宫厨房所有库存的鸡腿,卷起云无真送给自己的小食盒,就准备□□逃跑。被巡逻的敖镜当场擒获,拎到敖梧书房。
敖梧正在看大长老递来的要求查清杭十七身份的书函,撩起眼皮看了杭十七一眼,挥手让敖镜下去了,往椅子上靠了靠:“又跑什么?听说你连行李都打包了?还偷光了食堂的鸡腿,准备去哪?”
“没想去哪。我就是在宫里待的太闷,想出去走走。”杭十七每次说谎时,脸上的心虚就特别明显,简直明晃晃地告诉敖梧,他在胡说。
“看看吧。”敖梧把手里的书函递给杭十七。
“看什么?”杭十七连兽人族的文字都认不全,书函是大长老写的,用词非常讲究,杭十七通篇看下来,除了知道顶上提了自己的名字,什么也没看明白。
敖梧:“简单说,就是他们觉得你身份不明,想请霜语给你验一验。”
杭十七知道现在敖梧是他最大的靠山了,立刻摆出一副乖巧的表情:“那你怎么想的?”
“本来我已经准备拒绝了。”敖梧站起身,两步迈到杭十七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可你为什么要跑呢?不相信我,还是不相信你自己?”
“啊……”杭十七没想到弄巧成拙了,烦躁地抓了抓耳朵,狡辩道:“我真是出去玩的。”
“杭十七。”敖梧沉下脸打断他,有些用力地钳住杭十七的下巴,迫使他抬头看着自己:“看着我说话。”
他今天心情很不好,长老会和商会一直因为杭十七的事情对他施压,破坏他的计划。他在前面和大长老据理力争,一扭头就听敖镜说杭十七在□□逃跑。
他想问杭十七,为什么宁可逃跑也不愿相信我能护你周全。难道我做了这么多,都换不来你一点信任吗?想问杭十七你知不知道现在外面有多危险,你这么冒冒失失冲出去,可能会被那个杀手组织抓住。
可是他最后什么都没说,也没戳穿杭十七拙劣的谎言。反而松开了手:“从明天起,我会吩咐敖镜撤去多余的守卫,你要离开可以走正门,如果你离开,我不会去找你。”
敖梧不擅长表露自己的心绪,也不知道该怎么让杭十七明白他的感情,他只觉得很累,处理和杭十七的感情,比处理杂七杂八的政务,应对各方势力的勾心斗角还要累。
剪不断,理还乱。
杭十七听了敖梧的话,觉得胸口忽地有些窒闷。
他发现听敖梧这样说话,比直接骂他打他还让他难受。比一下失去了一百个鸡腿还让他难受。
敖梧是嫌他烦不想要他了吗?他身份还没暴露呢,为什么敖梧就不要他了?
“我错了,我不跑了行不行?不出去玩了,就待在王宫里,在你说可以出去之前,哪都不去。”杭十七慌了,难得服了软。
敖梧不置可否:“真不跑了?即使明天要被带去大祭司那里查验身份也不跑了?”
“真不跑了,即使明天……明天要干嘛?不是不去吗?”杭十七蹦起来。
“本来我已经拒绝了,结果听到你逃跑的消息,别人都说你是心虚,害怕身份被发现,所以才逃跑,更加坚持要查验你的身份。”敖梧抱着手臂说:“时间已经定下来了,你现在逃跑,还来得及。”
“瞧你说的,我为什么要逃跑呢?不过就是查查身份嘛,我一清二白的,查就查呗。”杭十七干笑着说:“再说外面那么危险,哪有王宫里安全,对吧?”
“明白就好。你一天在王宫,我护你一天周全。”敖梧终于缓和了脸色。
“你说的,那就算我明天被发现有什么问题,也是别人栽赃陷害,你不能信他们,你得信我。”杭十七提前铺垫道,俨然一个给国君进谗言的小妖精。
敖梧:“不信他们,只信你。”
杭十七还不放心:“那你立个字据,不管明天他们说什么,你都护着我。”
敖梧:“要什么字据,我的狼牙一天在你手里,没有任何人能动你,包括我自己。”
杭十七立刻把狼牙攥进手里,觉得手里的狼牙他不是一颗狼牙了,他是一枚闪闪发光的免死金牌。
但这块免死金牌没有用上,因为第二天一早,祭司庭传来消息,霜语失踪了。
第43章
城郊码头一座废弃的船坞中。
霜语被蒙住眼睛, 捆住手脚绑在墙角的柱子上。雪白的祭司长袍破了很多口子,浸了血,又沾了不少灰尘, 形容很是凄惨狼狈。嘴角苍白干裂, 因为疼痛, 小幅度地嘶着气。
在他不远处,书锦正靠在门边,表情阴晴不定。
一天前, 书锦派出去打探消息的茧兽人说杭十七身份被怀疑, 即将被送往祭司庭, 而祭司庭有位年轻的继承人霜语,能用眼睛看穿别人的过去。
茧兽人的制作是茧鼠的核心机密,也是茧鼠目前最大的倚仗,如果现在被七王族知道, 他们后续的行动将非常被动。
这比刺杀敖梧的任务失败还要严重。
偏偏杭十七是只失控的茧兽人, 书锦没法控制对方自我销毁。想派人暗杀, 敖梧又把他看得很紧, 王宫里的守卫都加了几倍, 他们贸然行动不仅没有胜算还容易弄巧成拙。
书锦着急忙慌地派人联络安晴,想威胁他帮自己把杭十七引出王宫, 不答应就把他是卧底的秘密公布出去。送信的人等了半天,却不见安晴人影。
书锦知道后, 气得当即砸了一个茶盏:“是安晴,除了他,没人知道杭十七是卧底,一定是他出卖了我,我就知道这些异族不可信。”
但这个节骨眼, 书锦不敢真的跟安晴撕破脸,公布他的卧底身份,那等于主动把情报往敌人手里送。
于是书锦只能自认倒霉,连夜离开了望星斋,改头换面以后,从地下的水道转移到备用据点里。接着命人继续去长老会附近蹲点,准备把安晴抓回来,控制住。
结果没蹲到安晴,却在长老会附近蹲到一个人在外面闲逛的霜语。
这个对书锦来说,是意外之喜了。书锦当即控制茧兽人把霜语绑回了据点。解决不了杭十七,把能看到他过去的人解决掉倒也是个办法。
书锦本意是想直接把人杀掉以绝后患的,但人都抓来了,想想还是该例行拷问一番,毕竟霜语拥有这样的能力,应该知道不少关于霜狼一族的秘密。
书锦因为畏惧霜语的能力,怕他看到什么不该看的,所以绑了人之后,立刻命人把霜语的眼睛蒙上。接着就是一顿毒打。
可他没想到这看上去细皮嫩肉的少年郎,骨头倒是硬得很。被打得皮开肉绽,竟连声痛都不喊,表情也寡淡得很。若不是鞭子落下去的时候,人还会发出条件反射式的闷吭,身体还会因为吃疼而抖动,书锦简直要怀疑对方是不是用什么特殊能力屏蔽了痛觉。
不过骨头再硬,霜语一个整日冥想的祭司,身子骨还是娇弱了些,受了伤失了血,挨了不到半日,就开始发起烧来。一张白净的小脸烧得通红,意识也渐渐迷糊起来。
书锦瞧着是个机会,立刻命人不停地上去问话,一刻也不让霜语睡去。翻来覆去的问题无非是些:“狼王是不是在月圆之夜会出现醉月反应?霜狼都有哪些弱点?有没有什么潜入王宫的密道?白塔里的几个主祭司都有什么能力……”
反反复复好久,霜语终于开口,虚虚说出两个字来。
“你说什么?”书锦大喜,以为总算撬开了对方的嘴,连忙凑近又问一遍。
“哥哥。”霜语又说一遍,还多带了两个字:“好疼。”
语气和先前冷若冰霜的样子完全不同,带着点鼻音,可怜巴巴和谁撒娇似的。
虽然没有问道想要的信息。但霜语这声哥哥却给了书锦新的思路。
霜语的哥哥是安晴,这书锦也知道。但他打听到,两人平时在王城不常见面,关系也不算亲近。
但听霜语这叫法,倒不像是不亲近的样子。
他随手从霜语身上割下一条染血的布料,命人送去望星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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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物!”三长老一巴掌扇在安晴脸上,留下五道清晰可见的指痕,仿佛还不解气,用手指戳着安晴的额头:“连你亲弟弟都找不回来,我要你这个废物有什么用?怎么被抓走的不是你?”